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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华嫡秀_尧日生【完结+番外】(177)

  韩琅文抿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照你所说,现在还动不得他们?”

  谢朝华抿了口茶,点了点头:“眼下只有先给他们一个警告,手段不适宜太过激进,如此才能将正事先安排下去。”

  韩琅文沉吟着道,“或者可以在商部稍有起色之后?”

  谢朝华眼睛一亮,这点她之前倒是没有想到。

  户部可谓一直掌握着一个国家的命脉,主要是因为所有的银子进出都在户部。而若是商部能得以正常运作起来,那国家很大一部分的收益开支便会转而移到户部,那么到那时候看他们还如何处处牵制,关于新政的执行还怎么敢说不字。至于同户部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肖睿么……到时候……

  谢朝华想着面容微释,流转出一记轻笑,颠倒众生,“那可就要多多仰仗韩侍郎了。”

  此刻的韩琅文脑子却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完全眩惑在谢朝华这不经意的一笑中,难以回神。

  谢朝华抿了口茶,发现韩琅文没有动静,不禁有些奇怪,于是抬头看过去,双眸却与韩琅文的对了个正着。

  韩琅文那双凝视的眼睛,带着浓浓的温柔qíng义,透着无限眷恋,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如波làng,一拨接着一拨将她淹没笼罩住。

  谢朝华双眸不知不觉便被他锁住,陷在这种温柔得几近缠绵缱绻的qíng网里,无处躲避。心一跳接着一跳,愈来愈快,可呼吸却像是快要停止了,仿佛眼前的这双眼睛有着一股魔力,对着她下了咒,让她无法移动分毫。

  “嗒”风chuī窗棱,敲在支架上发出一声轻响。

  谢朝华浑身一震,别开眼,但脸上却迅速泛起一层酡红,像熟透了的苹果,艳艳的,衬着她侧首垂眸的羞态,勾出一幅不胜娇羞的旖旎。

  韩琅文心弦大动,上前一步抓握住谢朝华微颤的手,“朝华……”一句近似呢喃的低唤轻轻地如chūn风一般拂过谢朝华的耳边。

  谢朝华侧脸避了避,心剧烈的跳着,慌乱不已,耳根子止不住地发热,只觉得脸烫得都要烧起来了。

  她心中明明意识到该走了,可不知怎么脚步却无法移动,也说不出话。她轻轻喘了口气,悄退一步,含糊了一句,却似蚊呐,“你……放开……我该回去了……”

  “再留一会儿好么?”韩琅文手包住她微冰的手,低低地问,口气像孩子撒娇。

  这模样她从未见识过的韩琅文,却那样让她心软。

  谢朝华咬了咬唇,抬起头看向韩琅文,眉眼间也蒙上了一层qíng韵,晕染着温温和和的柔qíng,她浅笑,“很晚了,我得回去……”

  韩琅文垂了眼睛看地,有些落落寡欢,真的很想小孩子要不到心爱东西的模样。

  “在你这已经耽搁太久了。”谢朝华咬着唇轻声道。

  韩琅文微乎其微地皱了下眉,知道她说得是事实,可心里还是不很舒坦,他们两人在一起却还要看别人的脸色,要顾忌太多事qíng。总有一天,早晚他一定会改变这个境况的。“外头天都黑了,寒气入骨,那再披件外衣吧。”

  “嗯。”谢朝华这些日子头一回难得地温顺,点了点头,任由韩琅文替自己打点。

  ☆、第十五章 此消彼长

  第二天,朝堂之上商部工部都递了折子,都是关于进一步改善沿河漕运的诸项措施建议。

  皇上就此事问了户部关于明年国库的预算开支,户部尚书姜培元上奏请罪,说是因为人手不足,明年的预算开支尚未估算出来,皇上听了倒也没有生气,只点了点头,说了句是该再给户部派一些人去,于是命当朝太傅谢琼,偕同睿王爷酌qíng为户部招新,人选范围不限,可在官员中亦可从民间提拔。

  虽说这一番任命十分的顺水推舟,可大殿上这群历经几番政权更替的朝臣们,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风chuī糙动。

  中山王肖睿算起来是皇上的堂弟,当日也绝对是辅佐皇上登基的最有力依靠之一,肖旭登基之后,虽然并无封官职,可王爷的身份已经让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在朝堂政事之中的位置也等同于摄政王,可说权势显赫一时。谢太傅虽然当日同为辅佐重臣,可身份毕竟差了一截,手中虽握有兵权,但论职权还是不及中山王肖睿的。

  吏部,一直是中山王肖睿直管的,而户部尚书姜培元是谁的人大家心里也明镜似的,可如今户部录用人选,皇上安排了谢太傅一同办理,这里头说明了什么?

  今日这番动作,朝中诸臣个个心头雪亮,哪里还嗅不出这其中味道。一时之间,传言四起。而谢太傅的府邸自从这天之后,登门拜访人络绎不绝,比之往日是更加热闹了无数倍。

  街头巷尾更是渐渐传出谢太傅文韬武略。爱民如子,公私分明……

  这传言也传入了谢朝华的耳里。她却只轻轻一笑,这完美的还能是个人么?

  元庆殿里。肖旭皱眉翻着手中的呈表,户部关于明年改善漕运的用度预算也报了上来,虽然还不尽如人意,可按着眼下的qíng形,已经算是做到最好了。

  “皇上,臣以为这几年来战事连绵,国库不足,单单靠户部省吃俭用,冀望商部朝夕大展宏图。恐怕……”谢朝华适时地提点肖旭。

  她想,肖旭其实心中应该是明白的,如今国家从根本上国力不济,单单靠这么微微整顿一下户部是治标不治本,他此番这次动作也应该也是有着试探肖睿的意思,那么是不是可以……她还是有些犹豫。

  肖旭瞥了她一眼,“朕在这事上,是有些cao之过急了吗?”

  谢朝华一时说不出话来,肖旭这话虽是问句。她却有些吃不准他指的是户部的事qíng,还是对肖睿打压的事qíng……

  肖旭见她无语,轻松地笑了笑,“怎么?如今想问你一句真心话也不能够了?”

  “皇上……”

  “太傅是个人物。朕对他还是有信心的,只是看你的样子倒是对自家叔叔的能力有些担心嘛。”

  “臣并不是担心堂叔,臣是……”谢朝华看了眼肖旭。“臣心中是一直在想另一件事qíng。”

  “哦?是什么事竟比这户部的事qíng还让你分心?”肖旭真的是有些好奇。

  “皇上可还记得前几日从蓟州递来的简报?”

  “恩。”肖旭听到这脸上倒是真的展颜一笑,“这些日子蓟州边境上与楼南往来贸易繁盛。那里的百姓也终于过上太平日子了。”

  “这盛世之下且有隐忧,臣却是有些担心。”

  “你担心什么?”肖旭问。

  “皇上可知道蓟州最出名的是什么?”谢朝华反问。

  肖旭笑。“你这是来考我了,朕在楼南待了这么久,这蓟州的事qíng你还是难不倒朕的,蓟州最为出名的自然是茶,尤其因为蓟州特殊的天气水土,所产的茶叶也比别处的要好。”

  谢朝华颇有深意地说了句,“据臣所知,本朝建国初期,先祖爷是限制蓟州茶叶买卖的。”

  肖旭听了这话,眉头微蹙。

  “匈奴历来盛产马匹,而他们自古一直有习惯靠着喝我朝所产的茶来治病的,尤其据说蓟州的茶有奇效。”谢朝华颇有深意地加了一句。

  肖旭顿时记起之前曾经翻看过历朝历代的纪事,其中就有提到曾经有法令规定蓟州的茶叶生意由官府控制,用来jiāo换匈奴的马匹。只是时间久了,不知从那一代开始,这制度便渐渐松弛,蓟州的茶叶大多不经过朝廷许可就可以运出去,而匈奴的马朝廷是越来越难以弄到,直到这些年,匈奴的马在天朝兵营里几乎绝了迹……

  肖旭陷入了沉思……

  翌日,肖旭在朝上翻出祖制,提出重新设立掌管畜牧的太仆、宛马官职,并严格禁止蓟州茶商私下jiāo易,这一来,显然是将茶叶买卖的权利完全掌握在了官府手中。

  这件事qíng肖旭提得毫无征兆,可他在朝堂之上提出,又有祖制作为凭据,且不过事qíng只是蓟州一个小地方的茶叶生意,让朝臣觉得皇帝有些大题小做,只是这旨意一下,下头站着的群臣之中,唯独韩琅文与肖睿的脸色微微一变。

  韩琅文甚至是在肖旭旨意下达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向了一旁的谢朝华,可谢朝华却从始自终低眉垂目,刻意避开了韩琅文的目光。她知道,但凡她有一丝退缩或者示弱,他便会有所察觉,然后替她揽下所有的责任。但是,不行啊,她不会允许的。

  她当然感觉的出来韩琅文是一直想帮她摆脱谢家,摆脱肖睿,可谢氏于她,不管她愿不愿意,那是生死相系的;而肖睿,她却是不想放手,如果她的面前是死路一条,她绝对会选择同归于尽。

  就让他误会也好,让他以为也被她算计在内好了。

  韩琅文皱着眉翻着商部的简报,可心思却一直盘旋在今日早朝上的一幕。

  他相信谢朝华肯定知道韩家私底下一直是经营着马匹生意的事qíng,世人都以为韩家独享尊荣,可世袭罔替的背后其实有多少危机?而韩家却靠着这马匹的生意为此渡过多少危机,原因无它,只因为马匹是这个时代最为重要的军用物资,历朝历代的皇上不是没有人不想动韩家,而是不能动,动不了,这一动牵涉太多……

  她究竟想如何?

  此次茶马事件受到最大影响的除了韩家,还有中山王肖睿,韩家的生意做在暗处,中山王的也在暗,可同为商场上的竞争对手,韩琅文还是从各种渠道慢慢查出肖睿也在做这茶马的生意……

  此消彼长,肖睿与韩氏被打击,那么最大的获利者便不言而喻。

  等等,韩琅文脑中忽然划过一个模糊的想法,才要细想,外头却传来韩兴的声音,“少爷,老夫人来了。”

  “哦?快请母亲进来,我这就来……”

  话还没说完,一位贵妇便从外推门而入,脸上神qíng冷漠,“不敢有劳韩大人。”

  韩琅文心中苦笑,连忙上前行礼,“孩儿给母亲请安。”然后边抬眼打量韩夫人的神色一边伸过手扶她坐了下来。

  “母亲今日怎么突然来我这?若是有什么事qíng,让下人来说一声,孩儿自当前往。”

  韩夫人一声冷笑,“我只怕再不来,这韩家上下别说京城了,天下怕都没有韩家人栖身之地了。”

  韩琅文听了这话,心中还是愧疚的。虽说为了入仕,他故意与母亲决裂,离开韩家,可到底还是将母亲将韩家牵连了进来。就看韩夫人至今没有离京返回兖州来看,虽不明说,可韩琅文心里清楚,韩夫人这是故意留在京都,为了自己,甘愿做皇上的一颗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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