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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方少年游_四木【完结+番外】(83)

  秋叶依剑盯视赵勇一眼,冷漠说道:“详细说来初一当日发生的事qíng。”

  赵勇连忙低头,恭声说道:“是,公子。”

  赵勇先是于胸中斟酌一番言辞,再细细描述了当日的初一所有的qíng况,在他这么长时间言语中,他察觉公子纹丝不动地坐于海边,直到过了许久,才听他轻声说了一句,轻得赵勇都不敢肯定自己是否听错了。

  “冷双成,你可知道我现在有多后悔?”

  儒州四海赌坊里灯火辉煌,烟雾缭绕,无论外间如何动dàng不安,这栋房子里的人都是贪图享受,无忧无虑地赌博喝酒。

  柴进才笑眯眯地在人堆里穿cha,看着众人昏天黑地地嘶吼,脸上的红光差不多都要流到他的口袋里,似乎那口袋已经装满了数不清的银子。

  突然,整个赌坊里的人声都渐渐静寂下来,就如同被泼了一盆雪水,满屋的火热都瞬间冷灭。他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

  秋叶依剑白衣胜雪,冷冷立于朝阳下。他出现后,整个四海都鸦雀无声。

  大家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个天仙一般俊美的男人,看着他在艳阳高照下散发着凛凛寒气。

  “柴进才?”大家听到冰雕一样的公子吐出三个字。

  柴进才眼皮猛跳,细声细气说了句“这尊神怎么来了”,忙不迭地迎了上去,扫视一眼外间无军队包围后,才吃力地匍匐跪拜:“糙民柴进才见过秋叶世子。”

  众人轰然,这才七嘴八舌地议论。秋叶依剑扫过众人面目,大家又噤声不语,寒蝉而立。

  “带我去看看初一住过的房子。”

  “是,世子。”

  冷双成居住过的房子仍是那般窄小破乱,光线暗淡飞舞,一桌一chuáng两椅而已。

  柴进才偷偷打量一下秋叶依剑脸色,开口说道:“世子有什么吩咐吗?我家小姐不在儒州。”

  “柴进才。”秋叶依剑冷冷截口:“你和安颉是亲生兄弟,我不信他什么都没对你说,你也猜得出来我来这里是为了谁。”

  柴进才擦擦汗,道:“世子想做什么?”

  秋叶依剑并不答话,他默默地走到桌前,伸出一指揩了下桌面:“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就是来看看当年的初一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为什么在这样的一间屋子里下了那么大的决心,去拼死从我手上盗出龙纹剑。”

  秋叶依剑从四海里走出后,又静寂无声地去了长石街。

  暮色沉沉,清风缕缕。西方天幕中充满了晚霞斑斓色彩,五光十色蔓延了整个天空,一层比一层逐渐深沉下去。远山朦胧,花糙静默,儒州落日最晚的长石街内,若虚若幻,变成了一幅淡抹均匀的山水画。

  秋叶依剑环视四周,想起了那个傍晚,想起了那双眼睛。

  他闭着眼睛伫立了许久,然后弯下腰,颤抖着伸出手缓缓抚上街墙上、地面上,那些一道道深浅如一的剑痕。

  如果再加上最后一个地方,武州古井台,秋叶依剑知道,他历时一月之久,走遍了冷双成当年足迹遍布的北塞。每经历一处,他心里是什么滋味,他都牢牢记得,尤其在青山寺落脚时,他盯着那尊佛像看了半晌,释迦牟尼笃深地与他对视,却什么也没告诉他。

  临出寺时,枯木大师拦住了他,说道:“公子,东阁先生曾向我断言,说你一定会来这个地方,你果然来了。”

  秋叶依剑冷淡地回身目视,冷冷问道:“东阁是不是还有遗言托你转告?”

  枯木大师双手合什,躬身道:“公子聪慧,先生托我转jiāo一封书信于你,并要我告诉你一个故事。”

  秋叶依剑伫立不语。

  枯木施礼后,并不理会他的冷漠,开口说道:“东阁先生始终认为他与初一施主先前有过一面之缘,曾于漠北一带寻找她的来历,有一天在一处极远的沙漠村落里发觉了一尊玉像,据东阁所言那尊玉像雕塑得栩栩如生,无人能再出其二。公子可能猜到了,那尊雕塑就是初一施主的真身大小的玉石雕刻,背面有铭文,落款是李天啸公子名讳。”

  秋叶依剑身子震得一动,急切问道:“那封信呢?”

  枯木默默自袖囊中递出书信,秋叶依剑抓过,抖抖索索半晌没拆开。枯木微微叹了口气,指尖一划,将书信帮他裁封,再次递给了他。

  秋叶依剑极快地浏览一遍,脸色雪白。信中留有东阁先生的一席话,他略略一看就知晓是解释此意目的何在,原来东阁推断,如果秋叶依剑能来到青山寺,就表明他已认定了初一,开始有忏悔向佛之心。

  秋叶依剑目光凝视于信尾,口中一直低声呼喊“李天啸”“李天啸”,因为那里刻录了铭文所有内容——

  余感阿成少时多舛,而私怜之。

  至德二年,彼与父母失散,方二岁耳。láng叼而rǔ之,四载有余,被发跣足不可形容。幼时未能承欢父母膝下,家门遽变,唯成幸存,遂天涯làng迹,吾始见之,时值上元年,雪,没及膝,彼倚于门前,瑟然蜷伏。

  及长,因其仇怨奔波劳碌,后再视之,已穿北漠越溟海,微言慎行,茕茕孓立,虽骞困然矢志不移。余念其孤苦,伺机邂逅之,余其为大意,舍彼以为笑宴不远矣,终当久想与处,诚知如此,虽万难临身,吾不以一日辍彼而辞也。

  苟得闻而今之变,未曾宽待于其,是以天涯地角永世相离,余甚悲泣之,唏嘘嗟叹亦不复深言。

  作者有话要说:四木打滚……滚来滚去……请亲们支持我,不要催我写两人见面……我必须把qíng节展现完,铺垫完才行啊……

  关于宇文小白:为qíng吃了这么大苦,后半生我一定会给她无忧无虑的生活,白痴很好,可以不考虑这么多责任。

  吴算谐音“误算”,我老早就想好他的名字的原因。

  铭文解释:我感念双成小时候命运多磨难,私下里很怜爱她。

  至德二年的时候,她和父母失散,才两岁。láng王叼走了她将她养大,过了四年后,披散着头发赤着脚不能用言语形容她的野xing。童年时不能承欢父母膝下,家门遭受巨大变故,惟独她幸存了,于是làng迹天涯逃亡,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刚好是上元那年,下着大雪,雪湮没了她的膝盖,她抖抖瑟瑟地倚靠在门楼下,蜷缩着身子。

  等到她长大后,因为她的家仇她开始奔波劳碌,等我再次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穿过沙漠渡过溟海,为人非常谨慎,一个人很孤单,虽然很窘困但是她坚定不移地做着所有事qíng。我顾念她孤苦无依,每次找机会去和她碰面,但那时我太大意了!以为那次轻易地离开她,马上就可以再次和她团聚,然后一辈子不分开,如果知道会发生后面的事qíng,即使万般磨难加到我身上,我也不会轻易地离开她。

  我现在知道了这个变故,但是我觉得我以前没有很好地对待过她,因为天涯地角分离,我伤感得哭不出来,说不出什么话来。

  第三卷 东西升日月

  1.偶遇

  荆湘地处宋朝心腹左下之处,如果沿江而行顺流西下,不出两三月便会抵达。冷双成带着子樱远赴荆湘,考虑到她的身孕,所以半水路半旱路地行走,耽误了不少时间。

  她们这两月行来路程委实艰苦。

  初期子樱身体不适,常常是倒吐酸水,冷双成日日为她把脉号诊;到了晚间,冷双成常常是浅眠辄止,夜夜提防水饮忍者的刺杀,两月击退了三次围攻,但她心里也留了个心:水饮的刺杀只是牛刀小试,她察觉到子樱面色越来越不愉,往往带着咬牙切齿的神qíng。

  冷双成离开扬州时,她未曾透漏过她的一丝踪迹,不过她倒是jiāo代过吴三手,细细研查日月金轮的构造,以防日后朝廷或是武林要用到他的妙手。

  今日万里白云,绿水悠悠,一片艳阳风光,两人弃了车马,沿内河缓缓而行。为了方便投宿赶路,冷双成曾向吴三手要得一张人皮面具,装作富丽端庄的子樱夫人奴仆,子樱也担忧自身安危,配合着她简单地易了容,但是子樱生xing爱美,这种妆容估计是骗不了明眼人。如同此时,子樱面上虽是朴素,其妙曼的身姿却引得来往行人一路张望。

  冷双成落于子樱身后,看到这副qíng景,心里叹了口气。但她不会勉qiáng别人去做什么,所以她装作没看见。

  水纹袅袅散扩,江岸风景如画。子樱目视水波极久,转过身对冷双成说道:“连赶数日,马车颠得身子骨都散了,从今日起就乘水路吧!”

  子樱并不是不知道若乘水路,水饮刺客更方便下手,但她察觉腹内胎儿有些不稳当的现象,几经犹豫还是开了口。

  冷双成微微一笑,道声好,一手扶持着她上了一座商船。那座船有些巍峨高大,一共有上下四层,光是五彩风帆,就似富家宅院那般宽广,冷双成初初看了一眼,心下有些吃惊,面上不动声色。

  这商船如此豪华大气,通常是来华使者带的商团船只,两国之间有些贸易往来,顺便也带了些宋朝百姓过河。

  冷双成小心扶着子樱坐定在甲板角落,暖暖阳光让子樱有些舒适地笑眯了眼。

  青山倒映绿水,两岸繁花杂树迎面而来,除了风chuī动桅杆发出吱呀的声音,两人一如既往有些没话可说。

  人往往就是奇怪的动物。冷双成越是内敛沉默,子樱越是对她好奇,这两月她悉心细微的照顾,子樱看在眼里暗暗唏嘘嗟叹不已,心里那股雪水仿似渐渐化解,差不多就要满口喷泻,说出心里的感受。

  最令她如骨哽喉的是她很在意冷双成心里的想法,对秋叶依剑的想法。

  于是,子樱盯着河水看了半天,打定主意后说道:“双成,有件心事我一定要说给你听,要不憋着心里难受。”

  冷双成一直不着痕迹地观察船内动静,听到她开口后想到怀孕之人不宜心胸郁结,于是平静地应了一声:“夫人请讲。”

  “我私心里确实喜爱秋叶公子。”子樱毫不犹豫地接道,目光有些紧张地看向冷双成,发觉身畔之人纹丝不动地目视四周后,不禁心下有些怅然。

  冷双成看了看风向,悄声移至子樱身旁,替她遮挡了风làng颠簸。“夫人尽管一吐为快,这样对身子也好。”

  “冷双成,你真是……”子樱咬了咬牙,恨恨说道:“秋叶公子既是真心喜爱你,摊上你这样的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是么?我也觉得。”冷双成一笑,好脾气地接着她的话题往下说,随口说道:“那你对我说说,秋叶公子是个怎样的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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