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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心知_舍念念【完结】(43)

  “你说所有府邸都被人挖过了,你们忙活了一夜一文钱都没有?”皇帝开口,声音低沉话里冷淡,在书房里转一圈都能将人一层皮刮下来。

  “启禀皇上,没有。”韩应麟道。

  皇帝没言语,那本子是先帝传下来的,他一登基根本懒得着人弄那些个,能这样jīng确的找到位置还神不知鬼不觉将这些府邸钱财挖的一gān二净连转移都无人察觉,这着实不是个简单的事。首先得知这些家财的位置是极其不容易,青天白日在管府封印的府邸里寻找位置,找着一家还能行,找着所有府邸简直是不可能,要么是这些人临死前都不约而同将自家家私位置告诉别人,要么是有人看了先帝记下来的本子。

  前者绝对不可能,至于后者,那本子除了皇帝,历来无人能看,仿佛这也是极不可能,皇帝垂眼思索半晌,将韩应麟与胡越都挥下去,眸中颜色浮沉最终转冷。

  “严五儿,着沈宗正即刻进宫。”皇帝吩咐。

  本来要挖钱财这事皇帝本不很在意,可是眼下国库空虚,凉州六谷藩部局势紧张,是个说不好立马就要收藩的地步,粮糙物资必然要早早备好,天下泰半地方前一月遭了大水,从地方收缴赋税显然过于苛刻了些,这时候要挖出来的这些钱财就是极重要了。

  然最重要的不是这个,皇帝不相信寻常人能那么jīng确的知道这些府邸信息,知道这些的定然是先帝身边极亲信的人。那人看了这本子,还将所有东西都挖走,这不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的能gān出来的。皇朝脚下,能将东西运走的人,说不定在朝中,太子还在西南蛰伏,若是看了这本子的人跟着太子,那这样大的一笔银钱必然是流向太子一方,这才是让皇帝最恼火的。

  他已经坐上这个位置,等闲人但凡敢觊觎一下,他定然是要将那人碎尸万段。皇帝深知只有坐在这个位置,他想要的他已经有的,才能继续是他的,倦勤殿里那人现在还在倦勤殿里,最主要原因便是她知道他是皇帝,她走到哪里他都能将她找出来,如若哪一天他不是皇帝,手里能不能攥住人还是不一定,遂那弄走私钱的人简直就是罪该万死了,皇帝咬牙切齿想。

  “去找御天,查清楚谁将这本子上记载的东西挖走了,给我将这人找出来。”

  沈宗正将将进宫,脚下就被扔了一个本子,沈宗正拿起来一看,也是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先前先帝还在的时候,先帝派的人将这些记好,他们设法抄回来,遂那时五皇子知道朝中众臣所有人软肋。

  沈宗正领了旨便出宫去了,皇帝一个人在书房恼火的摔了好几个本子,仔细将先帝身边亲信的所有人都过滤一遍,先帝身边亲近的现在大多已经不在了,因着李自中是他的人,这时候已经回了益阳安享晚年,几个奴才们在后宫,老臣们倒是有几个还在朝中,可先帝定然是不能让朝臣们看见这些个,那皇帝亲信的人还有谁呢?

  皇帝垂眼仔细回想,将他两年前见先帝时所有画面都回想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人,却是蓦地,皇帝睁眼,除却了早朝时候,但凡他在殿里见着先帝时候,总有个人陪在先帝左右伺候先帝。

  皇帝书房里向来没有伺候的奴才,严五儿都站在殿外候着,遂他听见皇上在里面说让他倒一杯茶来严五儿虽然忙忙跑进去可是心生奇怪,平日里皇上除了用膳的时辰,瓜果小食一概不吃,连茶水也是有大臣了才用,今日怎的一叠声的着人上茶。

  在倒了三四回茶之后,严五儿确定皇上不是早膳吃食咸了便是叫静妃折腾火太旺了!可不是么,同chuáng共枕了这许多时日,皇上连一个人都没宠幸,那静妃同个纸片子一样,皇上估计也是没有兴致宠幸,看吧,放着一后宫的女人还将自己憋成这样,真是,要知道憋出来的那火茶水可是浇不熄呀!

  穆清今日睁开眼睛已经很晚了,皇帝自然不在,她在chuáng上躺了片刻,一想起昨日里的闹剧恨不能一被子将自己给捂死,昨日她定然是失心疯了,自己懊恼片刻起chuáng,将将用了一道汤药,便见皇帝一阵风似的从殿外旋进来。

  穆清端着大药碗立马将头脸埋进碗里恨不能皇帝瞬间消失,这人这两日怎的这样闲,见天儿的往倦勤殿跑,心下埋怨,头脸一直不能抬起来,昨日的自己真是太不成体统了。

  她将头脸埋在碗里半天没抬起来,好一阵子才觉着殿里真是太安静了,莫非皇帝是走了?将头脸从碗里移出来,穆清登时被吓了一大跳。

  皇帝坐在对面榻上眼睛直勾勾看她,真是直着眼只盯着她,今日不知怎的头发也没纶起来,他头发浓密还黑的吓人,别人将头发散下来就多一份文雅柔和来,他将头发散着却恁的吓人,能将小孩儿吓哭。仿佛同个狂野粗俗的武将一样,英俊是英俊,刚毅也是刚毅,然总仿佛是金钩铁画才能画出来的样子,不似个寻常的人样。

  “好端端坐在那里gān什么?”穆清问。

  第46章 找人

  穆清问一句,皇帝无话,就那么坐着,半晌竟然嫣然一笑,穆清惊的目瞪口呆。

  皇帝本来是个艳丽的长相,有着天家子孙特有的双眼皮长凤眼,他眉毛也长,眼睫也长,鼻挺唇薄,倘若肌肤丰腴该是个祸国殃民的角儿,可他偏生沙场一去回来之后肤色再没有变回来过,脖颈粗硕肩宽腿长,于是本该是个香馥的笑称着他的身体,简直叫人要捂住眼睛叫他闭嘴了。

  穆清被皇帝无端的一个笑惊的言语不能,就连昨日她那样闹腾都忘了,半晌开口“有什么高兴的事么?”

  “唔,没有。”皇帝笑嘻嘻回答,仿佛高兴极了,然却说没有高兴的事儿。

  “没有怎的笑成这样。”皇帝继续笑的灿烂,就同个黑玄铁大柱子上qiáng行开个艳丽的花一样奇怪,穆清简直不忍目睹,低头端起自己另一碗药抿了一口,被苦的舌根都发麻,皱着眉头一鼓作气将汤药喝下去,这药真是太苦了,喝完之后不觉将手里的碗重重扔在桌上,是个蹙眉发脾气的样。

  穆清对于自己的行为无所觉,皇帝看她半天,“嘻嘻”笑了一会就没有笑了,只是坐在榻上又是专注的看人。穆清教从肚里往上涌的苦味折腾的苦不堪言,无意再一抬头,看皇帝又是个同最初看她的那样盯着她,立时奇怪,不仅奇怪起来简直就要毛骨悚然,这人这样沉沉盯着人不知心里又在想什么,莫非还是因为昨日野夫闯进宫里他还没有过劲儿,于是心下惴惴,借着喝水漱口的当儿端起杯子从杯沿去看皇帝,却是和他的目光正好相撞,当下确定皇帝真是因为昨日的事qíng还在生气。

  “用过早膳了?”穆清磨磨蹭蹭终于将自己所有的汤汤水水喝完皇帝还那样坐着,虽然知道皇帝因为野夫的事不痛快,但是她自己是绝口不提这茬,无话找话gān巴巴问了皇帝一句。

  “嗯。”皇帝回答。

  穆清觉着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同皇帝说的了,往日里都是他缠着她说话,她头一回主动想要说几句话,却是找不到要说什么,遂垂着眼睛乱转。然她本就不是个热qíng的xing子,一时还真找不出什么想说的话来,真是愁人,愁人并且急人,穆清这时候也为自己的xing子发愁,记得小时候还在萧家的时候她是个活泼的xing子啊,被三哥抱着上树翻墙的,怎的长成这样个闷嘴葫芦样,着急时候一句话都找不出来,尤对着皇帝更是这样。她向来是个端庄的样子,外人那里总是冷静自持,能少说话就少说话,这世上她愿意主动说话的人少的可怜,遂老是个板着端着的样子,想要说几句软化嘴皮子硬的都说不出来。

  她那厢里因为找不出什么叫皇帝开心的话而伤神,皇帝却是蓦地开口“过来。”皇帝招手。

  终于不用想说点什么好话了,穆清听皇帝开口,连忙起身走了过去,因着多少因为野夫的事心虚,脸上表qíng也带出一点乖觉走过去,皇帝依旧盯着她,像是从未看过她一样。

  “怎的今日这样闲,在这里一坐老半天。”皇帝侧了身将靠窗的地方空出来仿佛又要在这里晒太阳,穆清边上榻边问了一句,然后就靠窗坐好,看皇帝半躺在身边,还真是个要在这里晒太阳的样子。

  “我们来说说话罢。”皇帝没回答穆清的话,却是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

  “……好。”这人是怎的了,以往是个有话就说动不动发脾气,今日显见着心qíng不好却是绷了半天都没说,终于说了却又是这样个开头…“你同我说说你在宫外是怎么过活的罢。”皇帝道,他靠着枕头半坐半躺,看着自己大腿来了这么一句。

  “嗯,每日里就给太傅家孩子们上课,下午便看孩子们jiāo上来的大字或者文章,晚上自己看书,每日里都是这样。”穆清转脸看着窗外低声说。

  “我每日里就是上早朝,然后看折子,然后又是上早朝。”皇帝也低声道。他说话,仿佛yīn冷幽暗的大殿里,永生都只有他一人。

  穆清转回头看皇帝,细细看他,觉得他真的同记忆中的人不大一样了,那时候还嬉笑发狂动辄变脸,眼下虽然也是这样,可大半时间觉得他真是个大人了,声音沉沉也多了些稳重,真是天底下的人都靠他,也不知什么时候他就成了这样。

  自她从城墙上跌下去临掉地上看他双眼爆红她就再没仔细看过皇帝,上几回昏昏沉沉也像是仔细看过皇帝,看他痛哭看他憔悴的不成人样,那时候毕竟脑里不大清醒,那些印象都不若那晚城墙下时候清晰,她掉地上时他双眼爆红仿佛痛到极致的样子,叫穆清再不愿意仔细看皇帝,那个样子的皇帝,仿佛是个枷锁,叫她要动弹不得,倘若她身心都不归他,就要欠他良多。

  回头看皇帝半天,穆清心下长长叹息,从今往后着她担心,着她挂念的东西里,是不是该有皇帝,她掉地上,他像是痛到骨子里了,这世上哪里有无缘无故的痛,她板着了这样许多天,脑里乱的停不下来,终究只是因为不知如何要将过去与眼下连接起来。

  “你还记得唯祯么?”皇帝道,他现在竟然能坦然说出太子名讳了。

  “嗯。”穆清犹自还在想着将将所想的,便就应了一声。

  “你知道他还活着么?”

  “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皇帝声音无端一个紧缩,穆清没有察觉。

  “全天下人都知道前太子还活着啊,虽然我被你吓的不敢出门,这个还是知道的呀。”穆清道。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么?”

  “唔,听说在西南一带,你怎么想起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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