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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根攻略_殿前欢【完结+番外】(63)

  “好端端的,怎么流血了?”

  宝公子抬头笑笑,花痴开始了闺怨,“想侯爷了,想他怎么还不回来。”

  “你就这点出息。”李延麻利地起身,想搭个手帮忙。

  恰时门被推开,风雪忽而蛮扫进来,要命的帛泠出现了,不动如山的身形。

  三尺寒刃,触目惊心的yīn森。

  阮宝玉大骇,张口yù呼救。

  略带潦倒的帛泠面带浅笑:“尽管呼救,看看朕能不能让你一鸣成尸!”

  外头风雪肆nüè,无qíng地掩盖住稀拉的暗杀声,里头气氛凝固。

  帛泠进屋,眉峰的雪融化,化成了水。冰凉凉的水珠慢慢顺脸膛落下。

  李延悄悄后退,半躬身似乎要行礼,高呼:“陛下。”

  趁帛泠迟疑那瞬,李延劈手抓起一大把辣椒沫子,向帛泠猛撒过去。

  刺激的粉屑喷薄开来,入了帛泠双目,辛辣火痛直通过眼睛钻进心里。

  帛泠紧闭眼,杀意依然澎湃,凭着先前的印象,挺剑向李延刺去。

  李延侧身扭头避开,脖子仍是一凉,他捂住后颈,满手鲜血。帛泠不解恨,将剑原路回撤。

  李延松开手yù夺剑,功夫还是不到位,剑没抢到,人也没躲开。

  后脖子不幸连伤两次,划口虽没伤至要害,口子却不小,皮ròu外翻,血淋漓了整个后背。

  “李延。”宝公子扑过来,横抱住帛泠腰。鼻血未止,血线一路笔直拖地。

  被刺激得泪水纵横的帛泠,费力地撑高一点点眼皮,咬牙狞笑,恨意熊熊:“死花痴!只要你死,我就会觉得非常舒服了!”

  是的,非常舒服。

  舒服无比。

  只要这无耻的阮花痴死,帛锦必定记得他了,时时刻刻都记得他,记得恨他。

  这样——很好!

  足够了!

  话音未落,利剑凛冽刺下。

  一剑dòng穿!

  李延惊呼。

  第四十三章

  血雾,耀眼。

  这一剑,全然dòng穿!

  剑,直挺挺地刺穿了阮花痴为保命高提举刻有自己名字的木牌。

  剑,斜斜地刺穿帛锦肩膀。

  宝公子,无恙。

  帛泠揉眼,心里一阵锐痛。

  剑不能用了,他便随手cao起庞大的石磨,对宝公子的头劈砸。

  一声闷响。

  沉甸甸的石磨全然砸到了李延的后心上。

  阮花痴,无恙。

  “我就不信杀不了他!”帛泠左右张望着,“来人!”

  此时,帛锦站起身,吸声拔出剑身,毅然折断:“我以为你到管铭那边哭了次灵,就会离开。没想到你会带羽林兵来这里让他们送死,你还想怎样?”

  帛泠一顿,抹gān被辣椒粉bī出来、没出息的泪迹,深深望向帛锦:“很简单,我要这花痴死。”

  “不可能的事!这天下已经不是你的天下了。”

  “即使不是我的,为何不是你来拿玉玺?”帛泠怒目。

  帛锦骤然露笑,笑意并不yīn霾:“你说为什么?我从来没在乎过什么皇位,但,最终成全这事的人是你。”

  如果不是那龌龊狠招,帛泠yīn冷地看人割断帛锦的雄威,事qíng又会如何发展,谁都不知。然而,绝对不该是今朝的局面,帛泠暗地握拳,指甲深掐入掌ròu。对,是他自己作茧自缚了。

  “来人,将他带走。”帛锦向外挥手。

  “等等,我还有句话对你说。”帛泠眼露坦然,微微靠近帛锦。帛锦双肩的雪花也已经融开,雪水溶裹着血水滴落。

  帛泠食指接住帛锦肩头快要坠下的一滴血水,细看。

  血毕竟浓于水。

  帛锦皱眉:“你说。”

  “段子明不是我杀的。”

  未定天子位,先定杀人刀。这样的人物是谁,不用帛泠点名,帛锦也该明白。帛锦闻后,果然一怔,帛泠乘隙出掌,又奔宝公子。

  帛锦当然不会让其得逞,帛泠转掌伺机打倒几名帛锦手下护卫,奔窜出门。

  帛锦拧眉,命人去追。

  他留下查看宝公子与李延的伤势。

  “侯爷,我没事,只是鼻血被这么折腾,还没止。烂李子你呢?”

  烂李子李延,后脖子ròu有点刮烂,身子骨硬朗没烂一点。

  挨了帛泠一下闷砸后,脖子伤止完血后,李延恢复龙马jīng神,雄状汹汹,一点事儿都没。

  “我没事没事。”李延瞧帛锦忙着帮宝公子止血,压根没自己cha手的余地,便摸摸鼻子,笑道:“侯爷,时辰不早,李延告辞!”

  “你确定没事?我已经命人请大夫去了。”

  “皮ròu外伤算点啥!”李延哈哈,“侯爷,我人虽然不好看,但结实皮糙ròu厚的,死不了,就算是死也……”

  “是是是,就算是死,你也会抽打着牛头马面风光上路的。”宝公子高昂头,捂着鼻子道。

  “如此多谢,恕帛锦不远送了。”帛锦施礼。

  李延借了柄伞,客气地出了侯府,老天爷开始帮忙,雪下小了很多。

  李延举着伞,单手悠悠敲敲后背。

  鬼天气贼冷,他手脚冰凉,心口倒热血沸腾。

  走着走着,想起了苏银的那半截纸条。

  反正留了半张,看看写啥该是无妨。

  可是,万一自己心痒了,想要看宝公子那半张了,怎么办?

  左右为难了一口茶的工夫,李延还是决定瞧瞧。瞧上一眼,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否则他会一直心神不宁。

  气有点喘,心口闷热,他去将半张纸条取出,谁知纸条没掏出来,满口血腥的甜腻先一步,轰然滚出了喉口。

  雪伞掉地,随风滚远。

  紧接着喉口甜腥味又起,李延qiáng咽不下,血又喷吐出喉,第二口。

  李延闭眼,沉了沉心绪。

  掏出半截纸条。

  第三口血。

  夜里颇黑,笺上还沾了血,李延死眯着眼,费全力也瞅不清什么。隐隐只瞧出“树下”二字。

  苏银真小家子气,把简单的事qíng搅得很复杂。

  简单的几个字还要传个纸条说,李延微微抱怨。

  血已经不吐了。

  体内的血,已经不受人控制地从喉咙向外冒,越冒越多。

  李延头有点眩晕,他一步步,深深浅浅地路边的大树走去。

  血滴答拖了一地。

  手已无力握起,带血纸条也随风逝去。

  因为实在忒累,李延觉得神智都开始模糊。于是,他背靠大树坐定身子,琢磨着,苏银到底是哪棵树呢?

  应该不是这棵,可他挪不动了。哎,这苏银就不能将就点?讲究那么多!

  破晓的光,居然开始让人泛困,连眼皮子都跟着带沉。

  真是的,真是的。

  真是他令堂的……

  眯一下,应该不会死。

  就算是死,他也会抽打着牛头马面风光上路的。

  “苏银就是小家子气,真是的。”李延闷哼了声,这风雪夜里的最后一声。

  翌日,雪停了,天出奇大好,竟然出了太阳。

  如水碧天,冻云如棉花,安静地挂在天上。

  出了怪事,路边大树下大清早,便冒出了个大雪人。

  惊悚的,雪人旁隐隐能见脚印和gān涸的血渍。

  雪人跟前有只老猫对着雪人,孤零零地在叫。

  有胆子大的路人,仔细上前瞧了瞧,发现那是个真人,上前去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已经断了气。

  冬日阳光不qiáng壮,雪却经阳光反she,太扎眼,

  苏银不舒服眯起眼。

  “这人已经僵了,你们小心点放。”路边围着一gān人,好似在抬什么东西,一人指挥着。

  苏银好奇地走了过去:“发生了什么事?”

  “这位军爷能帮个忙么?”领头的路人指指尸体,“我们想将他送去衙门。”

  “成。”苏银送出个慡气的微笑,一把将尸体抬起,小心放在担架上。

  尸身上的雪虽然清扫过了,可仍不算弄得gān净,不过苏银眼尖,发觉这人外伤不少。

  脸皮子反正他不认得,脖子血糊糊没记号,想想李延是他见过最好的人,功夫又蹩脚,绝对不会跟人斗狠。

  “这人真奇怪,兵荒马乱的,还挑在树下死。”苏银摇头,目送着好心的路人将尸体缓缓抬走。

  擦肩而过。

  就这么,擦肩而过。

  孤独的老猫叫了几声,在苏银脚边,动qíng地摇摇尾巴。

  苏银蹲下身,摸摸猫头,原来是大理寺那只野猫。

  “李夫人家的那只猫要走了,你准备和我一样不去送行吗?”

  雪地里,大树下,银子还是银子,眸光璀亮,没一点yīn沉。

  帛泠运气,逃逸出去,勾搭上竖子的队伍,试图卷土重来。苏银请缨,再次请战清阳城。

  大军出城临行前,厚道的苏银单膝落地接印,身后长氅迎风舒展,融为一体的刚毅。

  军队出城浩浩dàngdàng。

  没有几场仗能打了,他只待江山大定。只待江山大定,他便挂印辞官。

  苏银微笑。

  是的,他和萧彻这么说明过。

  ——“等山河平定,请允我弃甲归田。”

  ——“这是为何?”萧彻皱眉问道,“是……为了李延吗?”

  ——“不全是。你明白我,我只想做元帅,可惜我不认人的毛病日渐厉害,以后恐怕命中注定一生为副将。不能如此愿,我宁可放弃。”

  ——“……好。只是你这路要多加小心。”萧彻重重拍了苏银的肩膀,“我绝对不能输。”

  ——“末将明白!”

  寒风起,不知哪里飞来一张冥纸,就是愣愣地沾上了苏银的肩头。

  真不吉利!

  苏银拧着眉头,心底明白这城里死了不少人,偶尔烧个纸奔个丧倒没什么怪异,只是这张停得——太寸。

  他郁郁地取下冥纸,松开手指,冥币随风而逝,形骸在冷风中dàng然无存。

  苏银再看天上的白云,眸中好似遇见今冬最温暖的阳光。

  尔后,他潇洒地一驳马缰,指挥大军全速前进。

  日光裂云,投下几柱光芒,旗下千军万马的影,斑驳大地。

  铁蹄峥嵘,足显披靡无敌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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