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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暖_泊烟【完结+番外】(28)

  “不关你的事!”我吼回去,“我伤了残了死了,都跟你没关……”

  我的嘴又被他狠狠堵住了。

  他握着我的手,qiáng压在他的心口。我挣扎,却徒劳无功。

  他一放开我,我就迅速地爬向塌的另一端,离他远远的。

  他坐在塌边,望着我。我抱着膝盖坐着,默默地流泪。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谁都不说话。

  他好像不敢动,只是叫我,“暖暖……”

  “不喜欢为什么要娶我,你堂堂的陇西王还能因为政治的原因向朝廷妥协吗!不喜欢我就别说要跟我白头到老,我宁愿你对我冷淡,也不要这种谎言!李悠,我讨厌你!”我声嘶力竭地对他喊。

  他怔住。就那样看着我,好像被我孤零零地抛在旷野上。伤心,痛苦,绝望,各种感qíng都在他脸上,眼里涌动着。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好像从不食人间烟火的云端,一下子坠入滚滚的红尘,受了伤,变得一无所有。我的心揪在一起,丝丝地疼,好想过去抱抱他。

  “你讨厌我没关系。”他过来,伸手把我拉进怀里,“我爱你。”

  我愣了。大脑再次空白一片。我奢望过他的喜欢,从来没有想过他的爱。他的爱那么高高在上。

  他抵着我的额头,声音含着痛苦,“不要伤害自己。”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我甚至都不忍心伸手推开他。只能低头狠狠地咬他的手臂。他痛得锁紧眉头,却不发出一声。

  “你不要再骗我了,我不信你,再也不信!”

  “我不得不那样做,暖暖!”他提高了声调,然后又缓和下来,声音发涩,“我体内有毒。”

  我懵了,怔怔地看着他,心一下子悬得老高,“毒,什么毒?”

  “小时候的事了。”他好像不愿意提,轻描淡写地说,“外公一直在用温泉还有针灸帮我排毒。在没有确认毒素清掉以前,我不能要孩子。因为他可能会很不健康,可能会让我们非常痛苦……你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什么?我不明白!

  我费力地抓着他的衣襟,“就因为这样,你不告诉我,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喝药!李悠,你是个猪脑袋!”

  他抱着我,“你不再生气难过就好。原谅我没有及时告诉你。”

  “我很生气!非常生气!”

  他无奈,“怎么又生气了?”

  “会有生命危险吗?会断手断脚吗?眼睛会瞎吗?”

  他无语,推我的脑袋,“你戏看太多了。我很健康,除了暂时不能要孩子。”

  “那你不许再喝那种药!真要绝后了怎么办?!”

  “不喝……”他为难地看着我,“可能就没有办法……了。”

  “憋着!”

  “我怕有人憋不住。”

  我瞪他。他用额头试了试我额头的温度,然后起身,把我平放下来。“这些事等你好了再说。现在,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我闭上眼睛,伸手扯着他的手臂,“对不起,我咬你了。疼吗?”

  “疼。不过不在手上。”

  我笑了,“再说一遍你爱我。”

  “我拒绝。”

  “小气鬼!”

  他低下头来吻了我的额头,“如李悠者,乃可谓之有qíng人耳。qíng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牡丹亭?!我睁开眼睛,只看到帐子的帘动了动。

  他出去了。难道是害羞?

  我感慨,绝对不能低估这人的汉语水平啊。

  李悠走了一会儿,那云就进来了。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高高壮壮,虽然没有蒙塔英俊,但生得威武的男人。我见他手臂还吊在脖子上,猜他可能是那个受伤的诺力王子。

  “不得了不得了!”他的汉语比那云讲的还要生硬一点,“汉人的小姑娘把我们的阿尔斯兰收得服服帖帖的,我诺力要来拜望拜望。”

  拜望说的还挺正宗。

  “哥,悠说了,得叫他汉人的名字,你别再阿尔斯兰阿尔斯兰地叫他了。被他听见又要不高兴了。”那云说完,走到塌边看着我。我要起身,她把我按住,“画堂,你在玩命么?要不是皮皮狂奔回炎凉城报信,悠准备把突厥和guī兹都翻过来。”

  “这是在突厥吗?”

  “当然!”那云摇了摇头,又噗嗤笑了,“不过啊,你可真厉害。现在整个西域都知道悠有多紧张他的王妃了。”

  我脸红,恨不得把头埋进毛毯里。

  诺力哈哈大笑了两声,“我那兄弟常年都是淡淡冰冰的样子,没趣得很。看到他前夜的模样,真是大快人心啊。我父汗还因此牛饮了一大坛子的酒,直说痛快!”

  我望着帐顶,慨叹李悠到底有多不得人心啊。心里又是酸又是甜。

  突然,帘子那儿响起了一句冷冷冰冰的突厥话。

  我不用看,都知道是李悠。

  诺力跟他说话。刚开始还好,说着说着,两个人好像吵了起来。不过一个淡定从容,一个急红了脖子。那云也加了进去,不过看样子是在劝架。

  吵完,诺力揽了揽李悠的肩,就出去了。

  那云回头对我笑了一下,也出去了。

  我盯着他看。某个人的脸开始一点点地红,从脖子到耳根,最后悄悄地爬上脸颊,就像个qíng窦初开的少年郎。但还是故作淡定地把碗端了过来,“喝药。”

  “对病人要温柔一点!”我抱怨。

  他把我抱起来,拥在怀里,然后说,“小心烫。”

  我闻着他身上惯有的味道里,掺杂着药香,试探地问,“这药是你亲自煎的吗?”

  “不是。”

  嘴硬?

  “你说下回我是跑到guī兹好呢,还是跑到……”

  “是!”咬牙切齿了。

  我大笑,“老老实实地jiāo代不就好了吗?”

  某人板着脸,不说话了。

  我的心qíng豁然开朗。起先还在为跟他莫名其妙地闹矛盾而懊恼。现在不了。有句老话说的好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暂别

  我养了两天,李悠都不让我下chuáng。第三天,趁他和诺力他们去打猎的时候,那云把我弄了下来。

  我穿来的衣服又脏又破,李悠做主,那云就扔了。只拿了一套突厥的衣服给我换。

  我穿着连身的红裙子,脚下踏着靴子,原地传了个圈,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那云拍手道,“真好看,还是你的男人有眼光。画堂,我们今晚有活动。要不要一起来玩?”

  突厥人长歌善舞,我歌不行,舞不会,连忙摇了摇头。

  “来啦,大家一起热闹。不会不要紧,我教你!”

  那云热qíng地把我拉出了帐子。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眼前是茫茫无际的糙原和一片蔚蓝的天。

  几个帐子,几匹马,就是一座家园。我知道这里不是突厥的王庭,只是一小片的牧民区。

  突厥人的尊卑思想,没有我们汉人那么重。他们的公主,王子,很容易就能与平民打成一片。

  我很想问那云,她和蒙塔的事qíng。可看到她现在这么快活,又不忍心引她难过。

  她用突厥话与突厥的姑娘、妇女很快地说着什么。她们微笑地看着我,不住地点头,然后纷纷鼓掌。

  虽然语言不通,虽然是初次相见,但她们的笑脸和欢快的笑声迅速地感染了我。

  我们在青青绿糙之上,玩着突厥民族的游戏,与蓝天和白云同在。

  游戏玩到一半,姑娘们忽然把那云拉到一旁,嘀咕了一阵之后,那云走过来对我说,“画堂,她们有个问题叫我问你。”

  “恩,你问。”

  那云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姑娘们好像都在催促她快问。她只能说,“悠的身体……怎样的?”

  “啊?”

  “炎凉城的第一宝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要知道炎凉的第二宝鸽血红,珍贵得能买下好几座城!”

  我一口气没提上来,下意识地去看手指。天哪,我每天都戴着好几座城!

  那云眼尖,一下子举起我的手,朝突厥的姑娘们叫。我一下子就被团团围住了。她们七手八脚地摸我的戒指,脸上什么表qíng都有。我忽然不安起来,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是不是藏起来比较妥?要是被心怀叵测的人看到了,起了抢夺之心,就不好了。

  李悠那家伙,一点都不可靠。能买几座城的宝石算不贵,那什么算贵!

  不把钱当钱,太刺激人了!

  “可别想着藏起来。这是信物。”那云看着我说,“你戴着它,走到全天下,所有人都得让你几分面子。唉,我家的阿尔斯兰,原来是个这么体贴的小伙子,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她碰了碰我的肩,打趣我,“画堂,不如我们共侍一夫吧?”

  “休想!”

  huáng昏的时候,糙原上的篝火升了起来。我们坐在一起,我听她们唱歌。唱突厥的歌,歌声嘹亮,不加任何润泽。那是直达心底的声音,我能感觉到歌声中蕴藏的深厚qíng谊。

  算一算,该是男人们回家的时间了。姑娘们等着心上人,妇女们等着自己的男人。而我等着李悠。

  那云忽然用手肘碰了碰我,指着天边。

  十几匹马正朝这儿飞奔而来。起初只是巨大落日的几个小点,渐渐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到能清楚地看见每一张风尘仆仆的脸。

  女人们都叫了起来,飞奔向他们。

  为首的那个人,正回头和诺力说话。他指了指自己马侧挂着的几只猎物,诺力的脸色有些羞赧。

  他穿着突厥的衣服,威风凛凛,身上那种被汉人的衣服束缚的狂野和桀骜被释放了出来,愈发地迷人。他身后的突厥人,包括诺力王子,都用一种仰慕的神qíng与他说话。他,仿若天神。

  我看到几个小姑娘,围在他的马边,手里都捧着花,一直叫着,“阿尔斯兰,阿尔斯兰。”心里马上就不是滋味了。

  那云推了推我,“画堂,你在害羞什么啊,快去啊。那是你的男人!”

  我被他推得往前跌了几步,正好停在他的马前。

  所有人都在看我,我别扭地扯着裙子上的珠子,害羞得不敢说话。

  他跳下马,朝我走过来。我抬头看他一眼,他的目光有些许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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