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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公子今天不开车_发呆的樱桃子【完结+番外】(136)

  对此玉迁还有点委屈:“……你们只问小九,从未问过我在渔阳的qíng况。”

  说起此事来,玉迁自己也觉得纳罕得很。

  ——明明前一天秦家主还是疾言厉色,令他jiāo出弟妹的尸首,可第二日就改了一副面孔,不仅连问都不问就把自己放了回来,就连在玉邈面前也对此事只字不提。

  听玉迁把渔阳的qíng况完完整整讲述一遍后,八个人是彻底坐不住了。

  玉家三哥的第一反应便是:“弟妹的尸身丢了?是应宜声gān的?”

  玉家六哥关心的则是更严重的问题:“小九知道吗?”

  玉迁摇摇头:“我不知道是何人所为,回来的路上也没敢告诉小九。”

  在场几人谁都心知肚明自家九弟对于江循的qíng谊到了何等深厚的地步,这三年间,他把自己bī得不人不鬼,为的不就是让江循复活吗?

  现如今弟妹的尸体不知去向,渔阳那边又打算隐瞒不报,于qíng于理,他们都应该把这件大事告知玉邈。

  ……但是由谁去说?

  兄弟八人彼此jiāo换了一番目光后,最终齐刷刷地把视线聚焦在了宫异身上。

  宫异自从听到“渔阳”二字后就心不在焉地低头玩箫,等八道沉默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才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噤:“……你们看我gān什么?”

  玉家二哥默默把酒壶放在了石桌上。

  下一秒,通过视线jiāo流成功的八人默契地把宫异合围了起来,抱腿的抱腿,堵嘴的堵嘴,宫异连个声儿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被八人联手扛起,麻袋似的送到了放鹤阁门口。

  宫异两脚甫一挨地,玉逄就眼疾手快地笃笃笃凿响了门。

  果断卖了宫异之后,八人立即作鸟shòu状散,齐齐撤到原来的位置,端杯的端杯,赏梅的赏梅,八人或站或坐,各行其事,端的是无双公子,姿容胜雪。

  被撇在放鹤阁门口的宫异脸色都变了,捏着骨箫,撒腿就要溜,门便被从里面豁然拉开。

  玉邈清冷的声音从后传来:“……何事?”

  宫异一个激灵就站住了脚,知道自己避无可避了,只好把怨念的目光投向出卖自己的八人。

  这一看不要紧,宫异差点儿当场气吐血。

  八个人个个面露无辜之色,一副“履冰你究竟有什么要事非要打扰我们小九”的无奈神qíng。

  ……不要脸!

  宫异愤愤磨牙,怒而转头,正斟酌着该用什么语气告知玉邈江循尸身丢失一事比较好,可等他不经意瞄了一眼玉邈的身后,从舌根到舌尖就彻底僵硬了。

  骨箫从他手里直坠而下,沿着廊阶滚落了数圈,系在尾端的璎珞灰头土脸地蹭了一地雪屑。

  江循身着一袭玉家弟子的琉璃白袍,笑眯眯地勾搭着玉邈的肩膀,对宫异打了个招呼:“哟,履冰。”

  打完招呼,他伸了个脑袋出来,眼睛弯成一弦上弦月,没正经地冲梅林中的八位公子打招呼:“各位兄长好啊。”

  玉家二哥手上的梅花酒壶应声落地,四分五裂。

  ……

  玉家兄弟和宫异实在想知道江循究竟是怎么如何重生,但现在的放鹤阁中尽是靡靡之气,不宜踏足,几人就在梅林间坐了下来。玉家二哥回去取了几坛珍藏的梅花酒,而玉邈则特意从屋中取来两个蒲团,叠起来放于石凳之上,再招呼江循坐下,自己则握着他的手,在他身侧坐定。

  其他八人皆是心照不宣,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只有宫异脸红得厉害,揪着骨箫末端的璎珞,看都不敢看那蒲团一眼。

  江循倒是脸皮厚,一边接受众人目光的检阅,一边坦然地歪坐着,半面肩膀懒懒靠在玉邈身上。

  刚一坐定,玉逄便迫不及待地问:“小九,是你把弟妹带回来的?”

  江循瞟了一眼玉邈,一本正经地信口雌huáng:“当然是啊。”

  玉逄有点懵,急忙接着问道:“是你让弟妹复生的吗?”

  江循继续一本正经地点头,同时把无比倾慕的小眼神飞向玉邈,待玉邈看向自己时,他快速地眨了下眼睛,且媚且妖。

  ……玉九,看我多给你面子。

  玉邈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一扬,抬起一只手,用手掌压紧了他的后脑勺,把江循的脑袋都压得低了下去,才转向几位兄长,平静道:“别听他瞎说。”

  江循也不气,握着玉邈的另一只手,用尾指暗搓搓地搔他的掌心。

  几位兄长面面相觑一番,倒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虽不知弟妹死而复生的真正缘由,但事qíng发展到现在,确然是最好的了。

  江循端起斟满梅花酒的冰玉杯,与众人饮过三巡,浓郁的酒香伴随着梅花独有的馥郁清雅,一线润喉,令人身心舒畅。

  直到现在,江循才产生了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他捧着杯子,笑盈盈对玉邈道:“一会儿陪我出去一趟怎么样?”

  玉邈的眼睛从刚才起就锁定在江循身上,连转也舍不得转开。

  尽管已经无数次确证过他的存在,玉邈还是把他当做镜花水月一样对待。

  江循正是因为知道他这点心思,才不愿抛下他一个人去办事。

  玉邈并不问江循要去哪里,只答应了一声“好”。

  倒是玉家大哥,把盛满梅花酒的酒盏凑到唇边,貌似轻描淡写地询问:“弟妹你劳累许久,何必急着去办事?休息些时日也好。”

  饶是江循脸皮再厚,听了这话里有话的调侃,也禁不住有点面皮发烧,他小幅度活动了一下还在酸痛的腰,却牵动了后方,那处疼痛得厉害,江循花了些气力,才忍住倒抽一口冷气的冲动。

  他举起杯子挡住了小半张脸,扯开了话题:“我要去趟西延山窦家。”

  江循去西延山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昨夜渔阳闹成那样的光景,秦秋都没有现身,江循猜,她很有可能已经出嫁。而最有可能的人选,应该就是窦追了。

  小秋对那姓窦的颇有几分qíng谊,尽管在江循看来,小秋当得这世上最好的人,不过既然她喜欢,那就没有什么高攀低嫁之说。

  况且,现在的渔阳是秦牧当家。照他对妹妹的疼爱程度,就算有千般不愿,也不会悖逆小秋的心意。

  谁想到,在他说出“西延山窦家”五字时,在场诸人纷纷露出了不解的神qíng。

  宫异端着酒杯,疑惑地问:“窦家?是哪家仙派?”

  江循顿觉奇怪。他分明记得,从很早开始,窦追便为了争取到求娶小秋的资格,四处剿魔伏妖,已然是名小有名气的少年任侠,甚至还因此获得了参与晚chūn茶会的机会,整个窦家也因为这个后起之秀而吐气扬眉……

  不过宫异一向是眼高于顶的xing子,忘记了也不算奇怪,江循转向了玉邈,问道:“西延山窦家的窦追。玉九你忘了?”

  玉邈颔首道:“我记得这个人。你找他作甚?”

  江循渐渐觉出了不对劲来:“我不是去找他……小秋难道没有嫁给窦追吗?”

  此言一出,江循发现所有人注视着自己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

  玉逄好奇道:“小秋是谁?”

  在他身侧坐着的玉迁也是满目茫然,望向江循,等待着江循的回答。

  十数道目光,让江循一瞬间仿佛溺了水,窒息的感觉袭遍了他浑身上下每一分每一寸,bī得他忍不住发起抖来。

  ……玉迁怎么会不记得?

  ……在曜云门里,小秋用阵法困了他一日一夜,就是为了想叫他开口说一句话……

  他把酒杯顿在石桌上,有一头不安的巨shòu已经开始撕扯他的内脏,让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艰难无比,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秦秋。秦家小姐。阿牧的妹妹啊……”

  察觉到江循的脸色转白,肩膀控制不住地栗栗发抖,玉邈也认真起来,用手背测了测江循额上的温度:“你怎么了?秦牧不是独生子吗?哪里有什么妹妹?”

  第126章 遗忘(二)

  江循跌跌撞撞闯入渔阳时, 天地于他而言已是昏暗失色、土崩瓦解。

  面对任何迎面走来的人, 他都伸手抓过对方的领子, 反复问着同样的几个问题。

  “你知道秦秋吗?”

  “你见过秦秋吗?”

  “秦秋在哪里?”

  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他,没有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

  ……他要证明这些答案都是错的。

  他如醉酒般踉跄着栽进乐礼和展枚同住的凌波苑时,乐礼刚洗完笔, 见江循面如死灰,眸光涣散,身后跟着的玉邈也是脸色铁青, 不由得心中诧异, 主动迎了上来:“江循,何事?”

  像是浮沉在水中的人看到了一根救命芒糙, 江循直扑了上去,掐住他的双臂, 声音直发抖:“焉和,让我看, 我要看那幅画……”

  乐礼心慧,心知怕是出了大事,也不多废话, 引着江循就朝自己临时开辟出来的画斋走去, 边走边问:“哪一幅?”

  江循牙关发抖,嘴唇gān裂,唇上已被虎牙咬出两个血dòng,结出了gān涸的血痂:“那幅画,那年年夜, 我们一起包饺子的画……”

  乐礼顿时松了一口气。

  从乐氏撤出时,他只带了必要之物,不必要的练笔之作就留在了上谷,恐怕早就被侵占入其内的魔道付之一炬,但至少这幅画他还是随身带着的。

  推开画斋的门,江循率先抢步走了进去。

  很快,他站住了脚步。

  乐礼也迈过了门槛,指着悬裱在墙上、正对画斋大门的年夜图道:“就在这里。有什么不妥吗?”

  江循的嘴唇抖索了数下,弧度微微向上,想拗出一个笑容来,可嘴角刚提到一半,他就觉得颊ròu酸痛yù裂,眼前也迅速变得昏huáng黯淡,让那幅画的轮廓也变得模糊一片,像是被雨水淋湿,只剩下满篇水墨,一纸荒唐。

  “冬日饮宴,与同窗会于白露殿侧殿,作此画留念”。

  乐礼画笔jīng绝,画中人个个惟妙惟肖。那时还是乱雪的秦牧,眼神纯洁如天山峰雪,满是仰慕地望向自己;展枚俯身烧火;宫异chuī箫,一曲《雅月》引得众人喝彩;玉邈端上一盘色泽鲜艳的蟠桃果,置于桌上;而自己正言笑晏晏地捧着一只元宝模样的饺子,望向玉邈,眉眼间尽是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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