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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囚凰_天衣有风【完结+番外】(143)

  他沉吟的样子,他微笑的样子,他专注凝视一个人的时候,眼眸里仿佛带着能吸走魂魄的魔力。

  初见时的怦然心动,相处时的宁和怡然,迷茫时看到他便会心中安定,胆怯时从他身上寻找勇气,jiāo谈时会悄悄地欢欣,纵然是一开始她将他当作敌人的时候,也禁不住欣赏他的风仪气度,之后她从天如镜的只言片语中摸索当年的事,其实是有一点被自己误导了的,她潜意识里不希望他是敌人。

  不管面临怎么样的险地,不管落入如何的困境,他总是那么的沉静从容,那份从容她很向往,亦或说是有一点点倾慕的qíng感。

  还有,还有……楚玉在心里默默地找着理由,忽然间忍不住一笑:还能有什么理由呢?因为他是容止。

  楚玉喜欢容止,非常喜欢。

  “我喜欢你。”

  “喂,我喜欢你。”

  容止怔怔地看着楚玉,眼前女子的目光如水如天空,如世间一切澄澈明净的事物,那么的洗练真挚,心中便好像有什么要浅浅地浮了上来。但是容止的神qíng依旧是那么平和,他心中的无形之手微微翻转,又将那不知什么给压了下去,这个时候,他需要绝对的冷静。

  他听见自己缓慢地道:“没有,一点都没有。”

  “从前那些话,都是骗我的?”

  “是的,都是骗人的。”他不会道歉,不祈求宽恕,所有作为,他一人承担,她若怀恨,可随时报复,他会等候。

  纵然心中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听到这话时,楚玉的还是忍不住难过了一下,就好像有人拿细小的针刺入她的心脏。

  然后她闭上眼睛,十分洒脱的,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多谢。”纵然难过,但是她还是得谢谢容止,帮助她斩断了最后一丝念头。

  容止是不可能爱上任何人的,他太理智了,而爱却是一种非理xing的qíng感,他总是那么缜密从容掌控着全局,又怎么会有为一个人怦然心动的时候?

  倘若是因为容止仇恨着公主,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她还有翻盘的希望,可是偏偏都不是,他只是——没有感qíng。

  她起初喜欢上他是因为他的从容,可现今掐断这份喜欢也是因为他的太过从容。

  楚玉的反应大出容止的预料之外,毕竟他最初是以假象误导了她,导致她的心系在他身上,这一点他不会否认,因此也做好了承担楚玉怨恨的准备,横竖憎恨着他的人不少,也不怕加上她一个。

  但是她没有!

  楚玉轻轻地叹了口气,转眸瞥向旁侧,被白雪覆盖的地面,远方边缘隆起平滑的弧度,那里是花错离开的方向,此时已经看不到那红色的影子。她和花错是不同的,花错xingqíng激烈如火,知道自己遭到欺骗利用甚至背叛,原本深厚的qíng感便会化作滔天恨意,以最激烈的方式表现出来。

  但是她不是,纵然伤心难过,她也不会愤怒喝骂,更不会诅咒对方如何,因为这除了痛快痛快嘴之外没什么用处。

  楚玉看着辽阔的地平线,心底渐渐舒畅不少,暗想耽搁了这么久,也是该走的时候了,这时他却听见容止有些迟疑的声音:“你不恨我?”

  为什么她的反应这样平静?为什么她眼眸底丝毫看不见恨意的yīn霾?

  楚玉看着他,很用心的凝视着他,过了好一会她才道:“容止,我不恨你。”

  顿了顿,她微微一笑,笑容虽然难过,眼角却有十分洒脱明媚的味道:“我也不会报复你。”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带点抱怨地道:“我觉得我很倒霉,先是坐飞机死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活过来,结果附身在一个糟糕公主身上,要替她解决一大堆烂帐,这个公主也没当多久,很快皇帝就被推翻了,然后,”她声音忽然放轻,轻得很温柔,“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却喜欢错了人。”

  “可是容止,”楚玉微微扬起下巴,有一点倔qiáng的看着他,“容止,你不要小瞧我,我喜欢上你,是我自己愿意,你做的那些事虽然不那么地道,但是想想你的处境,我也能理解。我既然继承了公主的身份,那么接手她的烂帐也没什么。”

  不可否认,容止在发现她不是山yīn公主却依旧占着公主的躯壳后,为了安全起见,偶尔撩拨那根暧昧的弦,比如念《凤求凰》,又比如说永远不离开,但是即便没有那些,她迟早也会喜欢上容止,只是早一步和晚一步的区别罢了。

  她喜欢上他,并不是因为他为了她付出多少,爱qíng并不是商品,不是给予什么便能换回来的,她喜欢他,只是因为他是容止。

  楚玉望着他,目光莹然字字清晰俐落:“喜欢上你,是我自愿,放弃回家的机会救你,也是我自愿,今天离开你,还是我自愿。”她眸光似水,却仿佛具有一种锋利qiáng硬的力量,“我不乞求你什么,也绝不想用这些来jiāo换什么,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离开你也是我一个人的事。”

  “你不喜欢我,那么我便也不喜欢你好了,就这么简单。”

  很清淡的语调,并不激烈,也不高昂。

  她的声音原本偏向低柔,可是此时听起来,却仿佛坚硬的玉石清脆敲击,每一个声调都那么地决绝美丽。

  好像被巨大的波làng冲击,容止只觉得微微晕眩。

  是太阳太刺眼了吗?

  不,是眼前这个女子,太耀眼了。

  他可以看透很多人,可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竟然从来没有真正看透过楚玉。

  他从来不知道,她竟然是这样的人。

  坦然的说喜欢,坦然的说伤心,坦然的说承担,坦然的说着爱和放弃,那么的自由洒脱。

  与山yīn公主截然不同,与,他从前遇见的所有人都截然不同。

  舍弃宝贵的东西,却并没有想过要换取什么,她有时候会做一些旁人看来很傻的事,但是谁都不晓得,她只是诚实而坚定地面对自己的心。

  容止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会有如此震撼的时刻,即便是当初得知楚玉的真实身份,也不曾有过如此qíng形,他身体里仿佛有什么在冲撞着,又仿佛有什么在慢慢地碎裂。

  他终究是错看了这个人,她与公主,是截然不同的。

  说起来,其实公主与他有些相似,同是那种一旦付出什么便一定要索取回报的人,他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有条件的,可是楚玉不同。

  这个女子,坚定,温柔,广阔,坦dàng,拥有不可思议的明净晶莹,她的喜欢,也是如此磊落洒脱,一旦确定,喜欢便是喜欢了,倘若遭到拒绝,也绝不怨恨。

  她的真挚从不痴缠,她的喜欢毫不计算,她的放手那么洒脱。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第219章 无心我便休

  她所坚持的,不是最高利益,不是什么有好处,就一定要去做什么,有的事qíng,明知道要损毁自己利益,但只要想做,便一定要去做。

  也许在许多聪明人眼里,她简直笨到了极点,但是楚玉自己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假如每一件事都要用利益得失计算得清清楚楚,那么她便不是楚玉,而是容止了。

  容止看着楚玉,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她可以追随着他的脚步跳下悬崖,可以为了救他放弃与家人相聚的机会,但是这样几乎付出所有后,她却依然可以如此gān净洒脱地,抽身而退。

  放弃并不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恋爱是一场赌博,有的人赢得满载而归,有的人输得一贫如洗,下的注越多,便越是不甘心一无所获,拿得起放得下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事,这需要坚毅果决的心xing,以及达观通透的大智慧。

  容止以为楚玉会要求什么,并不是他将人xing往糟糕处想,而是纯以常理推断,在倾注了那么多的qíng感之后,谁能真的毫无挂碍?

  ——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如他这般,以理xingcao控一切的。

  感qíng不是算术题,二减一等于一,想要减去,便真的能gāngān脆脆的减掉。已经那么深厚的qíng感,要多少决然的魄力,才能彻彻底底地斩断?

  他无法感受,也估算不出来。

  楚玉朝容止微微一笑,一直拿在手上的剑忽然抬了起来,朝自己的颈边切去。她这个动作毫无预警,之前也没有流露出任何要自尽的意思,可是现在做来,却仿佛毫不迟疑。

  容止乍见她如此,猛地一惊,下意识想要上前阻止,但是他此时体力又复衰竭,才抬起脚,膝盖便忽然发软,单膝跪在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玉将剑搭在颈边。

  楚玉看着容止,嘴角浮现一丝诡秘笑容,她笑眯眯的,有些调侃地道:“你跪我做什么?免礼,平身吧。”一边说着,她一边散开发髻,让乌丝散落下来。

  楚玉在刚来到这里不久时,嫌山yīn公主这具身体的头发太长,曾经自己削过一次,几个月下来又长了一些,软软地从肩头垂落,她随意地抓起一缕头发,便横剑切过去。

  青丝是qíng丝,她要断发断qíng,以表决心。

  但是,片刻后,小小的意外发生了……

  楚玉一手就着头发,一手握着剑用力切,来回拉锯,但锯了几个回合,楚玉发现自己高估了这柄剑的锋利程度,别说是杀人,就连杀几根头发都得费大气力,她锯了这么久,也才锯断十多根头发罢了。

  会不会是抓起来的头发太大束了导致切不开?楚玉想了想,分出更细的一束发来,原本她一把抓下去,起码有数百根头发,可是分出来的这一小缕,算起来大约也就二三十根……这回总能够切断了吧。

  楚玉满意地想,剑一挥便斩下去,希望能达到一剑两断的效果——“啊!”剑锋还没接触到要断的那一缕头发,楚玉便感到头皮一痛,好像有谁用力扯住她一缕头发似的,仔细一看,却发现是刚才她将一小缕头发分出来时,不小心让剑萼处勾住旁边的发丝。楚玉的发髻梳得比较复杂,原本散开时便有些打结不顺,现在更是缠在一起,一下子竟纠结在了一起。

  她想要赶紧解开,可是偏偏勾住的那一缕头发在脑后,她想转过头去,那缕头发也会带着剑跟着转,忙乱之间,竟是弄不下来。

  楚玉又是疼又是窘,她原本想在容止面前耍一把酷,表示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你不喜欢我我还不稀罕你呢,结果却没料到因为业务不熟练,闹出来这样的乌龙。

  饶是容止原本心如铁石冰雪,看见楚玉这副模样,也不由得莞尔失笑,他调息片刻,重新站起来,走近道:“公主,我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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