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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_卿妃【完结】(76)

  “好。”他坐下切脉,眉梢微动。

  “怎么?”轻轻开口。

  “脉象微弱,不过暂无xing命之忧。”陆明拿开衣袍,赤luǒ的女身让他微微一怔,“这……”他面色尴尬,清了清嗓子,“劳烦大人打盆水来给她净净身。”

  “好。”出了医帐,向巡夜的士兵要了盆热水。再入帐中,只见陆明摇了摇头,一脸惋惜。取出汗巾浸湿热水,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身体,“如何?”轻声问道。

  “可怜一个如花女子。”陆明叹了口气,“处子之身惨遭蹂躏,就算是救得了身也未必救得了心啊。”

  动作一滞,心痛地看着她,脑中浮现出那道纤美的身影。攥紧汗巾,暖水滴落在她满是伤痕的身上,我咬住下唇,暗暗发誓:决不允许画眉的悲剧再次上演。默默地为她擦去大腿内侧的血印,为她拭去一个个耻rǔ的痕迹。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帐内静悄悄,微huáng的灯火映在她丰润有质的身上,留下了一片片暗影。将外袍重新盖在她的身上,洗了洗汗巾,盆里的水已染上了淡淡的血色。将她贴在脸上的青丝撩开,轻轻地擦拭她的脸颊。

  待gān净了再瞧,不禁愣住。翠眉横远岫,绿云染chūn烟,微晕红一线,朱唇樱半点。好一副清雅出尘的玉颜,单看面容竟有七分神似云都二美之一的董慧如。

  “陆大夫。”低低出声,生怕惊醒了这睡美人,“今个儿我就留在这里照顾她,麻烦你去将军的帐里帮我打声招呼。”自从闽关一役后,我便搬进了哥哥的主帐,就算是人来人往、难以安寝,也总比睡在那痞子旁边好。

  “是。”

  男人堆里来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军营里像是炸开了锅,夜里急病泻肚子的士兵猛增。披着哥哥送来的棉袍,守在榻边,这女子像是感受到众人的偷瞥,亦或是陷入了噩梦的纠缠,蛾眉微蹙,双目紧闭,朱唇中发出轻轻的呻吟。

  “这娘儿们长得好标致,天仙似的人物。”一个士兵够头看来,眼中有几分赞叹有几分痴迷。

  “嗯哼!”不满地清了清嗓子。他忌惮地看了我一眼,赔笑道:“丰大人真是好心,这以后定有好报,说不定能娶一个比她还美的老婆!”

  “别贫了。”一旁的士兵向他使了个眼色,随后朝我欠了欠身,“夜深了,小的们就先回去了,大人也请早点休息。”

  夜深了,从帐底偷溜进来的风更显寒意,陆明倚在另一边的榻上,轻轻地打起了呼噜。为她掖了掖衣角,借着飘摇的烛火低头看去。榻边的暗影里一株野糙在寒秋中战栗,倔qiáng地不肯褪去那身绿衣,不愿随风偃去。抬头望向眉宇含愁、面带苦色的榻上人,握紧她冰凉的手:只要走过惨淡的秋境,便可以迎来暖熏的chūn信。到那时,不再为谁盛开,也不再为谁凋零,但求随心所yù的心qíng。

  “呃……”红唇微启,轻轻翕合。柳眉紧皱,一双杏眼缓缓睁开。她直愣愣地看向帐顶,微微动了一下身体。“呃!”痛苦地低叫,朦胧的睡眼陡然清澈起来。娇颜惨白,云鬓散乱,她惊恐不定地掀开衣袍低头一瞧,亮眸陡然失去了焦距,奔涌而出的清泪冲刷了仅有的几丝生气,眼中没有一丝表qíng。

  “姑娘。”俯身对视,那双美目里空dòng的看不到底。“姑娘。”摇了摇她的肩膀。四野悄然,凄风厉厉,仿佛置身无人的坟地。她好似被抽光了魂魄,躺在我面前的不过是一具空壳。就这样静静的凝视,不知过了多久,杏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她直起身不顾一切地向塌角撞去,仿佛在重演冬至的那一幕。又哀又怒,qíng急之下甩出右手。“啪!”,清脆的一声,她半luǒ着身体趴倒在chuáng榻上,青丝散落了整个背脊。

  “就这点出息?!”忿忿地大叫,声音在医帐里回dàng,“怎么?在埋怨我为何救你?在怨天怨地怎么没让你当场死去?”

  “大人!”陆明歪起身,急急劝道,“大人莫气!莫气!”

  不理不睬,继续怒骂:“白桦林里还有四具尸体,他们是你的亲人吧!”雪白的身体微颤,“血海深仇在身,而你却要舍弃亲人奢望的生命。若是真念着他们,就勇敢的活下去,用双手埋葬仇人的明天,埋葬自己耻rǔ的记忆。若因身受凌rǔ而自尽,那我就清楚的告诉你。”冷哼一声,说出近乎残忍的一句话,“女人,你这是在逃避!”她半转身,一脸泪痕,惊异掩盖了眼中的绝望,愣怔在那里。

  “想死还不容易!”从腰间取出销魂,扔到她身前,“要抹脖子,我决不拦你,省得要死要活的看着烦心!”帐外糙声涩涩,塌下秋风萧萧。烛火扭曲着身体,光影闪烁,时显时隐。我在等,等她转念,等她求生,等她决定。

  她拽起衣袍遮住luǒ体,纤细柔美的五指颤颤伸直。微僵,终是选择了huáng泉路吗?藕臂轻举,销魂的冷光隐she在她的脸上,为那双楚楚动人的泪眸染上了一抹坚定。“啊!”惨唳惊心,银练乍起。哀叹一声合上眼,这个时代失贞的女人总逃不开这样的命?唰地一下,并没有血液喷溢的细声,睁眼一瞧,一把青丝飘落在地。

  她捧着销魂,裹紧外袍匍匐在榻上:“多谢恩公救我xing命,多谢恩公一掌将我扇醒!”

  欣慰地点了点头:“你能想明白就好,不必谢我。”取过销魂束在腰上,“敢问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还有无亲戚?”

  她蜷缩身体,将每一寸肌肤都裹在衣袍里,愣愣开口,声音破碎:“小女子姓郝,rǔ名盼儿,原籍是青国的云都。上个月家父仙逝,我带着年幼的弟弟准备去嘉城投奔姑姑。可到了城里才得知,姑姑前些天刚刚病去,姑父一家也不愿收留我姐弟。于是便准备打道回府,再图后路。”泪珠结雨,丁香含愁,星眸流火,柳眉倒竖,“今日午后我们一行刚路过城外的林地,就窜出来一伙贼人,他们……他们……”樱唇被生生咬破,鲜红色血滴为暗夜添上了一抹诡异的艳色。她发泄似的以额敲榻,短了半截的秀发覆盖在脸上,让我看不清面容,只能听见压抑的抽泣。

  秋夜,惨戾。

  声声戚戚,到天明。

  huáng泉两隔泪凄凉,何惧风刃剪寒霜。

  待到秋逝冬去后,chūn雨淡染一枝香。

  等闲笑看横云度

  “大人,早!”洪亮的问候在清冽的晨风中凝成了白雾,阳光拨开薄纱似的晨霭,为淡青色天畔抹上了一层粉红。顺着一道道惊艳的目光看去,身后那人穿着宽大的男装,暗色的棉衫掩不住她楚腰上的风qíng,微短的绿云遮不住眉宇间的清丽。早阳中,她像一枝chūn半桃花,在一群“杂糙”中越发显得芥芳沤郁。

  众人一时不觉,竟看痴了。

  “早。”清声开口,看到盼儿面露惧色,紧紧跟在我身后,不禁柔声道:“郝姑娘莫怕,这里是青军大营,兄弟们不是那些糙寇,断不会伤你。”她垂下眼睫、诺诺颔首,眼神发直的众人傻傻地让开一条道,待走远了才听到一声声感慨。

  “娘的,这等好事怎么没落在老子头上!”“丰大人也忒好命了!”

  “屁!那是大人心地好,老天赏了他一个美媳妇儿!”

  “停停停!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殿下怎么办?”

  “唉?!”“……”

  早已习惯他们的胡言乱语,轻轻摇头,撩起布帘:“将军。”

  哥哥一身玄色长袍,直直望向我身后,目若寒星。偏身一指,慢声介绍:“这位就是昨夜我救的那位郝姑娘。”盼儿偷看了一眼哥哥,微微向后撤了一步,福了福。

  “郝姑娘?”角落里传来婉转的语调,转首望去,允之靠在长椅上,细长的双目微微一瞥,审视的目光快速扫过盼儿微惧的俏脸,嘴角划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真是一位好姑娘~”声调低低,好似蛇信战栗之音。

  哥哥昂然而立,目光冷然:“军令如山,韩氏大营不染红粉。”闻言微惊,急yù开口,忽见哥哥肃肃的睨视,“姑娘家住何方,本帅可派人将你护送回去。”

  盼儿纤身微颤,哑哑低应:“小女子家破人亡、苟且存世,多谢将军好意,待盼儿殓葬了亲人便自行离开,决不破坏军令。”语调虽软,却透出不屈。

  哥哥眉梢微动,微微颔首,扬声叫道:“小莫!”

  “将军。”一名士兵走进帐里。

  哥哥挥了挥衣袖:“带郝姑娘出去安葬家人吧。”

  “是!”

  “多谢将军。”盼儿微微屈膝,柔柔地看了看我,翩然离去。

  “云卿。”哥哥声音低沉,“以后切不可将来路不明的人带回营中,谨记。”

  虽然这样有些不通人qíng,但是行军打仗来不得半点松懈,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应声:“是。”

  帐外脚步声频传,甲声铮铮。帐门翻开,七八位武将陆续走进,抱拳行礼:“将军。”“将军。”

  “嗯,众位请坐。”哥哥行至桌后,将帐上的地图展开,“大家都知道荆国有三水二山均为天险,出兵前本帅之所以选择从闽关而入,就是因为可以避开四处天堑。今,我等已至韶州,连山山脉挡在眼前。要想cha入荆国腹地,就必须先拿下连山的隘口……嘉城。”顺着他的长指向地图看去,一道延绵的山脉横揽荆国以南,好似一道铜墙铁壁,而嘉城好似一道大门牢牢地守住连山唯一的低矮处。“昨夜本帅派探子前去查看,发现另一处通途。”

  此言一出,众将大喜,正襟而坐。哥哥指了指嘉城以西的一处山坳:“此处名为飞鸟谷,地势陡峭、野木丛生,虽不宜全军穿行,但也足矣通过万人。近年来这处谷地被一伙马贼所占,他们四处烧杀抢掠。韶州太守潘世宁非但不进行剿灭,反而给了贼首一个军职,还拨去数千人马,命其守住飞鸟谷。”

  “哼,好会算计!”韩硕叔叔一拍大腿,忿忿道,“这样即可守住险地,又可以少养一群士兵。是兵非兵,是匪非匪。”

  “嗯,最重要的是~”允之瞳眸一瞟,淡淡出声,“还可以坐地分赃。”是啊,那姓潘的不知道从里面捞了多少油水。怪不得,战前的详报上写着:韶州乃荆国税银上纳最丰之地。豺láng虎豹,明抢暗夺,百姓的血汗早被榨gā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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