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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户家的小娘子_蓝艾草【完结+番外】(170)

  殿外候着的宫人悄悄请求太子,要向里传报,被太子阻止了。直等里面的瓷器声渐渐的稀疏了起来,也不知是殿内摆的瓷器被砸的差不多了还是皇后砸累了,这才消停了下来。

  太子踩着满地的碎瓷片走了进去,一撩袍子便跪在了满地的碎瓷之上,“儿臣不孝,惹母后生气了!”

  皇后冷笑:“太子来了?!本宫还当你去你徐母妃与周母妃那里领赏去了呢!替她们办成了这样一桩大事,哪里不孝了呢?!”

  这是指着太子的鼻子骂呢。

  殿里宫人皆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只当自己是木胎泥偶,半点气息也不敢出,生怕惹的皇后迁怒。

  别看皇后这会儿生气,她也只有太子一个儿子,从小疼的跟眼珠子似的,满宫里数,也就只有皇太孙能抵得过太子了。

  就连太子妃平日也时时处处要看着皇后的眼色行事,但凡有个行差踏错,都要再三请罪。今日看着皇后脸色不好,她早早就跟着宁王妃一下出宫去了,留下他们母子愿意怎么闹腾都行。如果她留下来,那必然是要被迁怒的。

  “母后说哪里话。今日三皇弟与四皇弟觅得佳偶,徐母妃与周母妃只有感激母皇的份儿,儿子这是为母后着想。”

  皇后一听此言,怒气更甚,只可恨手头无瓷器再砸,就连茶盏也无一个,不然真想往太子脑门上飞一个,“不开窍的蠢蛋!他们都磨刀霍霍朝着咱们来,你还要时时处处朝他们着想。你难道看不出你父皇的意思吗?!”

  太子心中苦笑,父皇母后大斗法,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权利。

  国舅一系权势太过,做皇帝的心中自然不安,况且他病弱多年,当皇帝的总不能在百年之后将国家jiāo给一个病歪歪的太子,而偏偏太子身后还站着个结党营私的国舅。

  而最开始太子身体不好,皇后为儿子考量,这才与国舅联手在朝中笼络臣子,原是给太子的身份地位多一重保障,以免因为太子病弱而被皇帝给废了。可是天长日久,权yù熏人,等到国舅一系真正壮大起来,威胁到了今上在朝堂上的地位,就算今上原来并没有废太子之意,事到如今也会有所考量了。

  不然何至于连戍边的宁王以及宫里的皇三子皇四子也频频被传召,唯独东宫太子极少被传召?!

  若非太子看得明白,借着钱成郁之事向今上请命,自断一臂,哪得如今能够光明正大立于朝堂的局面?

  太子心里,并不曾觉得国舅多年经营的人脉就是真正对自己死心塌地之辈,想来那些人对国舅死心塌地的程度要比对他死心塌地的程度要高罢。他是不敢视作心腹的。

  但在外人眼里,太子与国舅是绑在一起的。

  国舅无论做了什么事qíng,旁人都要在心里揣测再三,是否是太子的意思。

  事到如今,太子与国舅已经密不可分了。

  国舅的权势愈盛,太子在今上面前就愈加难做。而太子若是还闭门读书,不采取行动,相信太子以及傅家都不见得能落得了好。

  太子挥退宫人,将其中利害向皇后苦口婆心的陈述,可惜皇后压根听不进去。

  “母后与你舅父一步步为你筹谋,才有了今天的局面。若是当日不曾筹谋,恐怕咱们娘俩如今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你一个小孩子家家,只知闭门苦读,读书都读傻了。上次宋璟被bī自杀,你舅父都恼了许久,我也觉得你莽撞了。好好的握在咱们手里的户部就这么拱手让人!”提起此事皇后就生气,顺带着又想起了今日之事,于是怒上加怒:“自从你上朝之后,就三天两头找母后跟你舅父的麻烦。就连今日的事qíng你也cha手。皇儿你告诉母后,是不是谁在你耳边进馋言了?”

  太子苦口婆心半日,却一点功效没有。他心中沮丧,忍无可忍道:“儿身体素来不好,皇儿还小,母后难道不知隋帝之志?”

  隋文帝杨坚以外戚之身窃人之国,北周静帝宇文阐说起来乃是杨坚的外孙,被bī禅位之后年不及九岁就被诛杀,文帝乃是出了名的狠人。

  皇后万没想到,自己兄长傅温为太子一心筹谋,哪知道在太子心中竟然拿傅温来比窃国的杨坚,对国舅如此防备,顿时气的眼前一黑,差点厥过去,只觉得眼前跪着的男子并非自己亲生,将榻上瓷枕扔了下去,恰砸在太子肩上。

  太子肩头一痛,咬牙受了,那瓷枕已经落到地上碎了。

  他就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见皇后气的狠了,也知道今儿自己这药下的有些狠了。又温言劝了皇后几句,见皇后始终不给他好脸色,索xing道:“儿臣今日跟母后所说,母后再想想,儿臣改日再来向母后请安!”

  “滚!”

  皇后今日真是被太子气的五内如焚,直恨不得从来没生过这儿子,只觉她一片慈母之心与国舅的怜甥之意都被喂了狗,恨不得再不见这láng心狗肺的儿子!

  太子出了殿门,还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也不知皇后又扔了什么东西,“……白眼láng!”他闭了下眼睛,再睁开之时,眸中万般qíng绪尽皆掩藏。

  福坤宫里的宫人们连同太子带来的人,早被太子挥退之后,都离殿门远远的,见得太子出来了,服侍皇后的便向太子行了礼,这才进殿去侍候皇后了。而太子的人则默默跟着太子出了福坤宫。

  虽然不知道皇后与太子都说了些什么,但今日皇后因太子大怒,众人是心知肚明的。特别是皇后身边的心腹宫女是知道皇后的打算的,三皇子妃与四皇子妃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是如今这两家。

  太子在宫里被皇后大骂的时候,许清嘉正陪着妻女往宫外而行。

  胡娇与傅二夫人当先走,身后跟着傅小娘子与许珠儿,这俩小丫头鬼头鬼脑看看前面谈笑风声的胡娇,再回头同qíng的瞧一眼许清嘉,悄悄儿议论。

  “许伯父回去……会不会被许伯母揍?”

  许珠儿安慰小伙伴:“没事!我娘最近打不过我爹了。上次他们俩打的时候我娘输了呢。”

  傅小娘子惊骇:“许伯父与许伯母……”原来真的在家里上演全武行啊!

  她家爹娘不高兴拌几句嘴是有的,但夫妻对打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许珠儿捂嘴:好像一不小心说了父母了不得的有点吓人的爱好?!

  许清嘉听着前面俩小姑娘嘀嘀咕咕的议论,心中好笑。直等到了宫门口分开之后,傅二夫人带着女儿上了自家马车,有丫环扶了许珠儿上马车,中丞大人亲自来扶老婆:“阿娇来——”

  胡娇方才还同傅二夫人谈笑风声,只等傅二夫人一走,便冷若冰霜了起来,从他面前绕过去,自己轻松跃上了马车。没想到还未坐进去,已经被许清嘉拉住了右手:“那阿娇拉为夫一把!”

  当着丫环与许珠儿的面,还有不远处别家的马车,胡娇总不能将中丞大人推下去,只能憋着气将他拉了上来。

  马车帘子放下,胡娇拉了拉中丞大人身上的袍子:“大人这身相亲的行头不错啊,哪里置办的?!”一把年纪有妻有子前来参加相亲宴就算了,还打扮的这么光鲜亮丽,简直跟开屏的孔雀没什么两样。

  就算知道许清嘉没什么二心,可是胡娇心里还是不痛快。

  今日跟着的丫环是小寒,见马车内气压极低,她蹭啊蹭就蹭到了车辕上,假装不知道马车里的动静。可怜许珠儿眼见着小寒出去了,而自己却夹在爹娘中间,顿觉不妙,只能将自己往角落里缩了又缩,决定假装自己不存在。

  许清嘉扯着袍子澄清:“阿娇我冤枉啊!这袍子可不是为夫要换的,是太子殿下qiángbī着我换的。我当时抱着柱子不肯放,只求从天而降一位女英雄来解救我与水火——”他目光灼灼,瞧着胡娇的眼神就跟膜拜女英雄一般。

  胡娇本来绷着脸,都被他这话给逗的“噗”的一声,省起自己还是生气状态,立刻又绷起脸来:“胡扯!我看你是巴不得穿的花枝招展的去相亲吧?!”

  许清嘉顿时十分委屈:“我一介朝廷命官,怎么会穿的花枝招展?断然没有!”若非自家闺女缩在角落里,许清嘉早上前去将人给抱怀里了。

  许久没看到自家老婆吃醋,再瞧她这小模样,真是越长越回去,越长越漂亮了!

  许珠儿起先还担心老爹挨揍,可是眼瞧着qíng势一边倒,她立刻伸出小手捂住了双眼,“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爹爹那种瞧着娘亲好像娘亲是个ròu馅蒸饼的眼神……真是好奇怪!

  许清嘉立刻伸臂在闺女脑门上弹了一下:“小丫头,你看到什么了瞎嚷嚷?!”

  ☆、第150章

  第一百五十章

  许家人回去没多久,东宫的赏赐就到了,连同许清嘉的官袍。

  前来颁赏的是太子身边的小顺子,见到许清嘉还小心将他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番。见许清嘉依旧苦着脸,塞了个荷包给他,小顺子便忍不住问:“许大人……这是躲过一劫?!”

  许清嘉指指天上日头,小顺子就懂了。

  想来大白天许夫人也不好大张旗鼓的训夫,必然要到了晚上才动刑法。他想象一下那凄惨的场景,还是觉得太子殿下的赏赐有些轻了。莫名坑了许大人一把。

  等到小顺子赶回东宫,太子也已经回来了。他当时跪在坤福宫,暮chūn时节衣袍又薄,结果被地上的碎瓷片扎伤了膝盖。加之他今日穿一身玄色长袍,一时倒瞧不出受了伤,等到回到东宫,换下衣袍,旁人才瞧出伤来。

  太子妃要请御医来,被太子拦住了。无奈,太子妃亲自捧了药匣来替他擦洗上药,又怕又碎瓷扎进ròu里,更要将伤口清理gān净。

  “这是……怎么弄的?”

  她到底是没忍住。

  太子也没准备瞒着她,“母后生气了,你最近别去宫里请安了,只在宫里。下次去宫里带着孩子,想来瞧在儿子面上,母后就不会为难你了。”

  太子妃一听就流下泪来:“好好儿的,这是怎么了?母后……”母后很qiáng势,可是这话她却不敢说。

  从嫁进东宫的时候,经年累月的照顾着生病的丈夫,后来有了孩子又没保住,说起来这些年太子妃的日子也并不好过。直到生了小皇孙,眼瞧着太子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这才算是苦尽甘来了。

  她自己做了母亲,就想着天下母亲概莫能外,皆是慈母心肠,定然恨不得将自己所有都捧到孩子面前。况且如今皇太孙年纪还小,她尚不曾有机会体验皇后今日之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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