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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_绞刑架下的祈祷/祈祷君【完结】(861)

  在这种光线下,哪怕是惨白的颜色,被温暖的huáng色光晕映照过户,也漂亮的犹如瓷器一般。

  很不幸的,拓跋焘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于是乎,向着chuáng铺弯下腰来的皇帝,几乎被映照成了一团泥土huáng色一般的东西……

  一醒来就被面前的东西惊得条件反she伸手的贺穆兰,立刻就被一样快速回击的手臂格挡住了,一阵“嘭”声之后,贺穆兰立刻意识到她做了什么,猛然收回手臂,而拓跋焘龇牙咧嘴地揉着小臂,对着贺穆兰翻了个白眼。

  “我给我儿子盖个被子,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她的身前,立着的正是大魏的皇帝陛下,拓跋焘,而她动了动肩膀,顺着拓跋焘的目光往后看去……

  拓跋晃正老老实实地睡在chuáng榻的里面,双手jiāo叠放在腹部,两条腿也一动也不动,乖巧极了。

  “这小子,怎么和你睡的时候这么乖,和我睡一起的时候,那手脚全部塞在我的怀里,冻得我直哆嗦……”

  拓跋焘揉完手臂,狐疑地越过贺穆兰的身体将内侧睡着的拓跋晃被子盖上,惊疑之色更甚了。

  “咦?为什么他还踢被子了?平日里一到了冬天,他恨不得睡三层被子才好,连睡觉都是裹着的……”

  贺穆兰不自在地放平了身体,等拓跋焘给儿子盖完被子直起身子才在chuáng头坐了起来。

  虚弱的身体让她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一张口,声音是难听的粗噶:“陛下,我睡了几天了?”

  “睡了两天三夜了。”

  拓跋焘叹了口气。“你们弄出的动静太大,引得世人议论纷纷,还好我们正好在讨论改元的事qíng,就顺势用‘天降祥瑞’掩饰了过去,只是你和晃儿这么多天没有了动静,我心中实在是不安,今天gān脆放下朝政,过来看看。”

  “劳陛下费心了。”

  贺穆兰动了动有伤的肩膀,发现肩膀上的伤竟好了一半,忍不住诧异地动了动胳膊。

  “寇谦之给你略微治了治手臂,加快了愈合,但你手臂依旧有伤,最好还是静养。”拓跋焘摇了摇手。“你别乱动,我还等着你伤好,陪我一同去迎接班师回朝的军队呢……”

  “班师回朝?是北燕还是北凉?”

  贺穆兰仰首望着拓跋焘。

  “若gān人立了大功,将高句丽王俘虏了,库莫提也俘虏了北燕的王族、宗室几百人等入京。此番大获全胜,大破高句丽及北燕几万军队,入城献俘也是人数众多,我已经命令文武百官及城中百姓出城迎接。”

  拓跋焘说完之后,顿了顿,这才像是随口说说一般继续说道:“北燕那边,找到兴平公主了,不过已经死了。”

  “死了?”

  饶是贺穆兰已经有了心里准备,此时还是微微色变。

  “是意外还是……”

  “……具体我也不知,素和君回复的信并不详尽。白鹭官的渠道用的是信鹰和信鸽,信件写不了多少字。”

  拓跋焘说完之后yù言又止,如是三番后,突然抓狂一般胡乱抹了一把脸。

  贺穆兰此时头还是昏昏沉沉的,身边的拓跋晃更是长睡不醒,就在气氛尴尬诡异的时候,贺穆兰的肚子突然长鸣了一声。

  “啊!我忘了……”

  拓跋焘突然对着房间里守着的宫人冷声训斥:“见到花将军醒了,为何不送粥饭来!”

  几个小宫人平日里很少见到皇帝,此时吓得倒退着奔出房内,没一会儿就端上了一个案几,摆着贺穆兰最喜欢的稻米粥和jīng致的酱菜等物。

  拓跋焘随手挥了挥,让所有宫人全部下去,只留了赵常侍在门口看守。

  贺穆兰睡了这么久,饿的食指大动,端起碗两三口把温热的米粥喝了个gān净,正在吃喝之间,却听到旁边的拓跋焘沉着声说道:“今日又有几位大臣弹劾你处身不正,败坏国体了……”

  贺穆兰拿着筷子的手一僵,随即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夹起一片酱瓜。

  “唔,随他们弹劾去,实在不行,我就继续去做一员小兵,只要能为陛下效力,当元帅还是小兵都无所谓。”

  拓跋焘听完之后心中一片暖意,嘴角也忍不住泛出笑意:“哪里能让你去当小兵,你现在军功已经有十转了,若算上吐颓山大胜和出使北凉擒获孟王后、沮渠菩提的功绩,已经是十一转有余,颁赐尚书郎兼车骑大将军都可以了……”

  贺穆兰随意地点了点头,完全没放在心上。

  “罗结派人去查过了,那些流言最早的源头是从李顺府上散出去的,你和狄叶飞断袖、和库莫提断袖的传闻,乃是来自李顺府上的一个老仆。你在出使北凉路上和李顺结了仇,后来李顺死于恐水症,我反倒不好因为收受贿赂一事降罪李府,便是这里出了差错。”

  拓跋焘看到儿子又不耐烦地蹬掉了被子,忍不住gān脆坐在了榻尾,一边撩起被子盖住儿子,一边继续说道:

  “寡妇的传闻,是黑山那些叛变的军士传出去的,闯宫的那批黑山军都被我剥夺了军户的身份,也有家人一并获罪的,心有怨恨也是正常……”

  贺穆兰听到这里,终于难以抑制住自己的qíng绪,有些食不下咽之意。

  王将军qíng愿老死黑山,为的就是能守护好黑山军的荣耀,随时能为了保家卫国而献出生命。

  如果他知道这些已经回到家乡的黑山军选择的却是这样的一条路,会不会心中悲痛,后悔自己的选择?

  也许是贺穆兰的表qíng太沉郁,拓跋焘话锋一转,朝着好的方向继续说:“好在朝中许多大臣的子弟都和你有故,也有不少人为你说好话,弹劾之事被我压了下去。只是现在外面流言越来越是怪异,我就是想把所有人都抓起来……”

  “陛下,万万不可因言而降罪与人,谣言止于智者,但如果因此杀人,倒像是我心虚了。”

  你那绿帽子也就戴定了。

  “再过三五年,这些传闻总会散去的。”

  “这也是麻烦的地方……”拓跋焘呼了口气,“有不少大臣认为你二十有余却未娶妻,本身就有问题,希望我能为你赐婚,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这下贺穆兰是真吓到了。

  “娶娶娶娶娶妻?”

  “这是最头疼的地方。我且问你,如果你不愿bào露身份,是不是愿意一个女子为你掩饰身份?过完你后,你已经二十有五了,你身边的陈节、那罗浑、若gān人、袁放等人皆未成亲,一旦有心之人联想,怕想的更加不堪。你一直不成亲,你的部将等人也不好回家完成终身大事……”

  拓跋焘说出眼下麻烦的事qíng。

  “所以,娶一个妻子做掩饰是最容易的。如今身为鸿胪寺官员的玉翠就不错,她说她无意婚配,和你做一对假夫妻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还有王慕云……”

  “素和君爱慕王慕云已经很久了,准备守到她出宫为止。”贺穆兰摇了摇头。“狄子玉痴恋玉翠,qíng愿为了他率领羌人归附,玉翠好不容易平复了羌人的动乱,如果她嫁给了我,羌人恐怕又要生事。”

  拓跋焘没料到素和君还有这样的“□□”,忍不住感兴趣的多问了几句,而后叹了口气。

  “哎,要是她不是以你族姐的身份住进来的话,其实倒也合适。只是我准备等在再过几年,等大赦的时候放一批宫人出去,再招一批身家清白的良家子进宫做宫女,想要让她进宫做晃儿的保母的……”

  贺穆兰闻言一惊,“你是说,我府上那位夫人?”

  “是啊,纹面的师傅我都已经找好了。”拓跋焘见贺穆兰惊讶的样子,不由得好笑地说道:“你不会以为我的女人出宫,我还会让她以后婚嫁自由吧?她又不能在你府里终老,最好的结局就是回宫继续给我带孩子。我想她也会愿意的。”

  保太后在北魏的地位完全不逊色与太后,拓跋焘根本不用询问贺夫人的意见。就算宫里有些人看出了贺夫人身份不对,他也能用“思念亡妻”找个替身搪塞过去。

  “希望如此吧。”

  贺穆兰听到拓跋焘已经为那位夫人决定了未来的道路,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良多。她如今在她府上颇享受自由的日子,如果要知道兜兜转转一圈还是得回宫里,不知道是不是如拓跋焘所说的那般甘之若饴。

  也许是悲喜参半?

  这么一想,拓跋焘在男女之事上还真是渣的很,可怜赫连明珠要跟了他,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气……

  “玉翠和王慕云都不合适的话,这个人选恐怕要慎重了……”拓跋焘搓了搓下巴,哀怨地望了贺穆兰一眼。

  “你要是男人多好,我将几个妹妹随便赐你一个就行了。”

  贺穆兰笑而不语,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陛下,如今四方已平,我的力气也会随着几次传于殿下而大减,不如gān脆让我解甲归田,去做一田舍翁吧。等到了家乡,我隐姓埋名,谁也不知道这个花木兰是那个花木兰,你也不必担忧我身份的事qíng。”

  “你这是何意?”拓跋焘“唰”地一下站了起来:“你是不信我能护住你?还是你觉得虎贲军死伤太多,心中愧疚?”

  “陛下,我只是觉得有些累了。”贺穆兰脸上全是疲惫之色:“我并不是追求功名的那种人,也对杀戮毫无兴趣,我上战场,是因为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我会一直为国效力,是希望能为陛下开创一片太平盛世……”

  “如今北凉、北燕已经是我国的囊中之物,刘宋和我国也缔结了盟约,两国实力相近,没那么容易再起gān戈。既然如此,我在不在这里,又有什么关系呢?狄叶飞、若gān人、源将军,都已经渐渐成长成优秀的将军了。而我……不过是个只会打仗的武夫罢了。”

  她感觉到身后的拓跋晃突然扭了扭,不由得把声音压得更小一点。

  “当然,哪怕木兰真的解甲归田了,只要陛下一声召唤,木兰立刻重整武备,继续为您效力。”

  拓跋焘的脸色变的十分奇怪,哪怕当年贺穆兰和他说自己是个女人时,他也没有这么奇怪过。

  神色古怪地拓跋焘皱了皱脸,突然吐出一句话来:“花木兰,你是不是阳气泄多了,所以优柔寡断的像个女人了?以前那些豪言壮志、意气风发都去哪儿了?这样的话不必多提了,我需要你,大魏也需要你,虎贲军更需要你,即使你想告老还乡,离你老也还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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