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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_绞刑架下的祈祷/祈祷君【完结】(658)

  难怪花木兰到了快三十的时候还是顶不住压力解甲归田了,除了军中征伐实在太痛苦,而她也想要回家为父母养老送终以外,一个男人到三十岁没娶亲也长出胡须实在是太奇怪了。

  在黑山还好,一旦拓跋焘真给她个“尚书郎”当,平城这么多老狐狸,哪里有看不出来的!

  “实在不行,火长你gān脆破罐子破摔,就说自己是断袖得了。”若gān人龇了龇牙,“咱同火几个给你遮掩,大不了我也不成亲了陪你。”

  贺穆兰闻言皱眉,突然侧头看向若gān人,直看得若gān人闹了个大红脸,她才慢悠悠地说道:“不会你其实是个断袖吧?我看你两个阿兄都一天到晚担心你娶不到媳妇儿……你要是断袖也不必遮掩,我不歧视断袖的。”

  “断个屁啊!”若gān人直接摔东西不gān了。“我这不是看着你左右为难嘛!你一个女人一天到晚装男人够辛苦的了,现在又遇到这么多人求亲!你是不知道这些大族,到时候软的来不了就来硬的,你能怎么躲?把所有人家全部得罪光吗?”

  “你那也是馊主意!”

  在门口替他们守着门的陈节听到里面的争执实在是忍不住了,推门进去说道:“我们家将军是何等威风的人物?你现在跟外面人说他是断袖,你看他日后如何服众?别的不说,虎贲军里人心就要散个大半!”

  “那你说怎么办?”若gān人原以为只有自己知道花木兰的秘密,等后来知道还有个亲兵陈节知道了,心中顿时不是滋味,再听他反驳自己,梗着脖子叫道:“总不能让火长真娶个女人吧!火长又不能人道!”

  哐当!

  什么东西坠地的声音惊得所有人一跳。

  贺穆兰最为警觉,三两步追了出去,出门一看地上一堆饭菜,就知道是谁好心替她送了晚饭来,却被那句“不能人道”吓得跑了出去。

  陈节推门进去就是片刻前的事qíng,贺穆兰的脚步极快,没两下就发现了一道身影,舒展了手臂把那人往后一拉!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什么都不会乱说!”被拽住小辫子的盖吴惊慌失措的挥动着手臂:“师父饶命!”

  “饶什么命!你以为我会杀人灭口不成!”贺穆兰揉着额头,只觉得头痛的更厉害了。

  从若gān人第一个猜到她的身份不对开始,各种各样的猜测接踵而来,狄叶飞以为他是断袖,盖吴以为他不能人道,再继续隐瞒下去,还不知道有什么光怪陆离的身份震惊世人。

  “还好是你听到了,换了别人,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贺穆兰松开手中的小辫子,“你也别再抖了,给我重新端饭菜来吧。”

  “哎?哎!”盖吴愣住以后立刻点头,“我这就去!师父你就在房里等着!”

  他冲出去几步之后又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犹豫地说道:“师父,下次这种事qíng,最好关起门来说,别人听到了会到处乱传的……”

  要你讲!这不是陈节跑进去了嘛!

  贺穆兰没好气地对他挥挥手。

  盖吴回身又跑了几步,接着又回过头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贺穆兰,似是yù言又止。

  “又有什么事?叫你别放在心上了。”

  chūn寒料峭,贺穆兰被夜风chuī得有些寒冷,搓了搓手臂准备回屋。

  也不知她走出去多远,背后突然遥遥传来盖吴的声音:“师父,您……您别担心……我会对您很好很好的……”

  “这小子……”

  贺穆兰哭笑不得。

  “我会给您养老送终的!”

  盖吴的大叫声一直传入贺穆兰的耳朵,这才听见急速的脚步声,像是身后有人追赶一般跑远了。

  倒换成贺穆兰愣在了原地。

  “我何德何能……”

  贺穆兰立在庭院之中,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

  “……能得这么多人厚爱。”

  她不过是会打仗,爱管闲事,是非观念比旁人qiáng那么一点罢了,竟能让这么多人为她打算,甚至为了她愿意一直不娶给她做掩护。

  若gān人的想法她隐隐约约也知道一些,从这小子知道她是女人起,对待她不但比以前更加亲昵,更是有一些并不明显的暧昧。

  他赖在她的府里,为她打点将军府,担心狄叶飞和她独处,特地跑来拉着狄叶飞一起住,都是他内心里那些小盘算在作怪。

  若gān人接触女人少,又是男孩向男人转变的过程中,陡然遇见自己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心中产生恋慕是正常的。但又因为她太不像个女人,以至于让他无法像是面对和追求正常女人一般对待自己,甚至因为打不过她还有些自惭形秽,只敢以撒娇耍泼的方式表示亲昵。

  这种qíng感等他真正遇见了能让他荷尔蒙萌动的女人应该就会变淡,所以贺穆兰从不担心会出什么问题,也能随便岔开话题用些玩笑话搪塞过去。

  可若说若gān人对她的qíng感来自于xing别揭露后的无所适从,那其他人对她的厚爱便真是让她受宠若惊。

  盖吴说起来比如今的花木兰也小不了几岁,可他居然能说出“我为您养老送终”这样的话,是已经打定主意把自己当做她的儿子一般供奉她了。

  陈节为她的名声着想,处处想着如何不堕她的威风;拓跋焘为了她,甚至出人意料的弄出个“女官”,试图给她日后挡枪;最敏感的狄叶飞知道他可能是“断袖”却没有疏远……

  这一世,她实在是比花木兰幸运的多,因为比起独自承受秘密的花木兰,她已经有了这么多可以分担、可以托付之人。

  “火长,火长?”

  若gān人和陈节担心不对,跟着追了出来,待见到贺穆兰独自站在庭院里chuī风,忍不住好奇地看了看四周。

  “追到没有?”

  “没事,是盖吴,他听到也没什么。”

  贺穆兰笑着瞪若gān人:“你以后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口无遮拦?把盖吴吓坏了,差点没喊‘好汉饶命’!”

  若gān人调皮地伸了伸舌头:“我已经说得很含蓄了,要是全说了,盖吴更要吓死。”

  当成父亲一般尊敬的男师傅突然变成了女师傅,不吓死才怪。

  贺穆兰叹了口气,默默摇了摇头。

  受冲击是一定的,当年花木兰养了阿单卓十年,等她身份一揭露,他也挣扎了那么多年,直到花木兰毫无音讯才鼓起勇气上门寻找。

  “火长反正也不想娶媳妇,这些名声也没什么。现在问题是这么多拜帖和礼物怎么办。回礼之后若别人又要来拜访,总不能一直这么拖着吧?”若gān人想到贺穆兰和自己明日要去处理公事就头疼。

  这家里人人都有正事,就连那罗浑,贺穆兰不在的时候也是要去军营的,到时候花父花母可怎么办?

  “我阿爷阿母今日累病了,闭门谢客。”

  贺穆兰想了想,一咬牙。

  “我要侍候父母汤药,除了朝中,哪里也不去了!”

  ***

  崔府。

  狄叶飞一出宫就被崔浩唤到府中来,心中可谓是七上八下,其心qíng之复杂,不在被bī婚的贺穆兰之下。

  他原以为自己会被敲打一番,又或者崔浩会软言劝说,却没想到崔浩只是让他先在一旁休息用茶,直到他手中的公函批阅完毕,这才搁下笔和他说话。

  一开口,问的也不是陈郡之事,而是说道:“我看你现在的表qíng,似是已经有了主意,知道该如何做了?”

  狄叶飞被问的一怔。“先生说的是?”

  “素和君一定是把‘三长制’的事告诉你了,而你也有了想法,是不是?”崔浩见狄叶飞脸色煞白,笑着摇摇头:“你别这么紧张,我又不是心胸狭隘的小人,弟子和先生之间有分歧是很正常的事,便是我当年和我的父亲,也有很大的分歧。”

  “咦?”

  “陛下想要变法,是因为他认为近几年之内无仗可打,如今正是处理内务的时候。”他为狄叶飞斟了一碗茶。

  “既然卧榻之侧依然有他国环伺,战争再起便在扎眼之间。北燕天王冯弘立了宠妃之子为太子,废长立幼已成祸患,如今冯弘的三个儿子已经逃出了北燕,朝我国而来,冯弘派了大军追出国境,若不出我意料之外,今年之内,我国必要去讨伐北燕……”

  崔浩是注重“大局”之人,虽因为出身原因无法像是寒门出身的士子一般一心为国,但就眼光、经验和qíng报上来说,都高出其他人一大截。

  崔浩看着一言不发的狄叶飞:“你去了袁家,自然知道他们的荫户对朝廷是什么态度,你认为若朝中派了官员去重新制定户籍,他们会乖乖依从吗?少则数月,多则半年,恐怕都无法顺利变法。”

  狄叶飞想起袁家邬壁那些荫户,一各个因为宗主失势而恨不得将他们生啖其ròu的样子,显然对胡人是仇恨万分。

  五胡乱华之时,这些百姓受到的创伤最为厉害,到如今也无法坦然从邬壁中走出来。

  “但凡变法,最好选在冬日农闲之时,如今正要chūn耕,若陛下贸然施行新政,只会影响到陈郡的chūn耕。百姓一旦没有事做便会生变,到了秋季没有收成就会酿成大祸……”

  “先生,这些话你应当和陛下去说,和我说有什么用呢?”狄叶飞坐立不安,“我人微言轻……”

  “你以为我没说吗?”崔浩好笑地看着这个尚且青涩的弟子,“我是仕宦之首,一旦我出言反对,所有人首先想到的就是我代表着邬壁主和门阀的利益,必会百般阻挠变法。但以如今的大局,变化确实不可以cao之过急。”

  “北方还没有一统,夏国刚刚开始‘分田’,已经引起不少当地豪族的不满。如今正是农时,南方不能生变,而北燕坐拥盐田,一旦有机会肯定是要征讨的。北凉的沮渠蒙逊又病重多时,若是今年病死,几个儿子肯定要因为争位而其内乱,又是我国出兵的大好时机……”

  崔浩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从不相信什么‘和亲’,我对陛下也一向是这个态度。一旦有机会灭了北燕和北凉,莫说给了女人和牛羊,便是割了大片国土也不要,只有成为我国的国境才最安心。”

  “所以在这个时候,各地豪族和邬壁主的支持尤为重要,若是前线正在打仗,家中却有人在扯后腿,岂不是因小失大?别的不说,若正好遇上今年收成不好,前线要打仗的时候,还是要向各地的宗主征粮才能度过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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