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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囚凰_天衣有风【完结+番外】(165)

  家中仆人解散了大半,把卖身契还给他们,不过幼蓝却是没有卖身契的,楚玉想了想,还是把她留下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东奔西跑的。

  挑拣贵重的东西带走,虽然已经尽量地jīng简,但还是装了整整一马车,其中还有些楚玉舍不得丢的衣服饰物,不过王意之的画舫很大,应该不至于装不下这些东西。

  于是到了约定那日,晨光未亮,楚玉便让阿蛮赶着马车出城,她则跟在马车后面慢慢地走。

  再怎么长的路途总有走到头的时候,终于出了城,楚玉站在城门口,对阿蛮道:“你先去找王意之,我再看看。”

  此时天色已经亮了起来,晨曦中的洛阳古老而宁静,楚玉驻足回头,目光有些不舍。

  看了一会儿,她才笑着叹口气,继续朝前走去。前方便是洛水,江边有一大片地方植着垂柳,那一段江水较深,画舫便在那片碧玉丝绦之后。

  此时已经看不到阿蛮和马车的所在,想必他们都已经在船上等候。

  走入柳树林,穿枝拂叶之间,已经隐约能瞧见江面,以及停泊在江边的画舫一角,楚玉正要加快脚步,忽然感到手腕被一股大力拉住。

  第253章

  楚玉手遭擒住,被用力一拽,身体随即失去平衡,朝后倒去,却正好跌入一个怀抱里。

  她突逢变故,张口yù叫,还未曾发出声音,带着微微凉意的手指便牢牢地捂住她的口唇。

  抢劫?

  下意识地挣扎,身体却被牢牢地禁锢住,对方的另一只手松开她的手腕,下一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环绕住她的腰,将她的两条手臂也一并牢固地束缚在他的臂弯之中。

  大得有一点出奇的力量勒得她的腰腹手臂生疼,楚玉又是慌张又是后悔,早知道如此,她就不和阿蛮分开了,只不过这么一会儿,却没料到竟会遇到劫道的。

  意识到对方的力量远不是她所能抵抗的时候,楚玉当即停下了动作,她现在要是试图努力发出声音,也许能引起船上王意之等人的注意力,但更大的可能却是激怒身后那人,将她杀死逃走什么的。

  前世网上看新闻时常看到反抗劫匪反遭杀害的报道,楚玉不认为一千多年前的无成本从业者会比一千年后更文明宽容。

  现在只能期待阿蛮等不到她,回头来寻找,又或者身后这位只是求财,拿走她身上的钱后便会放开她。

  可楚玉等了一会,却等不到那人接下来的动作,她安静下来后,对方也跟着安静下来,她的身体倚在他怀中,他的手揽着她的腰,身体之间密密实实没有空隙。

  楚玉心里很奇怪,暗想难道不是如她所想的劫匪?她用眼角余光往下看,能勉qiáng瞥见白皙手背的朦胧重影,但限于视角问题,却是瞧不见更多了。

  这是做什么?

  楚玉试探地动了一下,发觉身体还是被紧紧地箍着,对方既不是想抢劫,却又没有放她走的意思。

  倘若不是口不能言,楚玉真想说句话问问:“你究竟要gān什么?”

  他究竟要做什么?

  容止惊疑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以及看着被他抱在怀里的人。

  手下的身躯很柔弱,只要他再用力些,便能掐断她的生机,她的生命其实一直掌握在他手中,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将她从这个世上抹除。

  容止有些为难地颦眉,他来到此地,原只想最后送她一程,却不料眼看着她走往江水边时,忍不住出手将她拉入怀中。

  他原本没想现身的,尤其是,今天他还没改装。

  容止不知道应该怎么用自己原来的样貌去面对楚玉,因为倘若拆卸下伪装,他会想起来从前的事。

  公主府中不动声色地试探,她骤然改变的神qíng气韵。

  从那之后,一切就不一样了。

  一直到雪地上分别,他看到了这女子最光芒耀目的一刻,然后,再也无法完全忘却这个人。

  这一年来他扮作观沧海,并不是怕被什么人发现自己的所在,也不是顾忌楚玉在发现他所在之后远远地避开——只要他愿意,他甚至可以将楚玉囚禁起来。

  他完全有能力有手段这么做。

  他扮作观沧海,仅仅是他想尝试着用另一个角度去看清楚楚玉,他只想看得更清楚些,楚玉是什么样的人。

  他可以面对楚玉,却不愿意在面对楚玉的同时,直面他容止的身份。

  他不愿面对容止,不愿面对那个曾经被楚玉诚挚地爱着的容止,不愿意面对那个楚玉放弃极为贵重的东西去拯救的容止,不愿意面对那个在山崖边上楚玉不离不弃的容止,不愿意面对那个,即便知道他心怀叵测,楚玉还是张开手用力拥抱的容止。

  假如以容止的身份见楚玉,这种认知便会格外深刻地浮现在脑海中。

  他太过理xing也太过聪明,从不做没有回报的事,付出了什么便一定要索取什么,这是他的本能,也是他的信条,所以他无法理解,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愿意那样一无所有的,含笑拥抱冰冷刀锋。

  手下这具柔弱的身躯里,停驻着一个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奇异的灵魂,那灵魂深处燃烧着他所缺少的,另外一种勇气。

  容止从来不认为,他是缺少勇气的,可是这一刻,用本来的面貌出现在楚玉身后,拥抱住她的时候,剥开观沧海的那层伪装,他终于愿意承认,假如易地而处,他绝没有那样的勇气,一如楚玉那样,去不计较回报地爱一个人。

  在割舍了回到原本世界的最后机会,那么浓烈哀伤的时候,她也不过是仅仅轻吻一下他的额角。

  她并不是一个纯粹而激烈的人,来到这个世上,她也会小心翼翼,也会贪生怕死,她有时候会自寻烦恼,为了旁人而自己陷入苦恼,因为一些暧昧窘迫羞涩,这些都是极寻常的……可是那一日,仿佛没有边际的雪地里,她洒脱而决然地放手,又是极不寻常的。

  他这一年来以观沧海的身份与她相处,除了一而再再而三地难以割舍外,何尝不是存着另一种心思,希望能够通过寻常的生活淡化她的存在。

  可是在方才那一刻,他脑海中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刹那间分外地清楚起来——世上只得一个楚玉。

  难得没有细想地冒失出手,便让他陷入这样进退不得的境地。

  他现在要怎么做?

  qiáng行将她带走,还是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身份,就此抽身离开?

  他沉默着,思索着,而时间,也就在这沉默与思索间慢慢地流过,越来越缓和与漫长。

  突然遭到袭击挟持,被制住后对方又不行动,楚玉很是莫名其妙,但随着时间流逝,她感觉对方似乎没有恶意,便逐渐放下心来,站得久了,她双腿有些发麻,索xing放松身体,几乎将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对方的身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也许是阿蛮久候楚玉不至,便跟王意之说要回来找她,他的声音穿过柳树林十来丈距离,传入容止的耳中,接着,便有轻微的脚步声朝他这里走来。

  这声音太细微,楚玉是听不到的,但是阿蛮迟早要走过附近,届时便会发现他们二人。

  容止眉头微皱,不及细想,他手上微一用力,双脚飞快地后退,脚踏在地面上,几乎不发出丝毫声响,轻得宛如浮云,快得却好似流星,就这样一连退了七八十步,他才停下来侧耳倾听。

  过了一会儿,阿蛮走过他们原来站立的地方,没多停留,又继续朝前走去,他不知道楚玉已经入了林中,只道她还在城门那里耽搁停留。

  既已安全,容止的心思又重新回到楚玉身上,此刻的她显得那么地安静柔顺,她的头发竖起来,露出白玉般的耳垂,近处看着,他忽然想起来,宣告决裂之后,她想要割头发,却不慎挂住剑,羞窘jiāo加连耳朵都通红的样子。

  他凝视着她的耳根,呼吸轻轻地chuī在上面,很快便又看见,白皙的皮肤一点点染上红霞的颜色,挟持与被挟持,现在看起来,就好像拥抱与被拥抱一般。

  亲密地环着身体,亲密地捂着嘴唇。

  楚玉忽然全身不自在起来:她身后这位……该不会是……打算……劫色吧?

  第254章

  难道真要劫色?

  可是哪里有这么劫的?

  光抱着有什么用?

  再说,她现在是男装打扮啊……

  会不会是那个人原本好男色的,劫上手来发现xing别不对,就不下手了?

  又或者,对方正在下手与不下手之间摇摆?

  楚玉越是想便越是紧张:这个时候她应该怎么做?以前看女xing防bào指南时,说可以打对方的要害,但是这个人明显是会武的。

  容止敏锐地觉察到楚玉身体的僵硬,顿感疑惑,方才她明明已经放松下来,怎么如今却好似又害怕了?

  楚玉拼命在脑子里回忆女xing防bào指南,奈何那玩意她前世看到不过就是瞧个新鲜,完全没往心里去,袭击对方要害这种事想都不要想,虽然看不到身后人的动作,但她也晓得对方是练过的,倘若一击不成,弄得那人恼羞成怒将她先怎么怎么样再怎么怎么样,那就太划不来了。

  因此楚玉僵硬归僵硬,却没有下一步动作,试图挣脱或反击什么的。

  她又等一会儿,终于还是熬不住身为鱼ròu的煎熬,勾起手腕,伸出手指努力向后探,勉qiáng触摸到容止的衣袍后,她开始写字。

  她在写什么?

  容止有些好奇地看着,待那一个个字成型,他分辨出来了,是:我们谈谈吧。

  她这是打算说服他?

  心中升起一丝兴味,容止改变嗓音,问道:“你要说什么?”

  楚玉试图张了张嘴,发现对方并没有松开手的意思,只有郁闷地继续以指代口:不知阁下挟持我来,究竟有何用意,我身上的所有东西阁下可以尽管拿去,只希望阁下能放我平安离开,我保证不会声张叫喊。

  只要能消灾,楚玉是不介意破点财的,再加上她大部分家当都在阿蛮那儿,这边就算破了也不过只是小损失。

  因着楚玉试图张口,手指上嘴唇的触感变得鲜明起来,温暖而柔软的唇瓣间吐出湿意,好像在亲吻他的手指。

  容止心中微动,几乎没注意看楚玉写的字,过了一会儿才随口接道:“所有的都给我?”

  他这一问顿时触动楚玉的敏感神经,她身体又是一僵,随后继续写字:是所有值钱的财物,衣服给我留下吧。

  容止是何等心机,闻弦歌而知雅意,随即恍然领悟楚玉所担心的事,险些失笑出声来,他的呼吸变得明显,轻轻chuī在楚玉的颈侧耳根,让楚玉更加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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