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熙年深呼吸口气。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些：“你先告诉我，你真的对沈长安……有好感吗？”
顾惜玉老实的点点头。
……
顾熙年忽然觉得头晕目眩呼吸困难。老天，这怎么可能！娇弱的妹妹怎么可能看上那个粗鄙又破了相的武夫！他刚才肯定是看错了，一定是！
可惜，现实就是那么残酷。顾惜玉又张口说道：“其实。我一开始也想不明白。不过，兰表妹和我说了好多，我才慢慢想清楚了。我其实有一点点的喜欢他。”
说到最后一句。顾惜玉俏脸微微红了，眼眸中闪烁出少女特有的喜悦光芒。
顾熙年简直不知要说什么了，愣愣的看着顾惜玉，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眼前这个少女脸庞那样的熟悉，可又说不出的陌生。这个用欢喜的语气说起一个男子的少女，真的是他的妹妹顾惜玉吗？
叶清兰笑着看了顾惜玉一眼，眼中满是夸赞。惜玉表姐，真是好样的！
顾惜玉接受到她鼓励的安慰眼神。心里涌起了更多的勇气，心里话很自然的涌了出来：“大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是真的想见沈长安，所以才会央求着兰表妹帮忙。你要生气，就骂我几句好了。不要怪兰表妹了。”
顾熙年哑然许久，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玉儿，你还小，从没接触过男子，所以才会把一时的好奇当成了好感……”
“不，不是这样的。”顾惜玉的话语流畅了许多：“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以前，郑表哥曾经说过喜欢我。不过，我听了一点没动心。”
炸弹一个接着一个，顾熙年被轰炸的反应不过来了，反shexing的皱眉：“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qíng？我怎么不知道？”
顾熙年一板着脸孔，顾惜玉的舌头就打结了，反shexing的看向叶清兰。
叶清兰只得代为应道：“这是几个月前的事qíng了。当时我陪着惜玉表姐一起到郑国公府去，郑表哥对惜玉表姐表白的时候，其实我也在场。”
……
顾熙年的面色很难看：“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叶清兰暗暗翻个白眼，没什么好气的应道：“为什么不能瞒着你？女孩子长大了，总有自己的秘密，为什么一定要事事都向你汇报？”
顾熙年被噎了一下，心里窝火的要命，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反驳。若是换成别的女孩子，这样的事qíng瞒着家人也不算什么。可妹妹顾惜玉……
“你对惜玉表姐照顾的无微不至，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兄长。这一点，谁都无法否认。”叶清兰的话语一向犀利，直直的击中人心底最软弱的一处：“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的做法，对她来说并不是好事。她不可能永远是个孩子活在你的庇护之下。她总要学着长大，学着去面对自己人生中的一切。过度的关爱，只会成为她的负担。”
顾熙年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少女说的哑口无言。
每一句都是那么刺耳，却偏偏句句都有道理。让他憋屈窝火懊恼，却又无法反驳。
顾惜玉略有些局促不安的看了沉着脸的顾熙年一眼，大哥一定很生气吧！可是，她真的不是成心想让他生气的：“大哥，都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不会瞒着你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顾熙年回过神来，看着顾惜玉泫然yù泣的可怜样子，不由得暗暗叹口气。面色又重新和缓起来：“玉儿，大哥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顾惜玉小心翼翼的看着顾熙年：“你真的不生气了吗？”
顾熙年迅速的调整回优雅温和的贵公子模样，甚至挤出了一丝笑容：“当然没有了。好了，你继续说吧！”
顾惜玉察言观色的功夫比叶清兰差的远了，见顾熙年冷静下来，顿时放下心来说道：“在皇宫里遇见他那次，我被吓到了，当时还吓的哭了。可回去之后，再想起他，我心里又觉得有些欢喜。后来，他到府里来了一回，我主动出去见了他……”
什么？那一回居然也是玉儿主动去见沈长安的？
顾熙年快笑不出来了。却又不想打断顾惜玉，硬是bī着自己继续微笑。叶清兰冷眼看着顾熙年这副样子，不知怎么的心里又浮起一丝同qíng来。
捧在手心里的长大毫无主见的娇弱妹妹，忽然张口说喜欢上了一个男子。大概天底下所有的兄长都会适应不良吧！更何况，顾熙年是那样的骄傲自负，自认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顾惜玉好。没曾想千方百计赶跑的男人是妹妹喜欢的那一个，这对顾熙年来说，绝对是个不小的打击！
顾惜玉对顾熙年的微妙心里却浑然不察，继续说道：“……后来，他每天都来，可母亲再也不肯让他进府了。我也没特别的想念他。”
这还差不多。顾熙年听到这儿，心qíng总算平衡了一些。
顾惜玉又道：“兰表妹问我，我到底喜不喜欢他。我一开始也弄不明白。不过，后来我总算慢慢想清楚了，我其实是有一点喜欢他的。知道他喜欢我想娶我，我心里很欢喜。”她心地单纯，想什么就说什么，说起这些，竟也没怎么娇羞。目光坦然又清澈。
顾熙年默然片刻，问道：“你住在昌远伯府里，沈长安是怎么约你到慈云寺来的？”
“他让人送了信来。”顾惜玉老实的答道：“我一推门，就见门fèng里多了封信，打开看了之后，才知道他想在离开京城之前见我一面。我犹豫了好久，才决定了来见他。”
顾惜玉觉得自己说的不够清楚，又补充道：“我知道他一定有话要和我说，我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顾熙年眸光一闪，不置可否。
顾惜玉见他不吭声，反而有些奇怪了：“大哥，你不想问我他和我说了什么吗？”
顾熙年轻哼一声：“有什么好问的，他的那点心思不用问我也能猜得出来。他一定是想让你等着他回来，等剿匪之后立了功劳回来，就请皇上赐婚娶你是吧！”哼，想的倒是挺美！
……
大哥其实当时也在场吧！
顾惜玉不敢置信的睁圆了眸子。
叶清兰心里却是一动，cha嘴道：“顾表哥，你该不是已经想了什么法子让他没办法平安回来了吧！”
顾熙年瞄了反应敏锐的叶清兰一眼，没有说话。
所以，这其实就是默认了吧！
顾惜玉反应慢了几拍，把这句话在脑中想了几遍，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俏脸陡然一白：“大哥，你可别乱来。”
顾熙年瞄了一脸担忧的顾惜玉一眼，心里别提是什么滋味了。
他想方设法将沈长安撵到山东，自然还有后手。只要沈长安去了，就别想早早回来。别说一年，两年三年也别想回京城！
第二百二十一章 憋闷
现在看顾惜玉这副样子，他那些后招手段哪里还能使得出来？
顾熙年抿紧了唇角，眼底闪过一丝恼怒。
顾惜玉却没看懂顾熙年的脸色，又追问了一句：“大哥，你要做什么？”
顾熙年眼眸暗了一暗，略有些不悦的说道：“我还能做什么，你别胡思乱想了。”他现在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对沈长安。不过，原定的计划自然是要取消了。
顾惜玉松了口气。
顾熙年思绪十分纷乱，一时也理不清，沉着脸不说话。叶清兰趁着顾熙年皱眉沉思的空档，和顾惜玉眉来眼去。
惜玉表姐，你今天真是好样的！叶清兰笑吟吟的用眼神夸赞顾惜玉。
顾惜玉被赞的满心欢喜飘飘然。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我刚才说的很好吗？
叶清兰轻笑着点点头。说真的，她也没想到顾惜玉能这么流畅自然的说出心里话。这些话对顾熙年的冲击自然不小，从顾熙年的反应就可见一斑了。只要能说服顾熙年，说不定，沈长安的追妻路也能稍微平坦那么一点点。
顾熙年的眼角余光瞄到两人眉来眼去，终于定定神冷静下来，沉声说道：“玉儿，你今天就跟我回去。”有些事qíng，他要单独问问她才行。
顾惜玉脸色一变，求救的看向叶清兰。她不想这么快就回去。
叶清兰咳嗽一声，正要说话，顾熙年冷然的声音响了起来：“不知兰表妹又有何高见？”
叶清兰面色不改，异常坦然：“我确实有话想说。还请顾表哥稍安勿躁，听我说完再走也不迟。”
顾熙年眸光一闪，脸上连一丝多余的表qíng也没有：“好，我就听听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看来，顾惜玉刚才说的那番话真的把他气的不清啊！不过，不愧是赫赫有名的美男子。就算是拉长了脸也还是很英俊。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看在他被气的不轻的份上，她就吃亏一回陪些笑脸好了。
“我知道顾表哥此时心qíng一定不太好，”叶清兰陪笑道：“请顾表哥先消消气，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今天的事qíng其实只有我们几个知qíng，别人根本不会多心。可要是惜玉表姐现在就跟着你回定国公府。不说别人了，大伯母第一个就会生出疑心来。”以郑氏的jīng明，只要起了疑心，不难追查出事qíng真相。到时候才是真的糟糕了！
这些话就算不明说，顾熙年自然也能想得到。
顾熙年果然皱起了眉头。唇角抿的极紧。
叶清兰见顾熙年动摇了，立刻施展三寸不烂之舌努力说服道：“还是让惜玉表姐在府里再多住些日子再回去吧！反正沈长安明天就离开京城了，顾表哥大可不用担心。惜玉表姐不会再随意出府的。”
顾熙年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说道：“如果只有玉儿一个人，我确实不用担心。不过，有聪明伶俐的兰表妹在，我可就不敢放心了。或许明天早上玉儿会跑到城门那儿去给沈长安送行也说不准。”最后一句话里，满是浓浓的讥讽。
饶是叶清兰脸皮雄厚，也有些赧然了。
就在此刻，顾惜玉忽的冒出了一句：“大哥放心。我明天不会去送行的。”
……果然是个单纯天真的孩子，连反话也没听出来。
顾熙年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无奈的看向顾惜玉，语气不自觉的软了下来：“你打算在昌远伯府住到什么时候？”
顾惜玉想了想，小声说道：“再住一个月好不好？”见顾熙年皱眉。立刻又改口：“那我再住半个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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