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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华映月_春温一笑【完结】(72)

  徐次辅冷冷看了他一会儿,“过儿的前途也好,婚事也好,你都亲自看着,不许你媳妇儿cha手!若他被人欺负了,我只问着你!”徐过,是徐二爷的庶子。

  徐二爷吓的出了身冷汗,满脸陪笑,“父亲您jiāo代过一回的,孩儿哪敢忘了?记得呢,记得呢,错不了。”其实不是,徐次辅确实jiāo代过他一回,“你媳妇不贤惠,过儿不能jiāo给她,你亲自看着点儿。”但徐二爷嘴上答应,心里不以为然,并没当回事。徐过,他的亲生儿子,依旧是和从前一样,不管不问

  “今儿个回了家,便把过儿身边的婆子、媳妇、丫头都叫过来训示一通。”徐次辅重又闭目养神,徐二爷擦擦额头的汗,暗暗庆幸,“幸亏父亲不曾深问,若不然,岂不漏馅儿了?”

  灯市口大街,徐郴送走父亲,把张劢叫到了书房,“仲凯,陪我说说话。”他眉宇间带着忧郁之色,神色颇为勉qiáng。

  张劢慢慢说道:“岳父,严首辅为人狡诈圆滑,宫中侍卫也好,内侍监也好,他都能折节下jiāo。是以陛下的日常起居、喜好、忌讳他都了如指掌,揣摩起上意来,从未失手。”

  徐郴苦笑,“仲凯,瞒不过你。”仲凯闻弦歌而知雅意,根本不必自己开口。

  张劢沉吟片刻,“岳父,邓攸应该会是下一任羽林卫指挥使。”羽林卫指挥使这一年来走马灯似的,换了三四个人,都不趁皇帝的心意。

  徐郴有些吃惊,“邓攸?是邓贵妃的弟弟吧。他是外戚……”外戚有爵位,有俸禄,通常不领实差。天家愿意养着他们,却不愿意让他们参政。

  “这是有先例的。”张劢轻轻提醒,“早年前,张太后的叔叔伯伯、堂兄堂弟,被作命为锦衣卫指挥使、京营指挥使的,大有人在。”外戚通常不领实差,可搁不住皇帝陛下的执意。

  徐郴心中怦怦直跳。邓攸的姐姐邓贵妃在宫中有盛宠,他又要做亲卫指挥使,若是这人能跟父亲jiāo好……?宫中消息,唾手可得。父亲不屑于和内侍监打jiāo道,可亲卫指挥使,那是不同的。

  父亲和严首辅相比,才具、名望都不输给他,只除了揣摩圣意这一点!徐郴想想徐次辅肩上的重担,想想徐次辅的无奈,额头慢慢渗出细小的汗珠。

  “岳父您不必担心。”张劢心生不忍,取出一方锦帕递给徐郴,示意他擦去脸上的汗水,“邓攸此人还算有几分能为,他若走马上任,是好事。”

  徐郴惊喜的看向张劢,张劢慎重的、肯定的点了点头。徐郴高兴的拿着锦帕擦汗,好啊,父亲能睡个好觉了。

  徐郴乐呵呵擦了半天汗,已经没汗了还在擦。张劢笑道:“岳父,请赐还帕子。”徐郴也笑,“我命人洗了,再还给你。”低头一看,“咦”了一声,“仲凯,你品味颇为奇特。”

  这是一方淡绿色的锦帕,帕角绣着一枝浅紫色梅花,简洁大方,疏朗有致。按理说,男人的帕子可没这般讲究。

  张劢有些尴尬,“岳父,是阿迟的。”这是阿迟连着玫瑰花一起送给自己的,一直随身带着,今儿也不知怎么着的,竟把它拿出来了。

  徐郴老怀大慰,笑咪咪把帕子还了回去,“仲凯,收好了。”虽说有些不庄重,不过,小两口甜甜蜜蜜的,很要好,这比什么都qiáng。

  张劢红着脸收好锦帕,殷勤扶过徐郴,“岳父,咱们回罢。今儿人多事杂,都没顾的上陪岳母说话。”徐郴微笑,“好啊。”被女婿扶着,回了内宅。

  进到上房,还没坐稳呢,徐述、徐逸扑了过来,“姐夫,补红包,补红包!”他俩头回嫁姐姐,没经验,结婚那天,红包没要几个,就欢天喜地的把中门给打开了。后 高人指点,后悔莫及。这不,追讨来了。

  徐郴、陆芸都笑骂,“阿述、阿逸,不许跟姐夫歪缠!”方才大家都在的时候,还人模人样的,这会儿可倒好,成小疯子了,没规矩。

  张劢早有准备,笑着命侍女溪藤取来红包,一个接一个的发给徐述、徐逸,“阿述一个,阿逸一个;阿述再一个,阿逸再一个…… ”直到两人拿不住了,方才停手。

  徐述、徐逸乐成了一朵花,“发财了,发财了!”两人大声道过谢,咬起耳朵,“快过年了啊,咱们买什么好?去逛庙会吧,见着什么买什么!”

  阿迟笑盈盈看着两个小弟弟胡闹,一屋子的欢声笑语,心里暖融融的。偶然转头看向张劢,正巧张劢也看向她,四目jiāo汇,胶着了半晌,柔qíng万千。

  “娘子,早点摆饭罢。”徐郴轻轻咳了一声,低声催促陆芸,“他俩硬要蹭饭,早点摆饭,早点把他们打发走。”

  陆芸抿嘴笑,“好啊。”徐郴和张劢在书房说话的功夫,她早捉住阿迟,细细的从头问到尾,把阿迟的新婚生活问了个一清二楚,放心之极,满意之极。

  晚上亲亲热热一起吃了饭,新婚夫妇又赖着坐了一会儿,被爹娘兄长催着,方不qíng不愿的起身告辞。徐述、徐逸大为不满,“怎么能撵姐姐、姐夫呢?真不礼貌。

  回魏国公府的马车上,张劢故伎重施,坚决要求阿迟“到他怀里来”。阿迟故意靠了靠,然后满脸嫌弃的躲开了,张劢一脸期待,“阿迟,舒服么?”阿迟调皮的看着他,不置一词。

  美人如玉,容色照人,张劢轻轻揽过阿迟,声音低哑,“阿迟,舒服么?”阿迟使坏,故意低头看着他 之间的位置,死死看了好几眼。

  把张劢难受的,“阿迟,阿迟”的低声叫着,头慢慢凑了过来。眼看一个惊心动魄的 就要出现,阿迟伸出洁白 的小手掌,把他挡住了,“乖,回去洗白白,到chuáng上等我。”阿迟捂着他的嘴,暧昧低语。

  张劢俊脸通红,小宝贝,到chuáng上等你?阿迟善解人意的拍拍他,“听话啦,莫在车里闹腾。否则,等会儿咱们如何下车?”虽说一条甬路通大门,也没法把马车直接赶到屋门前呀。

  估计张劢想想也对,亲到脸上,痕迹太明显,没法见人。所以 并没有落到阿迟脸上,而是落到了阿迟的小手上。阿迟两只白嫩的小手被他捉住,又亲又舔又咬,苏苏、痒痒的感觉袭上心头,阿迟蓦然觉着空虚,很想抱着什么,抱着紧紧不放。

  回到嘉荣堂,两人沐浴过后,早早上了chuáng。热烈的 落在阿迟眉毛上、脸上、颈上,落在她的身体的每一部分,一夜缠绵。

  新婚夫妇是很忙的,除了必要的礼仪活动,要么歇息,要么在chuáng上jiāo流。至于魏国公府的人和事,他们根本无睱提起,顾不上。

  况且,他们渡过蜜月,过了正月十五就要起程赴南京,在魏国公府这些形形色、色的亲戚身上,又何必花费过多jīng力呢?不值当。新婚时节,每一刻都值千金,用来研究极品亲戚,太làng费了。

  他俩虽不讨论这府里的人,这府里的人却不可能不讨论他俩。这是魏国公府,张劢是魏国公,这座府邸,名正言顺是他的。其余的人,不过是暂住,终归有一天要搬走。

  当然了,林氏太夫人不必搬。她是前国公夫人,身份与众不同。张劢本是旁支,旁支袭了爵,不敢不善待族人,不敢不善待前国公夫人这孤老太太,只有敬着她的。

  林氏的院子里,侍女、婆子全都屏声敛气,小心翼翼,整个院子鸦雀无声。自打申嬷嬷早起去过一趟嘉荣堂之后,太夫人大发脾气,这一整天都是bào燥易怒的,不少人吃了挂落。

  “张劢,你好!”怒了一天,夜幕降临时,林氏气极反笑,“你那个爹,根本就是个野种!就凭你爹的出身,你们一家子也配这般风光么?跋扈嚣张,以为这国公府铁定是你的了?做梦!”

  “你那个好祖母,生你爹的时候是婢女身份!婢女有什么资格做国公府嫡公子的正妻?真是贻笑大方。”静寂的夜晚,林氏想起往事,连连冷笑,“你这样的人袭了爵,还不夹起尾巴做人,竟敢跟我横着!好,咱们走着瞧!”

  你爹打过多少场仗,立下过多少功劳,都没用。袭爵,讲的是身份,可不是旁的。你爹再能gān,再名扬天下,再简得帝心,也搁不住他有位婢女亲娘。林氏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轻蔑的笑容。

  另一所偏僻的宅院中,上房也还亮着灯光。不只亮着灯光,还隐隐传出争吵的声音。

  “你到底还想不想在这国公府住下去?若不想,你赶紧搬走;若想,你莫跟仲凯做对。”张恳本是惧内之人,可事关重大,他并不敢一味捧着妻子。'

  “第一,我不搬走;第二,我该教训晚辈,便教训晚辈,绝不因她身份尊重,便畏于权势,纵容于她。”苏氏笔直的坐着,冷冷说道。

  张恳急的站起身,在屋子里转圈,“你不想想自己,也想想我,想想儿子、闺女!如今这个家全靠五弟、仲凯撑着,你何苦得罪他们?你把仲凯得罪狠了,他哪肯照顾咱家?”你的男人我,可不是能gān之人。靠我,一家老小喝西北风

  苏氏轻蔑一笑,“我便是得罪了他,他该怎么拉扯,还要怎么拉扯!你莫忘了,他是怎么袭的这爵位。似他这样的,族人全该照看呢,更甭提咱们这近支了。”

  “这爵位本是咱这一房的,因着大哥阵亡,机缘巧合,才轮着他。他以为清清净净得个爵位,得个国公府,旁的都不必理会了?世上哪有这种事。”

  张恳目瞪口呆看了她半晌,颓然坐下。苏氏见他如此,倒也没有猛打落水狗,安安静静坐着,不说话。

  沉默了好一阵子,张恳疲惫开了口,“父亲临终前,曾上过折子,请立我为魏国公府世子。”父亲自然是想把爵位留在二房的,虽然明知庶子袭爵不易,还是抱着侥幸之心,上了折子。

  苏氏先是呆了呆,继而大为不快,“还有这事么?你竟从未告诉过我。”结发夫妻,竟还这般藏着掖着的,不坦白。

  张恳苦笑,“没有一丝一毫把握之事,我告诉你做甚?”哪敢告诉你,若不成,等着被你嘲笑、讥讽么

  苏氏气了会儿,忍不住问道:“折子上过之后,如何?”张恳神色黯然,“先帝不准。”苏氏眼圈红了红,“先帝好狠的心。”为什么不准?若准了,自家夫妇二人哪用寄人篱下,凄凉度日。

  张恳无语。世袭罔替的爵位,一向是嫡子袭爵。若是家中有嫡子,嫡子的身份毫无争议,折子上了之后顶多是压着、拖着,哪怕是经过三年五年的,最后总还会是准了。可若是没有嫡子,不管是弟弟、庶子、嗣子、族人,想要袭爵,那全看皇帝陛下了,准或不准,就是皇帝陛下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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