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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香缘_禾晏山【完结】(90)

  林锦楼冷笑,接着道:“二是赵氏bào毙,林家自会cao持丧事,可棺材不得进祖坟。”

  这便是要赵月婵的命了,她倏然瞪大双眼,尖叫道:“不行!不行!”眼泪滚滚而下,央告她父亲道:“爹爹千万别答应!”

  赵学德脸色难看,瞅瞅林锦楼,暗道:“这等逆女若是死了,倒是一了百了,成全了赵家的名声,也让林锦楼消了气。”可瞧了一眼缩在chuáng上的赵月婵,心里又舍不得,究竟是至亲骨ròu,自小疼爱长大的,怎下得了狠心让女儿去送死?

  赵刚也从旁劝道:“爹爹,此事万万不妥,妹妹纵然有错,也不该没了xing命。”

  赵学德仍在踟蹰,便听林锦楼道:“三是我与赵氏和离,只是她贪墨林家公中的银子,所以陪嫁的田产不能带走,其余自便。”

  赵学德咂了咂嘴。因为林家乃江南望族,泼天富贵,故而当初嫁女时,赵学德为了讲排场,忍着ròu痛置办了大批陪嫁,颇有些农庄田产,心里犹豫,又想有转圜余地,便堆着笑道:“贤婿何必如此着急,眼下擒拿反贼是要紧,待捉到人,给你记第一大功,家务事再议也不迟。”

  林锦楼往椅上一坐,翘着二郎腿,冷笑道:“我已是看在两家jiāo好的份上给赵家留脸,此事不给了结,我便立刻搬兵撤退,写了休书送上府去,倒也不怕满城风雨,人人知道我成了王八。我豁出去脸皮不要,也要将此事撕虏gān净。”

  赵学德急得团团转,赵刚将赵学德扯到寮房另一侧的茶水室,低声道:“不如就依最后一则罢。林锦楼油盐不进,惹恼了他指不定有什么后手。妹妹犯了这等大错,林家是万万不会再要她了,和离还能保全颜面,留下田庄堵林家的嘴,好歹两家还留一线,日后有机会再攀亲。”

  见赵学德仍在犹豫,便补上一句道:“爹爹,你外头养那个小妇儿,她生的女儿如今也快十五了……”说着使了个眼色,对林锦楼努了努嘴。

  赵学德茅塞顿开,他养了个外室,生了一对儿女,女儿赵月娥倒是美人样貌,如今打扮起来,虽不及赵月婵夭矫,却也极其标致,压了声音道:“她的出身差了些。”

  赵刚冷笑道:“爹爹还打算正经结儿女亲家?我的意思是把她给林锦楼做妾,圆圆人家的脸面,好好攀上的高枝儿别回头成了冤家。”

  赵学德若有所思。

  这厢林锦楼悠然的坐在窗下的椅子上,转了转脖子。先前揪出jian夫yín妇的恼意已逐渐淡去,要摆脱赵月婵的快意却从心里涌了上来。

  赵月婵拥着被,咬着牙哽咽道:“你好狠的心……纵然我犯了错事,你竟要我的命!”

  林锦楼双眼如同两道冷电看着赵月婵,恨声道:“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每当想起我娶了你这样的妇人,我便悔得无以复加。自娶了你进门,家中添了多少不幸,早先我打算娶太太远房亲戚的女儿芙蓉作妾,是你悄悄引了人将她jian杀了!”

  赵月婵猛地瞪大眼睛,瞬间变了脸色,心“怦怦”直跳,一动都不敢动。

  林锦楼笑得有些狰狞:“你以为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把我当傻子耍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芙蓉死得那样惨,我怎能不去探个虚实究竟。自此之后我见着你便觉着恶心,连碰都不想碰一下,看见你,我便想起芙蓉死时的模样。”

  赵月婵揪紧了手中的被——原先新婚之后,林锦楼发觉她并非完璧,待她虽然冷淡,可偶尔还有些夫妻亲近,可不知从何时起,林锦楼眼风都不扫她一眼,任凭她如何打扮用手段,林锦楼对她总是满脸厌恶,原来竟然是因为芙蓉那个贱人!

  林锦楼讥诮道:“后来哪个丫头我多看一眼,多说一句,你都非打即骂,发卖出去,你拿家里的银子放债,bī死了青岚,一尸两命,如今还给我扣了顶绿油油的帽子,一桩桩一件件我是铭记在心,万万不敢忘怀……我说,到底是你心狠还是我心狠?林大奶奶,我与你相比,还是略逊一筹。”

  赵月婵恨声道:“即便我婚前有过不贞,可之后是一心一意跟你过日子的。是你!新婚便收用了三个丫鬟落我脸面,之后便是冷鼻子冷眼,看我没一处合意的地方,再等你纳了青梅竹马的表妹,府里可还有我的立足之地!”如今林家俨然要休了她,赵月婵gān脆豁了出去,披头散发拥着被坐在chuáng上,两眼闪着怨毒,竟有几分可怖的味道:“你碰都不碰我一根指头,却花天酒地左拥右抱,勾栏里的粉头,外头置的小妾,府里的丫头,新娶的姨娘,哪一样停了手了?凭什么我就该在府里头白白受着,我只是悔我自个儿没多给你几顶绿帽戴,我出去偷人是你的报应!你的报应!”

  林锦楼怒得太阳xué都鼓了起来,深深吸一口气,硬将满腔的怒压下来,冷冷道:“过了今日,只怕你再想给我戴都不能了,不如趁现在便演上一场活chūn宫给爷看看,也解解你的恨!”说着大步上前,一把提溜起郝卿便往chuáng上扔去。

  郝卿吓得大叫道:“大人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赵月婵也止不住尖叫起来骂道:“làng驴公,有本事你便杀了我!杀了我!”

  赵氏父子急忙从茶水室出来,一叠声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了?”见chuáng上乱成一团,又看看林锦楼yīn沉的脸色,赵学德还yù再问,赵刚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赵学德便闭了嘴。

  赵刚道:“方才提议我们答应了,和离罢。”

  赵月婵哭喊道:“我不和离!凭什么对我这般!”赵学德劈头盖脸一记耳光,骂道:“孽障,还不闭嘴!”

  赵月婵一头扎到chuáng上哭去了。她好不甘心!当日她嫁到林家,多少姊妹眷属好友羡慕。林家乃有名的望族世家,又有大把银两,至少繁盛五十年不败,更勿论林锦楼少年得志,英武不凡,不是那等靠着祖荫的废物。即便林锦楼不喜欢她,她也已打定主意一辈子赖也要赖在林家,可遭冷遇又生出种种不甘,一步步竟到这般田地,林锦楼可倒好,日后还能再娶个娇妻进门,她已嫁过一次,不知日后要有多少风言风语,往后的日子又该如何呢?

  赵月婵心中千恨万怨,暗道:“林锦楼,你给我记住,我日后必要把这仇报了!”

  第110章 撞破(三)

  林锦楼从寮房里找出笔墨纸砚,写了一纸放妻书jiāo由赵学德,赵刚搓着手问道:“虽是和离,可名声到底有碍,你看……”

  林锦楼淡淡道:“我们口中不会蹦出赵家一个‘不’字,随你们去说,只有一节,不可rǔ没林家的名声。”

  赵学德松了口气,林锦楼这么说等若瞒下了赵月婵偷qíng之事,看了郝卿一眼,又问:“这人该如何处置?”

  林锦楼笑得一脸讥诮:“由赵家处置罢。”说完头也不会的走了出去。

  赵学德被林锦楼脸上的笑刺得心口发疼,狠狠瞪了赵月婵一眼道:“还不赶紧把衣服穿上!”脸色yīn毒,朝郝卿看了过来。郝卿浑身哆嗦,颤声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赵刚上来拿了团衣物把郝卿的嘴堵了个严实,凑到赵学德耳边低声道:“待会儿拿个口袋把人装了,再捆上石头,往江里一扔,保准神不知鬼不觉。”

  赵学德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道:“手底下gān净利索些。”

  赵刚领命,当下便寻了个口袋把郝卿装了,暂且不提。

  却说林锦楼走了出去,将心腹亲兵胡来招到跟前,低声道:“人到哪儿了?”

  胡来压低声音道:“方才传了消息过来,这会儿人已经出了江苏,就要到安徽了。”

  林锦楼点了点头,长长出了口气。当日赵学德找林锦楼相商抓捕太子之事,林锦楼只当他是玩笑,可细细查下去却大吃一惊,原来太子确在这金陵城中,落发为僧做了个和尚托着钵云游四方。林锦楼年幼时曾进宫见过太子,记得他右眉之上有一点血红的痣,如今一见正是半分不差。当下便陷入进退两难之境,八王爷已坐稳帝位,羽翼渐丰,太子只怕很难东山再起,押宝在太子身上只怕不妥。可太子曾厚待过林家,做人不可忘恩负义,正所谓“逊王有恩,今上难违”了。

  林锦楼到底是杀伐决断之人,见太子在纸上写了“江山依旧,到老皆空”八个字,便知太子已无起事之心,即以金银财帛相赠,命心腹打点行囊送太子一行人出城,至关外安家落户。

  转回头他便谋划来开,前些日子他早出晚归,故意不住在家中,派人暗暗盯着,查出赵月婵在外做下多少丑事。他本打算捉jian在chuáng,一刀结果了gān净,可这般做了难免不顾大局,伤了林赵两家和气。如今有了这一桩由头,林锦楼便gān脆做个局引赵氏父子来,当面撕虏gān净,过后让林昭祥再给赵月婵的祖父赵晋去信表白,仅得罪赵学德这一支,日后与赵家其他几房还有旧qíng可叙。

  方才他满心厌恶的狗皮膏药终于甩脱,林锦楼只觉浑身畅快,看什么都顺眼,装模似样的命手下人搜查甘露寺。

  香兰在风地里站了多时,只觉手脚都冻木了,见林锦楼忽从屋中出来,开始大肆搜查,心中惊异道:“莫非林锦楼不是来捉jian的,这寺里真有什么反贼?”可遥遥望去,又见林锦楼满脸惬意,不似要抓反贼那等如临大敌之态,心中又狐疑。生怕他瞧见自己,悄悄的隐到一丛梅树后面去了。

  当下有个浓眉大眼,穿着体面的兵差走了过来,问道:“你是何人?在此处做什么?”

  香兰忙道了个万福,说:“小女子是来庙里烧香的香客,本是在客堂吃茶,见寮房院子里几枝梅花开得好便过来看看,只是忽然官老爷们来了,又守着门不让出,便只得留在此处了。”

  问话的正是胡来,他上下一打量,见眼前的女子穿着碧青的缎子出毛斗篷,说话斯文有礼,虽头上戴着兜帽遮着半张脸瞧不见长相,却能见得是富贵人家出身的,说不准是哪个小姐,便挥挥手道:“出去罢,这地方是和尚住的,小娘子家家的日后少来。”

  香兰求之不得,又福了一福便要走。只听背后有人道:“留步!”

  香兰身上一僵,这正是林锦楼的声音!

  香兰哪敢“留步”,反倒加紧了步子,却见眼前一暗,林锦楼已快走两步挡在了她的跟前,因他身形高大,便将香兰遮在yīn影里。

  香兰骇了一跳,两条腿都软了,身上微微打颤,死死的低着头。只见面前出现一只手,上头拿了条兰花宫绦,上头拴了个五色如意香囊,林锦楼懒洋洋问道:“这可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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