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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前夫一台戏_电线【完结】(7)

  是以,看到后半场我便有些跑神,放眼望去,楼下场子里一gān大老爷们倒是看得两眼赤炼jīng光,听得一个长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对一旁面色蜡huáng的男子道:“怎么样?李爷觉得这新出的角儿如何?粉面桃腮,看这两下子想来那韧xing也是极好的……”跟着嘿嘿笑了两声,小胡子在风中得瑟出那么几分不正经的味道来。

  一旁蜡huáng男子似乎联想到什么跟着心照不宣笑了起来,又道:“陈爷如今觉得这武生不错是因着一旁没个比照,如若这武生被放在秦楚馆里,恐怕便不够比了。”

  “哈哈,李爷这么说恐怕是没见过这武生卸下妆的模样吧?”那小胡子陈爷满面泛油光,得意道:“我和这戏班子李老板熟识,昨日里在后台叙旧,恰巧瞅见这武生还未上妆,那眼睛叫水汪汪肤色叫水当当啊,我敢说和那秦楚馆里的麝怜小相公不相上下。”

  那蜡huáng男子登时来了劲头,两眼放光,“真的?竟能和麝怜比?那麝怜可算得是秦楚馆如今的头牌啊!”忽地又猥琐一笑,“就算样貌比得,这‘功夫’……嘿嘿,又怎么比得上?”

  我托腮看这二人讨论得热烈,不由得起了好奇,转头问绿莺,“秦楚馆是哪里?” 以我这十来年看戏的经验瞧来,这台上武生的功夫已是上乘,竟然还有人功夫比他要好,那自然要去拜会拜会。

  绿莺面上一红,眼神旋即躲躲闪闪,一会儿看脚面一会儿看屋顶,支支吾吾了半晌,方才在我专注的眼光下含糊答道:“秦楚……就是……就是那个……都是男子的地方……”

  都是男人的地方?武术教馆?酒肆?我疑惑看她。

  绿莺一跺脚一扭头道:“就是只有小倌的勾栏院!”

  “嗳?小倌?”我怔了,勾栏院我晓得,不就是花楼嘛,只是小倌是什么东西?

  绿莺gān脆眼一闭心一横对我如此如此那般那般详尽解说了一番,听罢我仍无真实感,男子和男子,可如何在一起厮混呢?

  遂,当下一拍桌,“走,我们去秦楚馆瞧瞧。”眼见为实,况,我如今闲闷得慌,好容易发现个有趣新鲜的物事,不去瞧瞧实在对不住我自己。

  绿莺一听却惊得不行,伸手便来拦我,“使不得啊,大小姐使不得!要叫老爷知晓非得打断奴婢的腿不可!”

  我怜悯摸了摸她的头,“那就不要让爹爹晓得呗。”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转不过弯来?

  我素来行事gān脆利落,当下便找了间绸布庄换了身公子哥儿的行头,再将绿莺打扮成小厮的模样,一摇一摆便奔着那秦楚馆去了。虽然我以为女扮男装泰半是自欺欺人之举,糊弄不了多少人,但是,有钱便是大爷不是?

  我正待踏入这花红柳绿的秦楚馆,门口迎来送往的老鸨便伸手拦住我,客气道:“这位姑……小店只招呼男客。”

  我折扇一开掩面一笑,身后绿莺递上一锭金锞子,那老鸨立刻笑成了朵huáng灿灿的波斯大丽jú,“公子这边请这边请!”

  我点了点头,“要上等雅间。”

  老鸨连连称是,“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公子揽月阁请。”

  我以扇掩面一路行来,放眼望去果然满路满堂皆是男子和男子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眉目传qíng,遂由衷生出一种欢欣感慨——原来我嫁不出去的缘由不在我自己身上,想来扬州城中不愿娶我的公子老爷太半都在这秦楚馆里。现如今原来男子都喜欢男子了,难怪,难怪……

  绿莺一路紧紧拽着我的衣摆跟到雅间里,那表qíng竟像浑身被跳蚤啃着一般作孽。

  “不知这位公子要点哪位相公?”老鸨陪笑将一摞牌子放在我面前。

  我瞥了眼,闲闲坐下翘起脚,道:“就要你们那个功夫最好的麝怜。”

  绿莺一时连连咳嗽,那老鸨一顿,为难道:“可是不巧,刚刚右面天香阁里方才来了位公子亦说要唤麝怜。”

  我放下一张银票,豪迈道:“我出双倍。”

  那老鸨眼珠子一下便粘在那银票上,撕都撕不下来,忙道:“好好好,老身这就把麝怜叫来。”

  看着她颠颠儿掩门出去,我左右看了圈这屋子,除了纱幔多了些,颜色艳俗了些,香粉味浓了些,其它倒还好,靠墙居然还有一个书架,上面还摆满了书。

  我随手便抽出一本来,翻开绢皮封面,几个大字赫然撞入眼帘——“龙阳十八式”。再往下翻,便都是些chūn宫画儿了,一式一式画得倒还颇详尽,细微之处亦勾勒了出来,我顿时有种幡然大悟之感,原来龙阳之癖便是这般。

  一旁绿莺一脸要哭不哭耐人寻味的表qíng,“小姐,你如今还怀着身孕,若有闪失,叫小莺可怎么jiāo待?”

  我忙安慰她道:“不妨事,我叫那麝怜来就是想看一看,和他说说话,不会对他行这十八式的。”

  话音刚落,绿莺脸色更作孽了,喃喃道:“小姐便是想行也没这条件。”

  此时,老鸨敲门进来,满面尴尬道:“这位公子,怕是要对不住了,天香阁那位公子说要出三倍价钱点麝怜。秦楚馆里别的没有,俊俏的相公有的是,要不您看看点个其他的相公?”

  我心道,沈家别的没有,银子倒是真不缺,遂道:“我出四倍。”

  老鸨眼睛直了,唯恐我下一刻便后悔一般立马奔出门去和隔壁的客人周旋。

  不想,隔壁这位倒也是位志在必得又不缺钱的爷,不消片刻那老鸨回来竟说他愿意出五倍价钱。足见这麝怜小倌功夫了得,不想现如今连勾栏院里竟也卧虎藏龙,连个小倌都要习武,真真行行出状元,当个有特色的小倌也不容易。

  只是,这般比银两,我虽料定自己必定能最后胜出,也不能仗着沈家有钱便这般随意铺张挥霍,我和隔壁这位公子一味攀比下去,只是河蚌相争叫这老鸨渔翁得利,反正我只是图个新鲜想看看这传闻中的小倌是圆是扁,顺便见识见识他的拳脚功夫,用不了多少时间,倒不如亲自去和隔壁的公子商量商量叫他先让我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再将人给他送过去。故而,我想了想便没在老鸨饱含期许的眼光下继续喊价。

  我领了绿莺出门寻到右面的“天香阁”叩了叩门,开门的是个随从打扮之人,满目警觉的样子看了看我们,“何事?”

  我登时觉得此人十分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遂作罢,对他道:“烦请通报你家公子,我是隔壁揽月阁的客人,有事与他打个商量。”

  “展越,是何人?”一个公子从屏风后转出,带了一抹窗口洒入的月色,毓秀温雅。

  聚宝盆?禁断恋?

  “展越,是何人?”一个公子从屏风后转出,带了一抹窗口洒入的月色,毓秀温雅。

  我一愣。

  “是隔壁和少爷抬价的客人,说是要和少爷……”那随从侧过身回话,话未尽便被来人看清我后一下打断。

  “妙儿?”裴衍祯眉尖一蹙,眼尾一抬,唇角抿了抿。

  “姑爷?!”我身后的绿莺脱口便唤,想是立即便晓得自己唤错了,马上又改口亡羊补牢道:“舅老爷……”

  这下qíng况便有些诡异了,我和自己的前夫偶遇在勾栏院里,还为了抢同一个小倌互相竞价。

  这……这其实也没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我沈妙何人?我沈妙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làng被龙爪拍打过之人,况且,我和裴衍祯也算老夫老妻熟门熟路了,故而,我gāngān笑了两声,对裴衍祯道:“既是小舅舅要那麝怜,我就不抢了。”

  长幼有序,爹爹自小便教导我要孝敬尊重长辈。

  只是,我过去竟不晓得裴衍祯是男女通吃的……难怪我瞧那应门随从眼熟,现下我想起来了,此人便是那日我和宋席远成亲时闯进来的缁衣捕头,如今的捕头也确然不容易,不但白日里要在衙门当差,夜里还要陪着官老爷逛勾栏扮随从,啧啧,行行有本难念的经。

  正待告辞离去琢磨着改日再来,裴衍祯却迈了两步挡住我,伸手便握住我的肩头,“妙儿,你如何会在此处?还穿得如此单薄?”忽觉肩头有异,裴衍祯似乎越收越紧,捏得我有些疼了,“方才真是你在隔壁唤的小倌?”

  语气和往常一般再温和不过,我却突然觉得后颈有些寒凉,想来确实穿得太少了。

  “五娘,三公子说了,今日便点那麝怜。”

  我正垂着头琢磨如何回答裴衍祯,不妨斜对面一个小厮拉开门正唤老鸨。

  我本能一抬头,正正瞧见门户大开的雅间里坐了三五人把酒言欢,为首的那个不是宋席远却是哪个?

  好吧,其实碰见一个前夫和碰见两个前夫并没有什么区别。夫妻三人点了同一个小倌也并没什么稀奇。

  宋席远一抬眼也正瞧见我,面上竟掠过一丝莫名惊慌,急急起身出门三步并作两步便走到我面前,脱口一句话便叫人十分呛水,“娘子,你是来捉jian的吗?”旋即一脸大义凛然只差指天誓日道:“相信我,我是清白的!我只是过来谈生意应酬,小倌是给其他几位老爷点的!”

  接着,突然反应过来一般,面色忽地玄妙狰狞起来,“妙妙,你如何会和裴大人携手逛勾栏?”

  我低头一看,不知何时裴衍祯已松开了我的肩膀改而握住我的手,遂挣脱开,道:“碰巧遇见的,本来想见识见识那麝怜的功夫,既是你二人皆点了他,今日看来是瞧不见了,我明日再来亦可。”

  “明日?!”裴衍祯与宋席远异口同声,语气听着十分不善。

  我揣摩了一下,难道他们明日还要点这小倌?我素来随和宽容好商量,遂和缓道:“要么后日亦可。”

  不想话音未落,二人面色却益发地不好了,叫我后脊梁骨由下自上漾出一股寒意,生生抖了一抖,弱弱道:“莫非……莫非你们竟想包月?”

  宋席远登时青面獠牙,裴衍祯额际一道青筋浮了浮,yù崩不崩将将要崩,最后伸手捏了捏。

  我看了看楼下过往的小倌,再看看宋、裴二人,一时十分忧心,以他二人这白净的模样,倒不知是他们十八式小倌,还是小倌十八式他们……

  正忧着,不妨裴衍祯伸手握了我的一只手,道:“妙儿,此处污秽,我现下便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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