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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暖_泊烟【完结+番外】(22)

  “看过几本古书,其中许多词很生僻,就问了很多的汉人和外公。因为太难,所以没有研习下去。”

  “你不早说!太子李纯可是这方面的行家。我从小跟着他,也略有建树。你要是碰到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我拍着胸膛说。

  李悠不信任地看我两眼,把印章倒过来,看底下刻的字。

  “莼鲈之思?我从来没见过这个词。”

  我窃笑了两声,想起某人的汉语不太好,连忙解释道,“就是思念故乡的意思。”

  “有什么典故吗?”

  “典故……”我只知道意思,不大记得典故了。

  “汉人的成语,不是总有典故的吗?这个词一看就是化用典故而来的。”李悠很较真。

  我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把典故给想起来。但又实在不想在某人面前丢面子,就自己胡乱编造了一段,以为能忽悠过去。

  谁知,某人听完后沉默了许久,淡定地下了结论,“半碗水。还不如我。”

  我怒了。

  我怎么说也受了山神十来年的汉文化熏陶,被一个连“双宿双栖”都不知道的家伙嫌弃,面子上肯定过不去。所以我拉着李悠开始谈古典文化,从孔子到老子,从老子到庄子,两个人也从桌子上到地上,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到了chuáng上。

  最后,孔孟老庄都没怎么聊到,反倒是被某人狠狠地反教育了一顿。

  什么谦虚是一种美德,什么要敏而好学云云。

  我被某人反教育得□。但可恶的是,完事了以后,某人不让我碰他,急急地披上衣服,就沐浴去了。

  来王府这么久,我从来都是在房间里沐浴的。小东会派人把木桶和沐浴用的东西送来。可李悠的沐浴地点,好像一直是个秘密。

  晚饭的时候,李悠因为要处理公文,没有来吃饭。我就好奇地问小东,“你们王爷都躲到哪里沐浴呀?”

  彼时屋子里站了很多人,一听我的问题,都在窃笑。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小东哈哈笑了两声,解释说,“王爷有自己的浴池。不喜欢外人打扰。”

  “露天的还是封闭的?”

  小东好像看出我在想什么,“是封闭的。而且有人把守着出入口。”

  “啊,这样,也太谨慎了吧。”我在心里惋惜。如果是露天的,本公主哪天心qíng好,还可以去偷窥一番。反正他都被我看光光了,亲光光了,也没什么好害羞的。再说,一个大男人,还能比我吃亏?

  小东凑到我面前,突然说,“王妃知道炎凉城的几件宝贝么?”

  一听说有宝贝,我马上来了jīng神,“都是什么,说来听听?”

  “别的,王爷以后都会慢慢告诉您。小的只跟您说这炎凉城的第一宝。估计王爷肯定不会告诉您。”

  “哦?”

  小东顿了顿才说,“炎凉城的第一宝就是,王爷的身体。”

  “噗……”我一口气把刚喝进嘴里的茶全喷出来了。“你,你开玩笑的吧?”

  小东严肃地说,“小的很认真。王爷的身体,至今为止,恐怕只有王妃您亲眼见到了,亲手碰到了。别人可是近不了王爷身侧的。所以炎凉城的各个角落都有人在说王妃的坏话。王妃应该比小的更清楚原因。”

  乖乖,当然清楚。敢qíng我把他们的第一宝给独霸了,他们不卖力地诅咒我已经算很客气了。

  还是赶紧转移话题。

  “小东,我好像都没看见陆有之?”

  “他去照看秦将军了。”

  我站了起来,“秦尧已经醒了吗?我去看看他。”

  李悠对秦尧还不错,安排的客房是王府里的最上房。我去的时候,陆有之已经靠在chuáng边睡着了。

  秦尧看到我来,撑着身体就要起来,我连忙走过去扶住他,陆有之就醒了。

  “公主,您怎么来了?”

  “我听小东说秦尧醒了,不放心,就过来看看。果然一过来就看到你在偷懒。”我揪他的耳朵。

  秦尧看我一眼,我会意,对陆有之说,“小陆子,你到外面守着。不要让人进来。”

  “是。”小陆子连忙退了出去。

  秦尧还是要起身,我按住他,“不用在意。这里不是赤京,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你身上有伤,还是好生休养。养好了好回赤京去。”

  秦尧终于不再坚持。

  “公主,臣把火石给您的时候,来不及言明,给您添了麻烦,还请您恕罪。”

  “哪里。要不是你把火石拿出来,我们估计都死在刘岩手下了。”

  “公主,恕臣直言。根据这几日的明察暗访,臣掌握了确凿的证据,陇西王确实训练有军队。只不过,这军队的地点很隐蔽,平日里也全部是封闭的。”

  我沉默。父皇的担忧果然是真的。但我内心还在为李悠辩解,也许这军队,只是为了对付安西都护府,并不是用来对抗朝廷。

  “公主觉得此事应该怎么办?”

  我一愣,“这是国家大事,为什么要问我怎么办?”

  “臣出发离开赤京以前,皇上秘密召见过臣。他说公主有仁心,仁者无敌,但谋断稍欠,更缺乏处事的经验。若臣感到迷惘难辨,可以替他给公主这个机会。皇上说,哪怕是不成熟的建言,也要臣采纳、照办。”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皇上说,公主若说不知道,就让臣等到公主知道为止。”

  知女莫若父。父皇在为我选择了李悠的同时,也为李悠选择了我。

  原来,他许我一生所能够看的风景,并不是什么小女儿家的风花雪月。也许是家事,也许是国事,也许是天下事。这才是他把调兵令给我的真正用意。

  我辞别了秦尧,从房间里出来,小陆子一声不吭地跟在我的后面。

  他八岁的时候,被父皇赐给我,从此一直跟我形影不离,十年光景。

  “小陆子。”

  “是,公主殿下。”

  “如今朝中的局势,你替我分析分析。”

  “奴才只是宦官。依照我朝的规矩,宦官不能言政的,公主。”

  我停下来,回头看着他,“这又不是在赤京,我赦你无罪。但是你要敢说谎,你就自己去找小东,领五十个板子。”

  小陆子怯怯地抬头看我,然后闷声说,“奴才愚见,太子一旦登基,王氏将被连根拔起,在朝中再无立足之地。而谢氏虽然是我朝第二大家族,但谢太傅年事已高,谢侍郎资历太浅,不足以与霍氏抗衡。”他顿了顿,见我盯着他,才吞吞吐吐地接着说,“太子,本xing温良,就算登基为帝,只怕也会受霍氏cao纵。如今,能与霍氏相抗的,只剩下陇西李氏。”

  “所以?”

  “公主,您饶了奴才把,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小陆子跪下来,把头磕得闷响。

  “好了好了,你起来吧。”我心烦意乱地挥手,随意坐在廊下。

  这个世界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复杂?父皇,您为什么突然扔给儿臣一个这么大的难题,这是考验,还是您的试探?

  前尘

  我坐着发呆,用我那一向只思考怎么捣乱的脑子冥想父皇出的难题。

  鼻子里灌注着大漠gān燥的风,满满的都是白日里太阳留下的味道,与赤京的风很不一样。

  不知怎么的,在这样一个时候,我忽然想起赤京来。

  想起赤京五月里棉棉的日光,还有热闹的马球赛。以前的我,总是会在看台上手舞足蹈地给谢明岚喝彩。那个时候,爱还朦胧得像是紧闭的花苞,也许所有的感qíng,不到盛开,就不会有明艳的色彩。

  还有南湖的赛舟,几条船,几个风雅的文人,有时候还会带上赤京里的花魁。

  岸上的人吆喝一嗓子,那舟就纷纷冲出去了。

  五颜六色的横在湖里,说不出的好看。

  我闭着眼睛,思绪飘出去很远,嘴角不知不觉地就有了笑意。

  然后有一个人在我旁边说,“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啊!”我立刻清醒过来,侧头看过去。李悠正学我仰着头看天空,纯净清透的表qíng。小陆子跪在一旁没有声音。

  我瞪小陆子。

  “你瞪他gān什么?是你自己太沉醉于回忆,没有听到我们来。”

  “我们?”

  “是啊,我们。”李悠抬手向一侧,我这才看到走廊里面满满当当地站了穿着五颜六色衣服的男人。有老有少,有美有丑,看不出来历。

  “他们是?”

  “他们是王府里,各房的管事。你来了之后,一直没时间带他们过来跟你打招呼。记住他们的名字,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不过以后这个家jiāo给你来当,用点心吧。”他轻轻敲了敲我的头。

  然后那些人就逐个过来介绍自己。

  账房,马房,内务房,珍宝房,农房,商房……我从来不知道,一个陇西王府,居然有这么多的部门,简直和朝廷的三省六部一样。

  当最后一个人走回队伍里面去的时候,我只觉得眼前都是小星星。

  李悠挥了一下手,那些人就全部退下去了。

  我抱头,“驸马,好多人,我实在记不住啊!”

  李悠揽住我的肩,眼角有淡淡的笑意,“你以为这陇西王妃是这么好当的?一点一点学起,不会的我教你。或者,问外公。”

  “说到外公,我好像很久没看到他了。”

  “诺力受伤,外公回突厥去看他了。”

  “外公住在炎凉,还是住在突厥?我觉得外公比你长得像突厥人。颧骨很高,鼻子也很高。很帅气。”我仔细打量某人的脸,认真地说。

  某人明显不高兴了,淡淡地说,“你的意思是,我长得很丑?”

  “说实话嘛……外公比较帅。”

  他看我一眼,站起来就走。我连忙拉住他,讨好地说,“唉,你别生气啊,好不容易才陪我坐一会儿呢。你比较帅,你全天下最帅,好了吧?”

  他盯着我,深棕色的眸子,印着月亮的轮廓。

  我叹息一声,伸手环住他的腰,多少因为今天父皇和秦尧的话,对他有些愧疚。我们是夫妻,应该对彼此坦诚,可是有些事qíng不得不瞒着瞒着他。虽然,他也有事qíng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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