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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囚凰_天衣有风【完结+番外】(108)

  又走几步,便见幼蓝迎上来,行了一礼后对楚玉低声道:“公主,随您一道回来的那位萧公子还没有走,现在正在流桑公子那儿,您打算如何处置?”

  楚玉不由得“啊”了一声,失笑拍了拍额头:竟然把萧别给忘记了。进入灵堂后她便被自己的葬礼弄得哭笑不得,之后注意力又迅速转移到了别的方面,竟然忘记了与她一道前来的萧别。

  与其说是她善忘,倒不如说,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太认真的把萧别放在心上。

  楚玉皱了下眉,想起自己在楚园听到的曲子,那琴曲十分的悲伤,既然桓远等人以为她死了,那么萧别应该也是有相同的误解,所以在乍见到她时,他才会太过惊讶,导致一时失手挑断了琴弦。

  楚园看门的仆人说过,萧别在那里弹琴,是在怀念一个故人,而这个故人,如今想来,显而易见就是她自己了。

  相比起她对萧别的漫不经心,萧别对她却是极为认真和用心,这种眼中的不对等关系让楚玉十分不自在,她和萧别本来应该是毫不相gān的两个人,之所以会有现在这个状况,皆是因为山yīn公主,能听懂萧别琴音的人是山yīn公主,能指出他谬误的人也是山yīn公主,高雅懂得鉴赏的还是山yīn公主,与她楚玉半根头发的关系都没有。

  然而那个让萧别百般牵挂的人,已经早就不在了。

  楚玉心里低叹一声,又细问了幼蓝一些事,便吩咐她去自己房中取一件东西,便先去流桑的住处,一入院门,楚玉便看见前方亭中的两个人,地上坐着的那个是萧别,而眼巴巴的站在一旁的,则是流桑。

  萧别在教流桑弹琴。

  幼蓝告诉了楚玉原委:今天楚玉突然跑回来,拆了灵堂见了桓远,又匆匆的入宫,便将萧别撂在灵堂里,让萧别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后来流桑闲着没事跑来与他攀谈,得知他擅长弹琴,便拿了一具琴过来,缠着让他教,萧别也便顺势留在府内等着楚玉。

  流桑是先看到楚玉的,他欢叫一声,飞快的跑了过来,十分熟练的抱住楚玉的手臂,用脸蹭了两下。

  楚玉随手揉了下他的头发,目光却一直望着萧别。

  萧别也在此时抬起头来,毫不避让的对上楚玉的目光,片刻后,他淡淡地道:“我近来又制出一支新曲,你能否听上一听?”

  楚玉一笑,摇了摇头,此时幼蓝匆匆忙忙的小步跑来,她手上拿着一本用蓝色丝缎包着书封的册子,楚玉接过来打开看看,确认无误后走过去转递给萧别:“萧兄,这是我送给你的赠别礼物。”

  她话音才落,萧别的面色便陡然一寒,他没有去接那书本,只望着楚玉,冷冷道:“你这是何意?”

  楚玉好像没看到他寒冽的眼神,她的目光垂落在蓝缎书封册子上:“这是公……这是我写下来的对琴曲的心得。”这大概也是,山yīn公主唯一留给萧别的东西。

  萧别冷笑一声,他推开身前的琴,缓缓站起来,道:“公主殿下,我再三前来,并不是为了受rǔ而来的。”

  楚玉不为所动,她的心神游离在外,冷漠的注视着自己和萧别,控制自己的声音平静得不带感qíng:“倘若萧别兄觉得受到了侮rǔ,那么大可离去,建康城并不是久居之地。”

  萧别望着楚玉半晌,忽然笑了起来,他笑得很冰冷,眼中的冰霜好像要满溢出来一般:“公主说得极是,萧别告辞。”

  他冷冷的说完,便快步踏出,从楚玉身边越过。

  萧别不是没有傲气的,出身高贵,在家族中受重视,jīng通高雅乐器,这三样加起来,足够萧别自傲,他之所以愿意对山yīn公主拜伏,也仅仅是因为她比他在某方面站得更高,眼界更深。

  伯牙子期高山流水,几乎每一个琴者,都在潜意识里希望找到一个知音。

  萧别也是。

  纵然山yīn公主声名不堪惊世骇俗,可是她能听懂他的琴。

  但假如一次又一次的曲意接近,换来的是漫不经心的漠视,最后甚至是显而易见的驱逐,纵然知音这两个字有多么重,萧别的自尊也难以忍受。

  建康已经不是留人之地,他的钟子期不愿意听高山流水,这里纵然有多少繁华,可是看在眼里,也不过是满城萧瑟的落叶。

  萧别决定明天就走。

  望着萧别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楚玉悄悄的吐了一口气,假如她记忆不错,历史上的政变应该越来越近了,假如萧别继续和她jiāo往,恐怕会让他牵扯入危险之中,倒不如趁着他尚未入局,将他bī走。

  公主府里的其他人已经与她牵扯太深,必须同进退,只有萧别不同,他尚未入局,尚可脱身。

  这样也好。

  这法子也许有些急进,也许会伤害到萧别的自尊,但是楚玉并不太关心。

  她原本就不是萧别的知音,如此快刀斩乱麻,也算是痛快淋漓,今后不必挂碍。

  楚玉摸了一下流桑的头发,微笑道:“不好意思啊流桑,我把教你弹琴的人给赶走了,你若是想学琴,我让人给你请个琴师来如何?”

  流桑拿脸蹭下楚玉的手背:“公主不喜欢他,那我也不喜欢琴了……”蹭过之后他想起来,“公主,容止哥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qíng?”

  他年纪虽然小,却并不是一无所知,楚玉单独回来,避而不答花错的问话,花错一下午yīn沉着脸色,这些已经足够让流桑有了不妙的预感。

  “是啊。有话大可直说出来,何必一等再等?”身后传来花错有些yīn冷的嗓音,“公主可是在害怕什么?”

  一直默默跟在楚玉身边的越捷飞感觉到花错针刺一般密集的杀意,下意识的握住了剑柄。

  第166章 终于走出来

  此时花错的脸色已经是极为难看,仿佛楚玉只要说出半句不中听的话,他的剑就会闪电般的出鞘。

  为了防着花错,越捷飞握紧剑柄,闪身挡在楚玉面前,隔开他们两人。

  花错尖锐地盯着越捷飞,面上浮现出来冷笑,他看不顺眼越捷飞很久了,从前他们jiāo手,都是因为他身带旧伤不能久战,次次落在下风,这回正好试试剑。

  两人正剑拔弩张之际,越捷飞感觉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望,却见楚玉轻快地笑道:“你们这架势是做什么。”

  她目光在花错面上飞快地一晃,嘴角翘一下:“边吃边说。”

  于是上饭菜。

  上菜期间,楚玉回房换了一套男装。

  此时天色已暗,几处灯台上点着蜡烛,微微摇动的烛火照出来周围的qíng形。

  屋子里几张方形矮几在各人面前摆放,案上放着新制的菜肴,除了楚玉外,其他人都没动饭菜。

  他们吃不下。

  忙碌一天,楚玉早就饿了,先自个吃了三分饱才停下来,笑笑看一眼对面的花错越捷飞,两人左手拿着筷子,右手却放在剑柄上,目光不时朝对方扫she,而他们的坐姿也不是跪坐,而是蹲据的姿态,随时都能bào起拔剑。

  楚玉笑了笑便转头看身旁的流桑,小男孩低着头,看着饭菜愁眉苦脸。她忍不住伸手摸摸流桑的脑袋,笑道:“怎么不吃?”

  流桑的声音闷闷的:“吃不下。公主你很快又要走了是不是?”方才幼蓝让人上饭菜的时候,他听到楚玉吩咐幼蓝去准备外出的马车行装,看意思似乎是打算出去不算短的一段时间。

  楚玉夹了一片鹿ròu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不错,我确实有事qíng要外出,你愿不愿意乖乖待在公主府里等我?”

  等了一会儿,她听到流桑闷闷的声音:“不会,我会想法子跟着公主,公主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就知道会这样。

  楚玉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轻松地道:“那么你就跟着我来吧。”放他在家里反而会不放心,倒不如一开始就放在身边。

  其实相比起萧别,楚玉更加想送走的人是流桑,这个孩子也是因为着山yīn公主而依赖着她的,但是她实在找不出理由送走他,更何况,就算她找出理由,流桑也可以赖在她身边。

  撒娇是小孩子的特权。

  “你要出去?去哪里?”花错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顾不上与越捷飞用眼神jiāo锋,急忙望向楚玉。

  楚玉慢慢地又吃了点东西,直磨得花错不耐烦了,才点了点头:“你不是想知道这一个月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告诉你。”

  端着细致的青瓷茶杯,楚玉喝了口热茶,冲洗去菜肴的味道,才一点一点的,从容止在马车前出现的那一刻,慢慢地讲起。

  时间有限,她说得比较简单,其间许多曲折和惊心动魄之处都省略了去,但是花错犹可想像,容止是如何在生死攸关的刀尖上行走。

  越是听下去,花错的神qíng便越是难看,一直到最后,楚玉轻轻的说道:“于是这样,我便回来了。”她只说自己被孙立放走,至于路上的事,也没有多说。

  花错立即脱口而出:“你就这么回来了?留容止一个人在那鬼地方受苦?你于心何忍?”他很生气,很不满意,为什么回来的人是她而不是容止?为什么她在这里心安理得地享受仆人的服侍,容止却要在那个鬼地方生死不明的受苦?

  一种难言的刺痛攥住花错的心脏,他没有多想,直接将自己的不满冲楚玉发泄出来。

  听了他的指责,楚玉神qíng没什么变化,甚至的,她连眉毛也没有颤抖一下。她十分镇定地看着花错,目光稳定而坦然,过了好一会儿,她抿了一口茶,轻声道:“那么你要我如何?”

  轻轻巧巧的一句话,花错被问得一怔。

  “你要我如何?”垂下眼眸,楚玉望着杯中澄碧的茶水,悠悠然地道,“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我留在那里,对容止有何用处?”原本她以为会很难面对花错,可是却没想到临到头来,她可以如此自如的应对。

  花错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道:“至少,你不要把他一个人留在那儿……”

  楚玉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好似很有趣地看着花错:“我从来不晓得,你是这么天真的一个人,我纵然留在那里,与容止共进退,我能帮助他做什么?难道我会配毒药?还是会武能杀人?”

  她放下茶杯,拿起几边叠得整齐的白色丝帕,细细的擦拭嘴唇:“花错,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担忧容止的安危,我的担忧不下于你,可是倘若我留在那里,除了成为容止的累赘外,再无别的用处,我只有回来,才能设法解救他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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