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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色霜青_则尔【完结】(136)

  们一gān人等一路上乾元山去,空蓝等人借口送长生帖,支开了那两名侍者,我便趁机抢夺灵

  珠,风锦则负责善后,就连广丹——”

  白蔹有些说不下去了。

  一直以来,广丹是所有师兄师弟里最为严肃板正的一个,往昔,众人一同去抓了瞎闯了祸回

  来,南极长生大帝气不过,总是会让千色狠狠拿了藤条打他们的屁股,而广丹却永远是站在

  一旁冷眼看着他们受罚的那个。他素来谨言慎行,一心修道,绝不会掺和着去做什么有违规

  矩的事。而上一次,听说广丹拦截喻澜,想要从风锦手中抢夺九转真魂丹,别说是师兄弟们

  大吃一惊,就连风锦也都是不敢置信的。

  其实,他们这次之所以这么大胆,也算是有恃无恐的。不管怎么说,万年神魔大战在即,居

  北yīn酆都大帝所说,昊天如今是表面冷静,但实际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即便因为他们

  蓄意放走了千色,抢夺了灵珠,昊天应该也是不会将他们治以重罪的。至多不过稍稍惩戒罢

  了……

  ……应该,是这样吧……总之,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真的连师尊也保不住千色,那么,

  他们也唯有这般豁出去了……

  千色轻轻叹了一口气。

  果不其然,这些犯事儿的事,他们几时单枪匹马蛮gān过?可不从来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就连祸也是要一起闯的呵……

  “本以为只牵连了你,却不想——”她一动不动,只是垂下头,翕动的长长睫毛下,黝黑的

  眼睛里带着异样的光亮,良久,幽幽的声音自她唇中倾吐而出,言语中充斥着的苦涩的味道

  :“那就更不必了……”

  “有必要祸事没必要,我们心里自然清楚!”似是忍无可忍,白蔹不愿再与她这般无休止地

  说下去,第三次,他伸手去抓她的手臂,凌厉的气势全然灌注于掌心里,已是隐隐不耐,带

  有bī迫之意:“我再问一次,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千色盈盈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她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白蔹,记忆中所有的声音

  ,yīnyīn暗暗,深深浅浅,形形色色,全都混杂在一起,悲凉一涌而出,不可抗拒地纠结,变

  成她胸膛中沉稳的心跳。最终,淡淡的只是一句话,她拒绝了他所有的好意:“我已是无路

  可走。”

  “你!”白蔹再难隐藏深切的怒意,勃然低喝了一声,却也bào露了自己的无措,实在不知该

  要如何是好。最终,他似乎是孤注一掷,照着半夏所教的那般,走了最后那一步棋,说了他

  最不愿说的话:“千色,你倒是想想,青玄若还在,会允你这般么?!”

  他这最后的一句话像是一句咒语,狠狠侵蚀进她的心里,层层磨蚀,累积成无药可救的剧毒

  ,慢慢沉淀入血脉之中,随着奔腾的血液流动,把毒带到全身各处,似冰又似火的肆nüè着。

  那巨大的冲击力太过qiáng悍,似乎一个làngcháo,便将那摇摇yù坠的心墙瞬间便推得轰然倒地!

  是呵,她的青玄必然是不会允的。

  只可惜,她的青玄已经不在了……

  转过身去,她无声地咽下了所有想说却说不出的话语,静静地看着手里捧着的那颗珠子,只

  是道了极轻的一句话——

  “小师兄,再会。”

  再会,再会,从今往后,再不相会。

  **************************************************************************

  不知道白蔹究竟是几时走的,千色手捧着那颗囚魂珠,只见那红彤彤的珠子里,有一缕紫色

  絮状的东西在缓缓飘浮着。伏在桌上,她就这么痴痴看着,舍不得放下,只怕下一眼便就再

  也看不到了。

  她的孩儿,如今还是这般模样么?却不知,他几时才能像是凡间初生的小娃娃那般挥舞着胖

  乎乎的手臂,嘤嘤啼哭?

  想来,她一直都是这么一个我行我素得近乎执拗的人,也难怪一直以来总是孑然一身。也不

  知是双眼本身就刺痛,还是那摇摇晃晃的烛火灼酸了眼,不知不觉地,她竟然就睡着了。

  辨不清是幻想,是魔障,还是梦境,千色只觉的眼前一阵耀眼的金光,待得她定睛之时,却

  见一片烂漫的花海,漫山遍野的转日莲全然绽放。那一个又一个花盘迎风轻轻摇曳,堪比一

  轮又一轮旭日,彩绣辉煌,灿烂到了极致。

  那摇曳的金色花海之中,似乎是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隐匿在那枝繁叶茂之中,看那身形

  ,竟与青玄有九分相似!

  一时之间,仿佛是凝起了剩余所有的希望,千色疾步朝向那身影追了过去。

  是的,不能碰触,只要能再多看一眼也好!

  可是,那人影却像是故意同她捉迷藏一般,明明已经剩下很短的距离了,眼看近在咫尺了,

  却总是跟不上他那脚步。

  “青玄,来看看我们的孩儿!”越是追得紧迫,她也越发着急,可追到最后,却才发现,那

  人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只剩她一个人在那花海之中,仿似迷了路,只能捧着那颗红彤彤

  的珠子。终于无法忍受,她蹲下身子,蜷缩成了一团,全身像被掏空了一般,满脸凄然,却

  泛起一抹无神的笑。失魂落魄地蜷缩在原地,她将脸埋在手掌间,紧紧挨着那颗珠子。

  似是突然有一片yīn影投下,如同一个茧,将蜷缩在地上的她整个包裹住。

  千色抬起头,却因着逆光,一时无法看清那人的模样。她颤抖地伸出手去,涣散的意识在空

  中飘dàng,她的话音轻得被风一卷就不见了,却仍旧执着地,近乎喃喃自语地重复着:“青玄

  ,来看看我们的孩儿……”

  眼前的人影慢慢清晰起来了,那轩然却轻轻蹙起的眉宇,那微微眯着的眼眸,那挺直的鼻梁

  ——

  那不是青玄,那是平生帝君!

  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伸出手去,指尖竟是隐隐已经碰触到了他的衣袍,千色犹如惊弓之鸟

  ,倏地弹起来,手里紧紧握着那颗囚魂珠,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全腻着冰凉的汗。“帝、帝

  君……”

  她有些讷讷地开口,不觉与眼前那明亮如昔不见波澜的眼眸对视,脑中纷纷乱乱,一时理不

  清个头绪。

  窗外的夜风拂了进来,扫过那双犀利的黑眸,稍稍垂敛于烛火的yīn影中,让人看不清其中闪

  烁的光芒,可却带着再明显不过的疑惑。

  平生听得有些模糊,她方才昏睡之时,嘴里一直喃喃地唤着“青玄,来看看……”,来看什

  么,他却是没有听清。而之前,幽冥阎君白蔹潜入梧居,与她自有一番争执,他虽是没有将

  一切来龙去脉听得清清楚楚,却也分明地看出,白蔹要带她走,她却是不肯。

  青玄……

  就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凡人罢,她这般模样,魂不守舍,心神摇dàng,哪里还能修什么仙

  ,饶是他一心想要渡她再登仙籍,只怕也是徒劳……

  只是,她却为何不肯随同那幽冥阎君白蔹一起离开?

  “你方才为何不肯跟着幽冥阎君一同离开?”看着眼前的她有三分惊惶七分无措的模样,平

  生的双眸深沉如渊,温柔得近乎冷淡地声音满是疑惑,磐石一般沉沉压向千色的心绪。

  不知该要如何回答,良久之后,千色才嗫嚅而迟疑着找了个借口敷衍搪塞:“帝君之前说过

  ,我若是犯了事,必会一肩承担,我方才若真的一走了之,岂非连累了帝君?”

  “是么?”明知她这话是借口,可平生却并没有拆穿她,只是隔着一步之遥,细细地将她从

  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这个女子,他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不,或许从她被送到紫微垣来的那一刻起,他就从未看透过她!

  方才梦里那一幕qíng景仍旧回dàng在意识里,那般绝望与苦涩,甚至还带着些微想就此放手的疲

  惫,在平生这样毫不掩饰的探寻目光下,千色木然地站着,腿僵直得仿佛已经成了木桩子,

  许久许久之后,才答非所问地开了口:“帝君,若千色有一事相求,您可能允了我?”

  隐隐知道这不会是什么好事,可平生却并没有拒绝。“什么事,你说吧。”他舒展了眉宇,

  黝黑的眸中有着熠熠闪烁的光芒,语调听起来似乎是轻描淡写的。

  夜晚的寒风从门外侵袭而至,扑面而来,带着难忍的噬骨寒意,千色只握紧了手中的那颗珠

  子,顿了好一会儿,才涩涩地答道:“千色希望帝君能去救一个人。”

  “救谁?”平生的眉梢越扬越高,在心里猜测着。

  低垂着头,千色并不看他,睫毛细密地覆盖出了一片浅淡的yīn影,勾勒在脸面容的深处。她

  的容颜,一半映着月光,另一半却映着烛火,两重光亮汇合到了一处,反而有了一种异样的

  释然,却也和着哀戚:“一个故人。”

  **************************************************************************

  累累白骨在huáng土间若隐若现。

  寒气森森的乱葬岗上,一个身形瘦弱佝偻的女子正用手缓缓地刨着土坑。她垂着头,极长的

  发显得很凌乱,垂在颊间,几乎遮住了整张脸。

  她刨得很慢,也很仔细,那掩藏在huáng土间的碎石蹭破了她的指尖,缓缓涌出的鲜血混着泥土

  ,带着令人触目惊心的暗红。可是,她却似乎像是全无感觉,只是机械地一下又一下地刨着

  。

  而在她身侧不过一臂距离之处,躺着一个衣着褴褛,全身血迹斑斑的少年,看模样,他受了

  极重的伤,气息奄奄,只吊着最后的一口气,已是回天乏术了。

  若非亲眼所见,千色绝对想不到,当初风华绝代的妖界公主喻澜,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谁!?”

  察觉到身侧似有不速之客出现,喻澜警觉地仰起头,一把便是抓过了自己放在一旁的“乌蛟

  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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