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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新郎_林笛儿【完结】(64)

  “真的?”紫璇歪着头。

  “嗯,千真万确。此人才华横溢,贺大人怕忙于政事,疏了太子的学业,才找了这么个人。”

  “哦,那gān吗不让人见呢,真是的!”紫璇没好气地闭了下眼,“不看就不看,炎儿你要去看看别的皇姨吗?”

  “不了,我想去看看太子。”

  紫璇冷哼了一声,扭着身子,趾高气扬地拐进了御花园。

  冷炎继续往前走,太监们怕是进去用早膳了,东宫门外没人站着,他等了一会,还是没人。便信步走了进去。

  蓝梦姗裹着狐裘,手中捧着手炉,仰望着天,暗数着贺文轩归来的日子,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她随意地瞥了一眼。

  骤然间,好似天崩地裂,脑中一片空白,想都没想,她突地就转过身,不曾想,转到太快,脚下的积雪一滑,她“吱”地一声跌坐到地上。

  “跌疼了吗?”冷炎心中一紧,冲上去yù扶她,但他走到一半,就停住了,qiáng装起冷漠的语气。

  蓝梦姗咬着唇,没有接话,忙不迭地撑坐起,忍着疼,直直就往里走去。

  “冬天路滑,以后要小心些,公子。”冷炎在背后轻声道,也不知蓝梦姗有没听到。

  “谁在外面说话呢?”宋瑾问着,走了出来,轻抽了口冷气,“炎儿,你怎么可以擅闯东宫?”

  “我在外面唤到嗓子沙哑,也没个人应,这东宫的奴才们怕是要好好教训下了,如此下去,太子的安全堪忧。”冷炎一脸正色。

  “你刚和谁说话了?”宋瑾不理他的话,询问地看向他。

  “是位年轻的公子,裹在狐裘里,没看清楚,他是?”

  “哦,小王的侍读,”宋瑾轻描淡写道,“年经轻,没见过什么世面,你没必要认识。”

  “那到也是,我今日进宫向皇上禀报事qíng,顺道来看下太子。现在见了,我该告辞了。哦,太子,许久没见到贺大人了,他出京了吗?”

  “小王也不清楚,他现在直接归父皇管,不会事事向小王禀报。”

  “是呀,贺大人是朝廷新宠,chūn风得意中。”冷炎打趣道,又和宋瑾说了几句,这才告辞。

  宋瑾看着他走远,回来把一帮太监和宫女吼了一大通,这才进去看蓝梦姗。

  蓝梦姗在抖,脸白得没个人色。

  “我……我觉着他好像认出我来了。”她惊恐地说道。

  “不会的,他没看清你,”宋瑾宽慰道,“如果他认出你,他不会这么自如的。你不知道他yīn冷起来,有多可怕。”

  蓝梦姗苦涩地倾倾嘴角,太子还是不太了解冷炎。他越是自如,越证明他胸有成竹。

  “你放心吧,这里是皇宫。即使他认出你又怎样,难道他敢进宫抓人?最多我们在文轩回来前,不出宫好了。”

  蓝梦妃无奈地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贺大哥,你快点回来呀!她合走十指,低声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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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章,砌成此恨无重数(一)(VIP)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

  可堪孤馆闭chūn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很小的一个村庄,几间茅糙房,零零落落散在同谷间的一个平畦里,若不是夜晚亮起的微弱灯光,人很难发现这寂静幽深的山中还有人烟。

  山里面到是比西京城暖和些,雪融得很快,只在树杈的隐密处,偶尔还能看到一点雪迹,其他地方,满目都是枯huáng的糙色和树gān,还有冻得gān裂的大石。

  贺文轩跳下马,揉揉眼角,想看清四周的一切。几天几夜的纵马驰骋,就是一个铁人也会累垮的,何况他这么个文弱书生。但他心里面装着蓝梦姗,但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

  耳边传来几声狗吠,贺东指着前方的一处亮光,“公了,是那家吗?”

  贺文轩眯着眼看过去,摇摇头,“他就一人,不会住那么大的房子,最东头那间一定是。”

  那是间独居的小茅屋,连个院落都没有,孤零零的位于村子的最东端。

  三人牵着马走过去,门关着,里面传来一两声gān咳,贺文轩抬手轻轻敲门。

  门很快就开了,一个皮肤苍白、面庞瘦如骷髅的老者走了出来,“你们找谁?”嗓音尖细,眼眸混浊。

  “请问你是刘公公吗?”贺文轩拱手施礼。

  老者吃了一惊,退后几步,从屋里端出烛台,上上下下看了贺文轩几眼,“进来吧,贺公子。”他淡淡地说道。

  贺文轩怔了下,让贺东贺西在外等着,抬脚走了进来。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闷味,混全着汗尿味的的浊恶空气,他抑制住呕吐的冲动,睢睢看不出原来木质的长椅,放弃坐下来歇息的想法,只站在屋子的中央。

  刘公公尖声尖气地一笑,“几年不见,贺公子爱洁的习xing还是一点没变。”他自顾坐在桌边,桌上有一壶酒,几碟小茶,显然他刚才正在用晚膳。

  贺文轩印象中不记得这位公公,但他也不觉着意外,全西京的人记他一个贺文轩容易,他怎么可能认识全西京人呢!

  “我听徐将军说公公出宫之后,便在这里隐居养老,日子过得还算舒适。”贺文轩受不了房间的异味,屏住呼吸说道。

  “洒家在此不过是等死罢了,没什么舒适不舒适。贺公子大老远地跑来,有什么需要洒家效劳的?”在宫里呆了大半辈子,刘公公早修炼成个人jīng。

  贺文轩也就不再绕圈,开门见山道:“刘公公,我这次来,是想向你老问一问萧王妃当年出宫的真相,听说你当年是萧王妃宫里的大太监。”

  刘公公拿起酒壶,漫不经心地斟满一杯酒,端到嘴边,抿了一口,“贺公子,你这话,是为谁问的?冷王爷?”

  “不是,是为我自己。”贺文轩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刘公公微微有一眯讶异,“贺公子原来也是知qíng人啊!洒家在这世上没几天了,本来想把一些事烂在肚子里,既然贺公子千里迢迢过来,那洒家就直言相告了。只是不知贺公子已短晓几份。”

  “萧王妃当初与一姓秦的工匠私奔出宫,带走一套奖具,共十件,上面绘有一幅完整的山水画,听说涉及到一个惊世的宝藏。我目前就知道这些。”

  刘公公放下酒怀,“怕不止这些吧,洒家不信冷王爷至今还没举动?”

  “那些是后话,公公。”贺文轩一字一句地说道。

  “其实贺公子已经知道了一大半,洒家没有多少好说的了,都离宫这么久,早是个外人。”刘公公突然卖起了关子。

  贺文轩一笑,“公公此言差矣。当年因萧王妃与人私奔,公公身受牵连,被打进死牢,后被皇上特赦,才得已重见天日。关于这些,公公没什么感想可说吗?”

  刘公公低下头,有好一会没讲话,象是跌进了回忆的长河之中。

  “想当年啊,萧王妃被先皇宠爱,洒家跟着沾光,在宫里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是大臣们见着洒家,都要客气三份。谁想到萧王妃放着荣华富贵不享,和一个下三滥的工匠私奔了,六位贴身的宫女、十位太监,全部被凌迟处死,独洒家苛活于世。洒家在死牢里过了四十多年,承蒙皇上想起,重新起用。那几件瓷器是不是一幅藏宝图,洒家不太清楚,但先皇对那几件瓷器爱若珍宝确是有的。当今皇上让洒家把消息故意透露给冷王爷,是想借冷王爷之手找到宝藏,如果真有宝藏的话,还有皇上想试探王爷对朝廷的忠心,另外还有一个目的……”

  刘公公说到这儿,停了下来,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这事只有洒家与皇上知晓,其他没有任何人知道。皇上厉害啊,一箭三雕,又得宝藏,又bī冷王爷显形,还又除去心头的隐患。”

  “什么隐患?”贺文轩焦急地问道。

  “贺公子,当今皇上有几位手足,你知道吗?”刘公公眼细成一条线。

  “三位,但都过世了。”

  “怎么过世的?”

  贺文轩心里面一紧,没有作声。

  “不是被毒死,就是被栽个罪名给杀死的,对不对?”

  当今圣上登基这后,就对几位亲王大开杀戒,这些事发生的时候,贺文轩还没出生呢,他听父亲有次提过。但他也不感到意外,历史上,君王想坐稳江山,心不狠是不行的。

  “贺公子你是个聪明人,现在该猜出皇上那心头的隐患是什么了吧?”

  “不,不会的。”贺文轩脱口惊呼。

  “有什么不会的呢,不然皇上何苦还会为五十年前一桩丑事而翻案?萧王妃那时出宫。有一半是因为私qíng,有一半是为了肚子里怀着的小王子。月份还小,她没有声张,但多嘴的御匠还是把话传到了当今皇上的耳中。萧王妃多次意识到现在的皇上想加害于她,虽然那时他还没有继位,先皇年纪大了,国事已经为当今皇上所掌控,保护不了她,她只能自保。五十年过去了,先皇一直耿耿于怀这件事,他借宝藏一事找出小王子,然后彻底除去,那就再也无人敢窥探他的江山了。懂了吗,贺公子?薄qíng最是帝王家呀!”刘公公喃喃感慨着。

  贺文轩感到脑子里像一团浆糊,乱糟糟的,如果按刘公公所讲,蓝员外是王子,那么姗姗不已经郡主了吗?天,她是真正的皇家血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皇上的意图,一点明,真的许多蹊跷的事就一一找到缘由了。杀害冷炎侍卫的那一拨人果真是皇上派过去的。如果他猜测不错,慕风对蓝双荷的爱让他没有出手,所以皇上把他们接进皇宫,那只是迂回之计,他们迟早还是被杀害的。

  幸好他早有准备,把慕风夫妇转移了出来。贺文轩惊出一身的冷汗。

  一箭三雕,皇上这一计真的太狠太狠了。

  贺文轩给刘公公留下了几锭银子,让他添点过冬的衣衫和食物,真挚地道谢后,便告辞上路。

  “贺公子,你是个大才子,又没野心,皇上才爱惜你。但皇帝家的事少cha手为好,所谓伴君如伴虎,贺公子读过那么多的史书,一评估比洒家还明白。”

  他上马时,刘公公坐在屋子里嘀嘀咕咕了几句。

  贺文轩对着茅屋拱了拱手,脸很严峻地牵住马缰,一夹马腹,主仆三人就驶进了沉沉的暮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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