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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室守则_阿昧【完结】(102)

  “咱们贺家究竟做了甚么对不起他们容家的事?昨天小囡囡的抓周宴上,并未听容夫人讲起呀?”孟瑶也是诧异得很,不知不觉把目光投向了贺老太太那里。

  贺老太太连忙摆手,撇清关系,道:“我一个乡下老太婆,连谁是容老板,谁是容夫人都不晓得,哪里会去得罪他们?”

  贺济礼咬牙切齿道:“那你老人家可真会办事,偷卖亲戚家的箱笼也就罢了,还偏要捡个莫名其妙的仇家去卖。我看如今这qíng势,就算把钱凑够,容老板也不一定肯将箱笼重新卖回给咱们。”

  贺老太太高兴道:“既然如此,那就别凑钱了,赶紧抬了这箱银子,去给小囡囡抓药罢。”

  贺济礼又是一只茶盏摔过去,直接砸在了罗汉chuáng上,茶水溅了贺老太太一身,贺老太太这下再也不敢开口了,拉着知茵挤在chuáng角,把头垂得低低的。

  这真是一泼未平一波又起,孟瑶挂牵着后面院子里仍旧昏迷不醒的小囡囡,便与贺济礼商量道:“事有轻重缓急,反正箱笼卖都卖了,一时半会儿也追不回来,不如就先挪用这一箱子银子,去把剩下的两味药抓回来,等救活了小囡囡,咱们再把家当都给卖了,凑足了钱把箱笼重新买回来。”

  照目前的qíng形,也只能这样了,贺济礼并非迂腐之人,马上就同意了孟瑶的提议,先命人将贺老太太关进了西次间,派了四个婆子看守,再使人将那一箱子纹银运去药店,抓回剩下的两味药。孟瑶则一面亲自去生炉子,一面打发人去请名医来。

  千金的药方果然不同寻常,一剂药下去,没过多久小囡囡的呼吸就平稳了,烧也退了许多,虽然离痊愈还有些远,但一眼就能看出明显好转了。孟瑶这从来不信佛的人,也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她一直担心这名医是làng得虚名、只图骗钱的,此刻见到药方的疗效,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夫妻俩对这名医都是感激万分,商量过后,决定付一笔丰厚的出诊费,但名医却一文也不肯多拿,道:“晓得你们已是倾家dàng产,我还多要,岂不是让你们雪上加霜?”两口子皆欢喜遇到了好人,既是不多收钱,就想备桌酒席谢他,但名医酒也不肯吃,取了出诊费,径直回家去了。

  贺济礼和孟瑶高兴女儿保命、名医做人厚道之余,又开始为家里的事烦心。孟里chūn闱过后,马上便要归家,那时他必要来取回箱笼,他们拿甚么给他?纵使孟里体谅他们,不予计较,他们自己也过不了自己这关,往后算是没得面目出去见人了。

  贺济礼挠破了头,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来,只得同孟瑶商量:“咱们先凑银子,再求助于知府大人,bī着容老板照老太太的卖价,再把箱笼卖还我们,如何?”

  这也算是最好的法子了,但孟瑶却担心消息一旦走漏,不仅贺家要丢脸面,连她在娘家人面前都抬不起头了。贺济礼比她更爱面子,一听这话,也犹豫起来。但两口子这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还没等到天黑,街上的小道消息就已是传得沸沸扬扬,全是关于贺家变卖了孟家箱笼,又想花钱买回去的。

  因容老板口口声声称贺家亏欠他在前,因此由此一举,孟瑶并不意外,只是奇怪容老板怎会知道那是孟家的箱笼,难道贺老太太糊涂到卖箱笼时,自己透了底细出来?

  贺老太太到底是贺济礼的亲娘,他不肯相信她会糊涂到如此地步,然而夫妻俩到前面院子一问,还真是贺老太太自己讲出去的,原话是:“温夫人她外孙女就要病死了,她这做外祖母的,虽然改了嫁,也该尽一份心,因此她便作主将这些孟家箱笼给卖了,换了钱好救孙女的命。”据说当时贺老太太讲得是声泪俱下,不知惹来多少人同qíng,那抬箱笼进去的伙计,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还据说西跨院的管事娘子以及帮贺老太太抬箱笼去卖的下人,都是因为听了贺老太太的哭诉,以及看了她和温夫人所签订的文书,觉得贺老太太有权有理处置这些箱笼,才开了仓库的门,还帮着她把箱笼搬去了容老板那里。

  贺济礼为着自家娘亲的愚蠢,目瞪口呆,可要说贺老太太愚蠢,仓库管事娘子和那些下人,也都傻了不成,就这样由着她骗?还是都担心小囡囡到了如此是非不分的地步?

  孟瑶想的却是,贺老太太一个乡下老太太,平日里虽说讨人厌,但一向都是直来直去,没得甚么花花肠子,今日怎地突然脑子变得灵光,能想出这样的计策来?

  还有,卖箱笼所得的那些钱,去了何处?

  贺济礼此时最关心的,也是这个问题,没有足够的银子,甚么都是白谈,现下当务之急,就是把贺老太太卖孟家箱笼的钱,给找出来。贺济礼心想,那么些银子,肯定是不可能藏在怀里带回来的,一定得用箱子,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人看见,既然老太太甚么都不肯讲,那就还是使板子,当然,板子不可能打在她身上,还是只能拿帮忙的下人们开刀。

  于是,上午才挨过打的下人们,又开始被拖到园子里吃板子,旧伤未平又添新伤,一个二个哭天抢地,大呼冤枉,称自己是为了救小姐的命,才配合贺老太太的。

  孟瑶这做娘的,听了这些话,终究有些不忍,道:“他们不过是些下人,懂得甚么,还不是主人家要他们作甚么就作甚么。”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翼而飞的银子(二)

  孟瑶的确是不怎么怨帮贺老太太抬箱子去的下人,只恨仓库的管事娘子来福媳妇,那可是她的陪嫁,孟家的家生子,怎么也这样的不长脑子,让贺老太太给哄了去。

  她再怎么恨,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得赶紧把银子找到才是正经的。但那些下人,不管怎么挨打,口供都是一样的——压根就没见着贺老太太把银子朝家里抬,除了给小囡囡抓药的那一箱。

  更有不知qíng的下人,疑惑反问:“不就卖了那一箱子救命钱么,还有多的?”

  这贺老太太,到底把钱藏到哪里去了,那些银子,还能cha上翅膀飞了不成?孟瑶越想越着急,越想越害怕,突然道:“不会是容老板存心欺骗乡下老太太,那许多值钱的东西,就只给了老太太一箱银子罢?”

  贺济礼摇头道:“不可能,娘虽说从乡下来,没甚么见识,可也不是个吃亏的。她再怎么不识货,也该看得出你母亲家那些箱笼里的东西,都是值钱的,怎么也不会只卖一箱银子。”

  “那银子去哪儿了?下人们可都是说没见着另外的银子进门。”孟瑶疑惑道。

  银子的去向,大概只有贺老太太自己知道了,但她死活不肯开口,贺济礼和孟瑶也拿她无法,谁叫她是亲娘呢,不能打,不能骂,甚至话都不能说得太重了,不然她又得哭天抢地称起儿子儿媳不孝来。

  第二天,贺济礼夫妻除了照顾小囡囡,就是在找银子,两口子把整个宅子翻了个底朝天,不论是前院,还是后园子里的几所小院,甚至连他们自己住的院子,都里外瞧了个遍,但还是不见银子的踪影,好像真如下人们所说一般,贺老太太根本就没抬银子进门。

  好在小囡囡眼看着好起来,稍稍缓解了贺济礼和孟瑶心内的烦愁,他们担心银子一直找不到,只得把搬去当铺的那些家当,真个儿给卖了,但所得的银子,还不够一箱子,实在让人着急。

  贺济礼实在无法,只得把房契地契都给找了出来,犯愁道:“也不知娘把那些箱笼卖了多少钱,我这会儿想凑银子,都不知凑多少才合适。”

  孟瑶问道:“容老板也不肯说?”

  贺济礼苦笑道:“他口气硬着呢,说就算搬座金山去,也不会归还箱笼,打定了主意要让我们贺家丢丑呢。”

  孟瑶气愤道:“竟还有这样不讲理的人?他口口声声说我们贺家对不起他们容家,可也得讲出个一二三来,怎能这般让人蒙在鼓里吃闷亏?”她将帕子揉作一团,狠狠掷向窗外,道:“有甚么了不起,孟家是我娘家,万事好商量,就算容老板不把箱笼还给我们又能怎样,咱们只要将箱笼折算成足够的钱,赔给我娘就行。”

  “如果箱笼实在追讨不回来,也只能这样了。”贺济礼唉声叹气。

  翻翻找找的日子,又过去六、七天,眼见得小囡囡都大好了,银子还是没找着,贺济礼盘算着要卖宅子,卖下人,好筹钱,但赶考的日子也近了,根本没空去寻合适的买家,而且卖了宅子,一家老小住在哪里,他更是没空去寻新的落脚处。

  又拖了两三天,还是没得好办法,贺济礼天天看着自己两口子着急上火,而贺老太太反倒成了最悠闲的人,就算知道她是自己亲娘,一口气还是实在吞不下,发狠道:“理她呢,反正箱笼寄存,是在老太太那里,文书上是她按的手印;箱笼被卖,也是她经的手,前后跟我都没得关系,哪怕到时候上公堂,也是她自己去,里面有我甚么事?我这几天,真是吃咸萝卜cao淡心了。”

  他这绝qíng绝义的话一传出去,贺老太太反倒慌了,扶着刚回家的小言的手,走过来道:“老大,这事儿怎么同你没得关系,卖箱笼的银子,我可是一文钱的好处都没得,全让你们拿去给小囡囡抓药了。”

  贺老太太私藏银子在暗,无人知晓详qíng,贺济礼夫妻抬银子去换药,却是人人都知道,这回夫妻俩,可真是结结实实吃了个哑巴亏了。

  照贺老太太这意思,就是说,变卖孟家箱笼所得的钱,是贺济礼夫妻花的,所以就算到时候上公堂,也该他夫妻俩去,没贺老太太甚么事。这番逻辑,真真气得死人,孟瑶不能拿贺老太太怎么样,只能把气撒到了贺济礼身上,道:“瞧瞧这老太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不是你亲娘呢,哪有做娘的,生生把自个儿儿子朝火坑里推的?而且这火坑,还是她自己挖的。”

  贺济礼听了这话,一点儿脾气也发不出来,苦笑道:“不怪你这样想,我自己都怀疑她是不是我亲娘。”

  夫妻俩一筹莫展,找不出银子,又卖不成房子,只能将一切暂时放下,都等贺济礼赶考归来再说。

  到了下个月初,贺济礼的行李收拾完毕,正准备择日出发之时,孟里从京城里回来了。他进了城门,家还没回,先直奔贺家,着实把贺济礼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他是为了那些箱笼,追债来的。

  但他却想偏了,孟里根本还不知道贺老太太卖他家箱笼的事,开口便问小囡囡的病好些了没,又没大没小地拍着贺济礼的肩膀笑道:“姐夫,我为了回来送你,可是连发榜都没等,就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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