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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根攻略_殿前欢【完结+番外】(25)

  瘦老板显然jīng明至极,句句话都要思量一下才肯回答。

  “管大人身体不好,常来园子泡澡驱寒。”

  “曹将军不常来,那天他们是不是约好,小的不知道。”

  “一般大人们说话下人都回避,他们那天的qíng况小的不清楚。”

  ……

  这么问了半天,除了不清楚就是不知道,等于没问。

  阮宝玉却不着急,仍是慢吞吞,“你们这里一般打雷后下不下雨?”

  老板愣了下,这次没回他不知道,点了点头,道:“下的。”

  “你说过管大人身体不好?”

  “嗯。”

  “那为什么管大人看见天色不好不避雨?偏偏要在露天池子里等雷来劈死?”

  老板就开始眨眼睛。

  “尸体是谁最先发现的呢?”

  “是小尤,园子里的侍女。去的时候看见一池鱼都被电死,两位大人也已经身故,可是尸体却一点也没有焦糊。这个小的跟刑部大爷也详细说过。”

  朝中文武两位大臣,被天雷击中居然尸首如常,一点也没有灼伤。

  满街的流言就是从这里起端,说是天谴妖狐,只是劈去了妖魂,所以ròu身才毫发无伤。

  阮宝玉沉吟了一会,扭扭手指,这才冲老板一笑:“你觉得管大人和曹将军谁是攻谁是受?我赌一根huáng瓜,曹将军是受!”

  那老板被他吓到,脸色白了一阵,连忙低头,“小的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

  “不明白你瞳仁为什么一缩?被我说中了吧?”阮宝玉长笑,转身朝他扬扬手:“老板,你欠我一根huáng瓜,可千万莫要赖账哦。”

  回到那眼温泉的时候阮宝玉仍然在笑,美滋滋的。

  帛锦已经穿戴好在池边侯他,忍不住就问了句:“你gān什么美成这样?”

  阮宝玉gān笑。

  帛锦也懒得和他追究,将手摊开,给他看掌心东西。

  阮宝玉侧头,看了一眼:“侯爷这是田huáng。很值钱的,这么一小块够换我家一窝jī。”

  “刚才我在池子里偶尔发现。”帛锦将东西放到他手心:“看样子像是从印章上磕下的一角,不知道有没有用,给你吧。”

  阮宝玉“哦”了一声,一双眼珠子却根本没瞧那田huáng,只顾着感慨:“侯爷你怎么连手也生得这么好看,手指……”

  “好了,我们回吧。”那厢帛锦却是意兴阑珊。

  “哦。”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园子。

  一路帛锦都在沉默,耳边始终回dàng着当日帛泠在大殿上那句。

  ——“经历过这许多,你却还是这么天真,相信这世上仍有信义,很好,真的很好……”

  一声声讥诮,在他心敲打,几乎锥出血来。

  最终他立定,低垂了头,声线里热意又复退去,道:“你去查案吧。先前那些话我只当没听过,我并不需要谁和我同生共死,也根本没想搅动什么风云。”

  同一时刻。

  宫墙内的帛泠也在推敲阮宝玉,听太监细声说他的底细。

  “阮宝玉,祖籍西凉,52书库,祖上曾有人官至五品中侍大夫,但家道早已中落,其父在京城靠教书为生。”

  帛泠哼了声:“这么说就是没有家世背景。”

  “嘉定十七年阮宝玉中举,曾在闽南和江西任职,为官清廉颇有政绩,后被李尚书举荐来京。”

  “那他是李尚书的人?”

  “也不尽然。”太监弯腰:“阮宝玉曾和李尚书公子同窗,两人私jiāo甚好,但他为官后和李尚书并无来往纠葛,而且来京时日尚浅,表象上看并没有参与任何派系。”

  帛泠的眼就慢慢眯了起来,食指叩打龙椅。

  太监于是近前一步,“启禀圣上,风闻这位阮少卿那个十分不检,在江西时就得过诨号,人称‘阮花痴’。”

  “阮花痴……”帛泠的笑意渐渐扩大,将这诨号连念了几次:“一个花痴能有几分真心。看来无需废多大气力,你很快……就能成为第二个沈落。”

  大理寺停尸房,因为案子需要复审,所以管大人和曹将军的尸体被送了过来。

  阮宝玉跑来做正事,结果一进门就看见了阮侬。

  这小子听说有新鲜尸体看,便从私塾逃学,躲在仵作身后又害怕又兴奋地瞪着眼。

  阮宝玉翻了翻眼睛,轻手轻脚跑过去,一只手搭在他肩膀,冷飕飕发声:“这个尸体长得好不好看啊?”

  小变态“啊”了一声,看见是他胆气却立刻壮了,一梗脖子,“好看的,那个管大人长得很好,你小心看了又犯病。”

  阮宝玉又翻眼睛,上去看了眼,不说话了。

  这管铭的确长得周正,而且体型修长,就连肩旁的锁骨也xing感万分。

  “身体还十分不好,一步三喘……”阮宝玉嘟囔:“连缺憾美都齐了,怎么却不长命。”

  说完他又跑去瞧那曹将军,结果大倒胃口,回来就开始恨铁不成钢:“你这么一个人,怎么能和那匹夫死在一处,瞧瞧他那肚子……”

  “肚子大才好玩,用刀拉开,里面白花花的。”

  一旁阮小变态立刻回了一句。

  阮宝玉愣住,被他这变态程度吓到,也顾不上花痴了,两只手握住他肩,“拉刀子有什么好玩,你一个小破孩,赶紧地给我追jī撵狗去。”

  阮侬吐吐舌头,躲到仵作身后,轻车熟路地他兜里掏出把果脯,一边吃一边昂头:“我就不走,我长大要和蓝叔叔一样,也做仵作!”

  这话说的那仵作就有点不好下台。

  他叫做蓝庭,长得有些女气,孤身一人,为人很是和蔼,可却没什么人能够说话。

  一个仵作,成天和死尸为伍,旁人怎么看都是碍眼的。

  所以他对阮侬很是疼爱,难得有这么个知音,连忙去摸摸他头发,“少爷将来是要做大官的,可别再说这种傻话。”

  “做我爹那种?不要,我才不要做软蛋。”阮侬又吐舌头。

  阮宝玉气厥,想想自己gān架gān不过这小子,只好压制住将他教训一顿的念头,转身说话:“蓝大哥,这尸首你也看过,觉得有什么不对?”

  蓝庭连忙弯腰:“回大人,这两位大人的尸首不许动刀,小的只能看看表象,不对肯定是有,但具体原因说不上。”

  “哪里不对?”

  “两位大人的死因是心脏停跳,的确是被雷劈过的典型死法,可尸首却一点也没焦糊,而且肤白如玉,一点也没起尸斑,非常蹊跷。”

  “连尸斑也没起?”

  “回大人,是的。”

  阮宝玉蹙眉,略想了一下,没有什么眉目,只好又问:“其余的证物呢,有没有随尸首一起转来?”

  “回大人,一起转来的还有两套衣物,说是出事当天两位大人穿的。”

  阮宝玉于是转身去看那两套衣物。

  管铭管大人的是套月色长衫,腰带上面有块玉,翠色yù滴。

  曹将军的就是套绛紫色长袍,上面花团锦簇,怎么富贵俗气怎么来。

  这两人无论长相品味都有云泥之别,如何看都不像一对。

  阮宝玉开始后悔,觉得自己的那一根huáng瓜赌得糙率了。

  这之后他就开始觉得两套衣服也有不对。

  不对,肯定有哪里不对。

  头又开始疼了。

  这死头破头,每次他英明智慧要大显神威的时候就来作乱。

  阮宝玉恨恨,伸出两只手指去搓太阳xué,还没想出眉目,就听见停尸房来了人。

  来的是李少卿,阮侬最喜欢的李叔叔。

  这小变态心里欢呼,脸上却不动声色,跑上去乖乖行个礼,两只眼睛水水地看他。

  李延弯腰,立刻一记眼刀杀向阮宝玉,“你gān什么又带小孩来这种地方!”

  阮侬眼睛就更水了,连忙凑到他跟前,“李叔叔我好害怕,爹没钱付书院的学费,把我带来这里,而且也不做中饭我吃。”

  “阮宝玉你个杀千刀的!”李延果然着道,蹲下来拍拍他头:“你别怕,李叔叔这就去书院,把你这辈子的学费都jiāo了!“阮宝玉哭笑不得,头居然不疼了,真是喜感。

  那厢阮侬暗笑,朝他眨个胜利的鬼眼,一边继续在李延怀里蹭来蹭去:“李叔叔上次在你家吃的红烧蹄髈真好吃。”

  “想吃蹄髈还不容易,叔叔这就叫小厮带你去吃。”

  “那我爹呢?”阮侬撇撇嘴,做出一副他不仁我不能不义的腔调,意思要把阮宝玉带上。

  “我喜欢吃鱼!”阮宝玉立刻表明立场。

  “想吃鱼?一会跟萧少保说去。”李延哼一声:“萧少保给我来了帖,请我和你去他府上,品今年的极品新茶。”

  “我不去,我也是有智慧和节cao的!”

  “据说那茶叫做玉螺茶,不是炒出来,是在姿色极佳的处女胸口捂熟的。”

  阮宝玉的节cao立刻就不见了,腆着脸,父子两个一般无耻,问:“哦,那萧少保家在那边?还是去吧,人家好心好意,做人嘛不能太各色……”

  玉螺茶,顾名思义,小小的蜷起,像只螺的模样。

  一只杯子里放十来片螺叶,加了热水,螺叶就开始舒展,将水晕成苍翠的绿色。

  阮宝玉有些口渴,忙不及地牛饮了一口,差点给烫破了嘴。

  李少卿又一记眼刀杀到,将杯子高举,极其斯文地闻香,用行动表示对他的鄙夷。

  “装吧装吧。”阮宝玉在心里暗骂:“让你装高深,也不知道当日谁在书院和我打赌,输掉后生吃了一斤茶叶,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喝茶的!”

  “好茶!”那厢李少卿装的正欢,“茶香馥郁,茶色清亮,螺叶根根直立,的确是一等好茶!”说完就将杯子凑到嘴边,chuī气,chuī了一口又一口,却是不喝。

  “李少卿并不爱茶,萧某知道,不必勉qiáng。”

  主座上的萧彻见状笑了笑,长有美人沟的下巴微抬,开口解围。

  这个围解的李延就有点尴尬,反倒让他横了心,蹙眉起来狠喝了半杯。

  阮宝玉可就别提有多快活了,美得在座上打颤,一边闲话:“不知道萧少保为何请我们两个待罪之人来品茶,是有什么指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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