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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室守则_阿昧【完结】(9)

  齐夫人口中的第二个儿子齐修之,大概便是妾生的庶子了;她开口就提这个,想必正是为其而来,孟瑶猜想着,与齐夫人客套了几句。

  齐夫人见孟瑶不怎么接话头,暗服其谨慎,问道:“贺夫人可曾去过乔家金印胭脂行?”

  孟瑶不知她怎么忽然转了话题,照实答道:“才刚去那里买过胭脂。”

  齐夫人笑道:“那是我娘家的本钱。”

  乔家果然家大业大,不仅朝中有势力,生意也遍布全国,孟瑶忙赞了几声。

  齐夫人却叹了一口气,道:“我父亲早有意送我一家金印店,只可惜齐家没资格经营,奈何?”

  孟瑶先父官至国子监博士,乃是标准的52书库,她对于生意场上的事,茫然一无所知,只得赧然一笑。

  齐夫人不厌其烦,解释了一番,原来经营学印店的资格,取决于两项,一是算术科科考名次,二是学习成绩,若想经营金印店,除了科考得进前三名,学习成绩也必须是前三等,这两项条件,缺一不可。

  齐夫人讲完,又絮叨了一阵,话里话外的意思是,齐修之来年秋闱,名次不成问题,只是这州学里的成绩,还需贺济礼帮帮忙。

  平时的成绩都无法进入前三等,科考怎会没问题?想必是齐夫人已托娘家通好了路子。孟瑶虽然不懂学印的事,但在闺中时,曾听先父提过篡改成绩的利害关系,自然不肯答应,遂端了盏子喝凉饮,当作没听清。

  齐夫人见她眼观鼻鼻观心,便许诺了一句:“等我家开了金印店,还望贺二少爷能屈尊来做个掌柜的。”

  她连贺济义寻差事的事都知道,看来是真下了功夫,孟瑶望着手中的盏子,微微一笑:“我那小叔子顽皮,婆母想让他哥哥把他带在身边看管,方才放心呢。”

  原来是一心想进州学,看不上店铺掌柜一职,齐夫人垂了垂眼,却并未灰心,她讲贺济义,本来就是顺路一提,此行备的大礼,乃是——她招手命王姨娘近前,将她朝孟瑶那边推了推,道:“都是隔壁邻居,你的苦,我看在眼里,着实心疼。我仗着虚长你几岁,大胆讲一句,其实夫妻相处之道也不难,不过是他想要甚么,你就给罢了……”

  话未完,门外小丫头的声音响起:“少夫人,有客求见。”

  孟瑶懒得为个鲜有来往的人费脑筋,不愿去揣摩齐夫人唤王姨娘的用意,正默默编造赶她走的理由,忽然听说来了客,仿佛见到了救星,忙问:“是哪家的客人?”

  小丫头掀帘进来,犹豫了一下,才禀道:“回少夫人,是后街杀猪李家的闺女,李小凤。”

  后街李家,那不是先前被遣返的李姨娘家?孟瑶隐约记起,李姨娘仿佛是有个闺名唤作小凤,只是她同贺家已没有任何关联,突然上门作甚么?

  理他呢,能有借口打发走齐夫人便成,她最是讲究身份地位的,定然不肯同杀猪人家的闺女同室而处。孟瑶微笑起来,吩咐那小丫头:“快快请进来。”

  果然,齐夫人一听见这话,马上起身告辞,孟瑶偷笑着虚留几句,送她出去了。

  不多时,小丫头打起帘子,昔日的李姨娘,今日的李小凤,穿了一身油腻腻滑溜溜的衣裙,拎着一条约莫二两重的肥猪ròu,进来了。

  孟瑶叫小丫头搬了个凳子请她坐,笑道:“来就来,还客气甚么。”

  李小凤与她行过礼,将肥猪ròu递与小丫头,挨着凳边坐下,大概是因为穿得寒酸,有些缩头耸肩,回道:“不是甚么好东西,只怕贺夫人看不上。”她一面答,一面偷瞄,望见孟瑶不但没穿平日的华服,还一脸疲态,忍不住暗暗高兴,看来今早给贾家医馆送猪ròu时听来的传言,是真的了——据说孟瑶失了贺济礼的欢心,正面临被休的危险。

  李小凤qiáng按下喜悦,不让笑容偷跑出来,东扯西拉,讲了些自认为有深意的话:“贺夫人,我听说许多富贵人家,都以纳妾来固宠,不知是真是假?”

  她忍着没笑,孟瑶倒笑了,一句“我们家穷着呢,怎知富贵人家的事”,将她打发了出去。知梅赶到房门口,递与她两分银子,道:“你家杀个猪也不容易,那块ròu,当我们买的。”

  第十二章 山雨yù来(下)

  送走李小凤,已近中午,孟瑶被扰了一上午,头昏脑胀,正准备去歇会子,门口的小丫头叫道:“温夫人来了。

  话音刚落,帘子呼地一下被掀开,温夫人满面怒色地冲了进来,迅速环顾厅内,吼道:“贺济礼人呢?”

  孟瑶瞧着不对,连忙挥退下人,迎上去问道:“娘,济礼惹您生气了?”

  “他这般待你,你还一口一个济礼。”温夫人拉住孟瑶,上下打量,忽见她高高的领口扣着,泪就流了下来,抱住她哭道:“我儿,不该轻信了媒人的话。”

  今日登门的人,怎么都怪怪的,孟瑶暗自疑惑,问道:“娘,你这是怎么了?”

  温夫人不答,抹了抹泪,伸手朝她领口探去,yù解那粒包金纽扣,口称:“我儿,让为娘瞧瞧你身上的伤。”

  孟瑶唬了一跳,连忙去挡,死命地不让温夫人解扣子。

  温夫人见她如此,眼泪又下来了,拉了她的手道:“好,好,不看就不看,你随娘回家去,若贺家不给个说法,咱们就和离。”

  孟瑶诧异莫名,几个糙莓印,要闹到和离?她满腹疑问,又不好问出口,默默随温夫人走了几步,突然想起,这若回到娘家,脖子上的糙莓印,可就瞒不住了。她心里一慌,忙挣脱温夫人的手,吞吞吐吐道:“娘……我这……不是伤……没妨碍的,最近家中事务繁忙,我等过几天得了闲,再回去瞧你和兄弟。”

  温夫人气道:“他将你打成这样,你还不肯走?你是担心才成亲就回娘家闹和离,抹不开面子?面子值几个钱?”

  孟瑶哭笑不得,又不敢露出脖子让温夫人“验伤”,只好使出了老手段,躲进里间,将门拴上,咬定了不跟温夫人走。

  温夫人哭也哭了,骂也骂了,横竖拿她无法,只好将几个陪嫁叫进来,劈头盖脸骂了一通,责怪她们无用,不知护着小姐。

  陪嫁们莫名其妙,又不敢回嘴,只能默默受了。

  温夫人骂累了,坐下歇着,叫过知梅,道:“回头我叫人送些冰来,你将冰盆备着。”

  孟瑶在里间听见,回道:“娘,大热的天,冰送来也化了,我家又没有冰窖。还是等济礼回来,我同他商量商量,挖个冰窖再说。”

  温夫人听她要同贺济礼有商有量,火气又上来了,拍着桌子骂道:“我一辈子要qiáng,怎会生出你这么个软脚虾出来。”

  “我瞧我媳妇挺好,怎么就软脚虾了?”贺老太太穿着下田的粗布衣,系着补丁裙,糙鞋上沾满泥巴,大迈着步子走了进来,满脸不悦。后头还追着个小丫头,大概是赶着来通报,却没跟上贺老太太的步伐。

  温夫人先是一愣,yù起身,待看清是贺老太太,反倒继续坐着了,也不上前见礼,冷哼道:“你们家济礼,长本事了,先前不顾半年之期提前纳妾,也就罢了,如今还学会打媳妇了。”

  先前纳的妾,早就卖了,贺老太太却不知为何,不敢反驳,只疑惑道:“济礼打媳妇了?我怎地不知?”她想了一想,再结合刚听到的传言,猛地恍然大悟,急急问道:“我媳妇在哪里?”

  知梅瞧过温夫人的脸色,朝里间指了指。

  贺老太太扑向里间,大力拍着门板,叫道:“媳妇,我晓得你受了委屈,但身子有病,不治可不成,你赶紧出来,我与你请神医去。”

  孟瑶本yù出来,但一听请神医的话,那搭上门栓的手,就又收了回去。

  贺老太太听屋里没动静,急了,道:“媳妇,你别急,回头我帮你教训那兔崽子。”

  贺老太太言语里越维护孟瑶,温夫人越生气,道:“打都打了,多讲无疑,我先带女儿回家,叫你们济礼上门赔礼道歉,不然便和离。”

  娶个媳妇,可不容易,怎能说和离就和离,贺老太太被唬住,慌忙道:“亲家,我一听说媳妇病了,锄头一丢,衣裳没换就赶了来,实在不知她是挨了打。”

  温夫人不相信,道:“明明是贺济礼打伤了我家孟瑶,哪来的疾病一说。”

  两位亲家各执一词,争了起来,一个说是病,一个称是伤,辩的是如火如荼。知梅看看温夫人,又看看贺老太太,急得似那热锅上的蚂蚁,她去试着拍了拍里间的门,孟瑶却不愿出来两头不是人,躲得无声无息,她实在无法,只好重回两位老太太身旁,问了句:“两位夫人,你们这传言,是从哪里听来的?”

  争吵声戛然而止。

  温夫人仔细回忆一番,道:“早上有些头痛,使了个小厮上医馆取药,瑶儿被打受伤的话,便是自他那里听来的。”说完,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捕风捉影,又补充道:“我本来还不信,结果来了一看,瑶儿捂着高领子,还不许我看,这不是遮伤是甚么?”

  知梅知道孟瑶那是脖子过敏,但为何不许温夫人看,她也不知,于是只好闭口不言。

  贺老太太道:“我正在田间锄糙,听进城归来的邻居说儿媳妇病了,急急忙忙就赶了来,她被打的事,确实没听说,我估计一多半是谬传。”

  “怎会是谬传,我看是你贺家不敢承认。”温夫人气道。

  眼见得二人又要吵起来,知梅忙道:“我看都是谣言惹祸,七嘴八舌,传得没边没谱。”她心里一直认为孟瑶是过敏症犯了,但这真相一讲出来,岂不是长了贺老太太的威风,驳了温夫人的面子?她是自孟家出来的,或多或少有些个偏心,于是隐去事实不提,只忿忿道:“定要查出是谁乱嚼舌根,严惩不贷。”

  温夫人待要再问,却见知梅一个眼色丢过来,立时悟出些甚么,马上附和道:“我这就回去使人查探,揪出造谣的人来,送去见官。”

  知梅送她到院门口,悄悄将孟瑶并未挨打,只是过敏的事qíng告诉她。温夫人这才放了心,隔空嗔怪孟瑶:“过敏有甚么大不了,偏还捂着不许我看,闹出些误会来。”

  知梅送过温夫人,重回厅上,但还没进门,就被追着贺老太太来的小丫头拦住了。小丫头看了看厅里,小声道:“知梅姐姐,老太太方才进府时,就站在门口与大少爷纳了一个妾,我赶来告诉大少夫人,却一直没寻着机会,你赶紧进去讲一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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