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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户家的小娘子_蓝艾草【完结+番外】(45)

  纵高夫人心头再有委屈,想起怀着闺女高正便日日往小妾房里钻,都被这句话逗笑了。

  “夫人若是知道你背地里议论她是土匪xing子,小心她找你算帐!”

  “娘子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

  高娘子再瞧见胡娇这副郁郁寡欢的模样,想到她在赌桌上吆五喝六的模样,忍不住掩唇一笑,那模样可不带着几分匪气嘛。

  让她这个闲不下来的人在后宅安静养胎,可真是有些难为她了。

  “夫人若是闲了,不若做些小孩子衣裳什么的打发时间也好啊。”

  胡娇好不容易有个人来,恨不得将心里苦水尽倾:“高姐姐你是不知道,许大哥这个也不让我做那也不让我做,我拈针他说伤眼,我下厨他说油烟熏的厉害,就是后院的jī都不让我靠近了,说自有婆子来喂。什么事儿都不让做,可不是要闷死我吗?”

  高娘子失笑:“夫人这是在向我炫耀大人有多疼你吗?”

  胡娇傻了眼,天地良心,她真的不是在晒恩爱啊!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六月里,胡厚福从沪州而来,还带来了魏氏给胡娇肚子里的宝宝准备的许多小衣物。

  她是年初生的,孩子身体康健,家里一切顺遂,又有娘家母亲照看着,胡厚福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且接到胡娇的信,得知她已经有了喜信,胡厚福当真在父母牌位前磕了好几个响头,这才收拾行李前来。

  胡娇自觉娘家人来了,走路都快了几分,慌的腊月在身后紧追不休。

  胡厚福见惯了她风风火火的模样,只是此次看着妹子微微凸起的小腹,颇为高兴:“阿娇慢点,都要当娘了还这么慌张。”

  前衙许清嘉听到舅兄来了,也微微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胡娇总想着变着法子的玩乐,最近倒是不怎么执着于要与县学的孩童们玩乐了,为了打发时间,家庭娱乐活动改为了赌博。

  县令大人看着老婆甩开了膀子与他在赌桌上争胜负,总要担忧的朝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瞄几眼,暗中担忧将来生下来的不是状元之材,而是个小赌徒。

  胡娇在孕中,不能喝酒,家里银子全在她手里握着,许清嘉是一文不管,赢来输去,不过是从她的左手到她的右手,时间久了,大失赌博的乐趣。

  夫妻二人在彩头上起了争执,许清嘉的意思是他若输了便背诗一首,胡娇输了……那就亲他一下好了。

  胡娇眼珠子几转,笑嘻嘻提议:“不如我们赌脱衣服吧?”

  县令大人在老婆火辣辣的眼光下,硬着头皮答应了……如今已经在老婆面前表演过十七八回脱衣舞了。不是他赌运不好,实是胡娇耍起赖来,他抵挡不住。

  大舅兄来了,县令大人欣喜的发现,他的午夜场表演终于可以结束了。

  当日许清嘉一改俭仆习xing,叫了一两银子的席面给胡厚福接风。

  面对殷勤相劝的妹婿,胡厚福频频举杯,当夜醉的一塌糊涂,许县令回到卧房,老婆抱着樗蒲笑眯眯坐在chuáng上,朝他招手……

  许清嘉:……

  这个赌xing不改的小丫头真的是他老婆吗?!

  是夜,夫妻二人相拥而眠,至中夜,似地底隐有轰鸣,四远有声,许清嘉从梦中惊醒,房摇屋动,他一骨碌翻身而起,胡娇业已醒来,朦胧间还当做梦:“许大哥,怎的好像房子在动?”

  她猛然省起,立刻要翻身而起,许清嘉已将她一把抱起,往屋外冲了出去,并且高声大叫:“地震了快起来!”

  腊月就睡在隔壁耳房,听到县令大人呼起,立即从chuáng上跳了起来,穿衣推门,已瞧见县令大人抱着夫人立在院中,催促她:“快去叫舅爷起来,别在房里睡了。”

  地底犹有摇动,腊月将厢房门拍的山响,胡厚福喝了酒,好半天才被吵醒,腊月已踹开门闯了进去:“舅爷快起来,地震了!”

  胡厚福揉着额头光着膀子,慌忙间抓了件衣服便往外跑。

  几个人站在院子里,寂然无声,许清嘉怀里还抱着胡娇,她脚上未着鞋袜,露出白生生一双脚丫子,怕她受凉,许清嘉便不肯放她下来,只将她搂紧在怀时。胡娇好几次想挣扎着下地都被他给阻止了。

  四下的房屋摇动一阵便不再作响,所幸并无房屋倒塌。许清嘉这才让腊月进房去给胡娇拿鞋子:“大哥陪着阿娇在院子里待着,我去县学瞧瞧。”

  胡娇哪里肯让他走,急急穿了腊月拿来的鞋子,便要跟着他一起去瞧瞧:“孩子们说不定都吓坏了,我也去瞧瞧。”她其实在想,也许此次震中地带并不在南华县,不然恐怕屋室尽毁。

  见他们夫妻二人要去县学,胡厚福也跟了过去。

  县学里,老先生已经起来了,正站在孩子们宿舍前面,但并没能安抚住孩子们。一大帮孩子纷纷乱乱站在院子里,还有灶上的婆子也过来了,都有些张惶失措,见到许清嘉跟胡娇,就跟见到主心骨似的。

  当夜犹有余震,既不能回屋睡觉,众人便聚在园子里空旷之处等待天亮。

  俄而天亮,屋静声寂,许清嘉往前衙而去,后院里胡娇指挥婆子下厨烧水做饭,让孩子们吃口热汤饼。

  等做成了,让两婆子往前衙也送了一大锅汤饼,让许清嘉跟身边的人也喝两口。

  想来昨晚大家都不曾好睡,一大清早便空着肚子来县衙坐班。

  热汤饼下肚,许清嘉便分派人前往各地察探灾qíng,又令管库房的清查物资,他亲自前去察看官仓。经过上次整治,倒无人再敢弄鬼,他遂放下一半心来。

  等到中午至下午,陆续有人回报县内灾qíng,从县衙北行三十余里大柳庄有一户民居茅糙房倒塌,只一男子被压断了腿,其余村人安好。渐西至白龙庄,自白龙坡地裂,有罅由南而北,宽者五六尺,田稻陷于内,狭者尺许,以长竿测之,竟莫知深浅,相延至百里……

  至第二日下午,有差役来报,石羊寨银矿坑岸崩塌,压死挖人夫以百计,且地震引发泥流,整个寨子被埋于山下,幸存者不过二三,已被差役带了回来,述说当时惨状。

  五日之内,南华县境内伤亡统计完毕,许清嘉上奏朝廷,下抚灾民。忙的脚不沾地,又闻邻县灾qíng损失惨重,官署民房村落寺观俱倒塌如平地,府君已派人前往勘察灾qíng。

  各处伤亡核查完毕,许清嘉便要带人亲去救灾,叮嘱了又叮嘱胡娇,睡觉务必要警醒,和衣而卧,令腊月守在外屋,胡厚福在厢房守着,但有余震也好应对。

  胡娇已替他收拾了包袱,带了一套换洗衣物,又有婆子准备好的烧饼熟ròu,也给装了起来,怕他在外面不及吃饭,不便宜之时能充个饥。

  送走了许清嘉,胡娇便有几分魂不守舍。

  县衙里有差役守着,每日州府衙门但有公文或者灾区有何需要,皆会有人来往应取,胡娇每日也能知道许清嘉行踪,纵如此,还是担忧不已。

  许清嘉走了有五六日,又有轻微余震两次,虽然不知别的地方灾qíng如何,差役来报也只道县令大人安好,但胡娇总觉得放心不下。

  未成亲前,两人不过算是在同个屋檐下生活,实质上并未有深入的了解,那时候许清嘉对她来说不过是个寄居在她家的客人而已。后来成了亲,也只能算是个熟悉的人。离开了沪州与之一起生活也有两年,点点滴滴,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开始依赖起了许清嘉。

  他走的这些日子,胡娇总觉得心里空dàngdàng的,好像丢失了一块,连胡厚福都瞧出来了。

  “阿娇莫担忧,妹婿历来谨慎,况差役都来报他无事,想来他定然无事。倒是你这些日子吃不肯好好吃,睡不肯好好睡,他回来岂不要怪哥哥没有照顾好你?”

  胡娇皱着眉头捂脸:“哥哥,我这心里难受,大约是孕期反应,我先去歇会儿。”她现在闻到吃的便有些恶心。都说前三个月孕期反应大,过了三个月便没什么感觉了。哪知道她是前三个月毫无反应,能吃能睡,jīng神百倍,过了三个月反倒有了反应。

  胡厚福何曾见过她这般恹恹的模样,立刻喊腊月:“快扶你家夫人去歇会儿。”

  许清嘉走了半月有余,胡娇渐觉度日如年,一点点回想,都没有发现二人已经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她从来信奉自己的力量,又自傲力气不错,身手也好,比之男子亦不遑多让。若不是胡厚福非要在爹娘牌位前面玩命磕头bī她出嫁,恐怕她都觉得自己无坚不摧,能够自立于这世上,比许清嘉也不差什么。

  可是如今却恍然发现,纵然许清嘉是个文弱书生,可他却总能生出让她信服的力量。

  一个月以后,许清嘉跛着一条腿从灾区回来,被胡娇骂了个臭死。

  “都让你小心小心再小心,结果你瞧瞧!”人是平安回来了,但带了一身的伤回来,又黑又瘦,脚上还受了伤,据说在余震之时被山上滚落的石头砸伤了。

  胡娇挺站肚子亲自服侍他沐浴,将他从上到下都细瞧了一遍,才放下揪了一个月的心。

  许清嘉从来是个脾气好的,特别是在胡娇面前,宽容加倍。被老婆骂着摁到水里沐浴,一只受伤的脚跷在浴桶边上,身子朝后仰着,靠在桶壁上,胡娇挽起袖子给他洗头发搓背,“这头发都打发了,一个月都没洗头?”

  许清嘉捧一把水搓了两下脸,嘿嘿乐了,“哪有空洗头?”他的脸被太阳晒的黑红黑红,颊边还起了皮,唇裂面焦,如果不是人生的温雅端正,全靠气场撑着,真跟田里老农没什么区别。

  “阿娇多抓抓头顶,那里好痒痒。”许清嘉是何许人也,一早看到自家老婆色厉内荏,又瞧她连眼圈也是青的,便知她不曾休息好,恐怕担心的厉害,心里不知乐成了什么样儿。方才进门之时,大舅兄又悄悄指着先一步进房去给他准备换洗衣物的妹子叮嘱:“这一个月吃不好睡不好,我瞧着担心你的厉害。还不哄哄她”

  原本这些事qíng他自己也做得了,自阿娇怀孕之后,家事都不曾让她沾手。不过为了让她安心,这才由着她。见她将自己扒光了细细察看的可爱模样,还绷着小脸可见气狠了,便恨不得将她揽在怀里狠狠亲几口,只是老婆大人正在发怒,还是让她发泄发泄的好。

  头皮被她抓的很是舒服,她抓完了还拿指腹按摩头顶,许清嘉舒服的闭着眼睛直哼哼。洗完了头发,胡娇又拿着水瓢舀水冲洗,拿丝瓜瓤搓背,搓出来一道道的泥印子,指尖在他背上戳戳:“真脏!”两个人都不曾提灾区百姓的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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