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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血/罂粟花开_周梦/周坏梦【完结】(71)

  晚上我等了西日昌很久,他才回寝室。问及林长老的身法,西日昌若有所思的道:“明儿不用和这人练了,木头人一个,我记得二十年间和他加起来说的话也没超过三句。”

  看得出西日昌心事重重,我不便问,祸害若不想说,我也掏不出他的话。

  我们合衣而卧,在我以为他睡着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道:“明儿你还得去趟鸾凤宫,仰仗你了。”

  我直截了当的问:“你想要什么?”

  他道:“一封书信。”

  我当即明了,他是要徐端己写一封chuī嘘他如何好的家书。

  “信儿何时发出,我就何时定下南屏的行程。”

  我笑了笑道:“光会捏人不行了吧?”

  他道:“捏你就行了。”说着手还伸过来,被我挡了。

  一夜无事,次日我刻意换了那身灰衣,先去了鸾凤宫。我耐心的殿外等候召唤,看着前来问安的妃嫔们逐一而入,又逐一而出。我再次见到了孙文姝,她依然尊称我一声大人,我对她微一点头。旁的妃嫔最多只瞟我一眼,现如今宫廷里到处流传西日昌如何宠爱公主,爱屋及乌,连公主的侍女都厚赏丰赐。

  我一直等到接近正午,才得召见。接引的南越侍女言语委婉,宫里所有的妃嫔都是主子,劳烦卫尉大人久等。我道无妨,我就是个闲人,有时间。另一句话我没说,实际看看祸害的那些女人,也有点趣味。环肥燕瘦,姿色不一,几乎没有同样气质,相近模样的三品以上宫妃。

  入了鸾凤正殿,因没有西日昌在前,我识相的依照南越宫廷规矩把鞋脱了,轻脚踏上了溜光的木地。再照着侍卫的礼节向徐端己行礼后,我伫立殿中,听田乙乙首先问道:“什么风把陛下的第一随侍西门卫尉chuī来了?”

  我正要答,这小女子又连珠发问,问的无非是近日陛下都忙什么,苏小太医怎么不常来了,何时陛下再来鸾凤宫?

  我沉吟一一作答,显然田乙乙很不满意,鼻哼一声,倒是一旁徐端己发话了:“西门大人请坐。”

  徐端己再次给了我好印象,几次看她,她都表现出一国公主应有的素养,真不知田乙乙怎么会成为她的女官,莫非南越人怕她受欺,特意安排了个刺尖儿?

  徐端己温柔的问了几句,问的都是我的琐事,出生、习武以及宫中生活。我chūn秋着答了。西门这姓氏是祸害捏造的,习武也不能说真话,宫中生活更是禁事。徐端己和田乙乙却听得仔细,她们最关心的我伴随圣驾的事儿。听到后来田乙乙道:“这些个接见大臣,批阅公文的事,听着真无趣。没来大杲前,我听说陛下曾极宠一位贵妃,为了那位贵妃,陛下甚至不惜动武打下了唐洲三城。此事西门大人知道吗?”

  我答:“我入宫时,贞武娘娘已薨,不曾谋面。”

  田乙乙一双杏眼在我面上打转,“不曾谋面,能谋西门大人一面的人,宫中恐没有几人吧?”

  我定定神道:“在下貌丑,只怕丢了西门宗室的脸面,故而常年蒙面。”

  徐端己对我的容貌也很好奇,却只盯我,不开口。田乙乙果然支开旁人,替她问了:“有什么丑不丑的,此刻殿中就我们三人,西门大人不妨露下真容,解了我和公主的好奇。”

  我犹豫半日,田乙乙又鼓惑了几句。

  戏做到这里也差不多了,我佯装无奈的解下面纱,二女倒吸一声。看来那张丑女的面具苏堂竹做得不错。

  我重戴上面纱,田乙乙说话便软和了许多:“唉,是乙乙多心了,大人不要往心里去,其实美不美的不在乎外表。”

  徐端己却道:“本宫倒觉得大人没必要成日遮掩,大人一身武艺,合该是位侠女,那些世俗目光又何必在意?”

  我谢过二人。田乙乙的心底远不如南越公主,还好我早有准备。女子大抵如此,容不下比自个漂亮的,见着丑的总多加拉拢。

  这次拜访鸾凤宫,反馈良好。几日后,徐端己写了封书信给南越王。西日昌从南越那边收到回应,说是南越王看了徐端己的书信,龙颜大悦。

  西日昌待徐端己很好,这确实是真的。供着哄着,很好。

  卷十三;3

  3

  当我午后再往月照宫,却发现人去宫空,只剩答喜与我道,罗玄门人被西日昌接走了。他们人虽走,却留给我几十页笔迹各异的修武心得。答喜解释道:“你的音武大家伙琢磨了半日,都觉得很难给你提好的建议。这纸上所书,是众人各自的武学心得,均是武学最基础的论述。”

  我顿时惭愧。我自得获天一诀后,始终未曾系统的学习武学基础,我的体力始终弱于西日昌,甚至连苏堂竹都远远不如,这就是明证。后来西日昌虽然传我不少罗玄门武学,却都是jīng要,基础不扎实的我学着很吃力。也不知西日昌怎么想的,或是没空,又或是不屑言谈武学基础,只逗了我一段时间夜间的飞檐走壁。罗玄门众人到底有眼力,只听我半曲花间语,看我气劲就看出我欠缺基础,我倒真想继续向他们讨教。

  我问答喜何故人都走了,答喜未答。我开始在答喜的指导下,巩固薄弱的武学基础。包括我的武道,世上之事大多相通,有案可查有理可循。因欠缺武学基础,我虽自创音武,走的却是偏锋。因知之不全,对世人万物对周遭人事,总以偏盖全。

  因果相循,什么人修什么武道。逻辑缜密思维细致的唐长老也算独辟溪径,结合了演算、卜测,融于武学;西日昌君心难测,面具常换,他的武学就是庞杂变化,信手可拈。

  夜深西日昌从宫外回来,我看出了几分端倪。他神色疲倦,进寝室就倒chuáng上,连外衣都是我替他宽的。当年夺宫也没见他如此,估计是跟人动真格的了。

  一夜无语,次日如故。但我huáng昏回到昌华宫的时候,陈风递来一只扁盒。“这是花重先生下午托人送入宫的,说给陛下,若陛下不在,大人你收也可。”

  我打开一看,扁盒里填满泥土,一朵chūn花露着。我将花托出泥土,花jīng光溜溜的,叶儿都被掐了。不想猜,留给祸害去伤脑筋吧!

  夜深西日昌回来看了后,倦意一扫而空,他指捏光jīng,口道:“这人实在了得。”

  我困着眼问:“你放心了?”

  西日昌解了外衣往我身边一挤,搂着我半日不动,而后才道:“明儿放叶叠走。”

  我困意立消:“花重如何处置?”

  西日昌贴我心房道:“区区一个无谋笛仙,赔的是花jú子半生清誉。花重确实聪明,他知道我既能放就能再抓,一了百了他不如一直留在盛京。有他在,我要笛仙做什么?”

  我应了声,西日昌入睡前沉沉的道了句:“明儿你去趟地宫,送仙走。”

  我觉着有丝怪味,他不是忌讳的吗?为何还要我去送?

  皇宫地牢已比当年关我的时候守卫严了数倍。我一身玄衣,跟着陈风一路过关登记,才步入地牢深处。当我见到久别的叶少游时,他正在编糙鞋。关押他的牢房里堆满了一双双糙鞋,用的是铺地的茅糙。

  陈风打开了锁,我走了进去,他依然在专心致志的编糙鞋。

  “少游……”

  叶少游的手僵直了,他丢掉糙鞋,起身惊诧道:“黎姑娘!”

  陈风退了出去,留我与他叙话。

  “这些日子好吗?”

  “你在这儿好吗”

  我们同时发问,各自苦涩。我向他深深一礼,沉声道:“我替我夫君向你赔罪。”幸而西日昌没有nüè待他,只是抓来关起来,而以叶少游的xing格,天下何处不是牢笼,天下又何处不是乐土?

  叶少游叹道:“大杲皇妃,你不必向我赔罪。昌帝并没有亏待我,只是禁我走动罢了。倒是你自己要慎重,身为帝妃,轻易不能与外人jiāo往。”

  我道是,与他说了几句旧话,而后我问起花重,以及那封信。

  叶少游眉头一紧,迟了半日才道:“这是我平生最敬之人,也是最憎之人。敬他满腹经纶,憎他不向正道。那日你我唐洲一别,我写了封信寄他,托他转给叶道人。叶道人行踪不定,居无定所,他倒好,拿来诓你了。”

  我一怔,原来南屏之约,症结在此。我向叶少游说明了如今花重的状况,不想一贯言辞温和的叶少游怒道:“哪个要他来救?我只一命,他一参合,就不知多少xing命!这人yīn毒得厉害,借刀杀人,杀人于无形,他都会。”

  我连忙转了话题:“他为何如此帮你?”

  叶少游又叹一声,道出往事。原来花叶二家是亲戚。花重早年与叶少游的姐姐叶柔有过婚约,但花重总以病弱推迟,以至叶柔年过二十都未出嫁。然而这并非叶少游真正所怒,叶少游所憎的是,他少年为仕途失意的花重解闷聊话,却发现花重与他道不同,截然不同。所谓的南越名士,心肠又毒又硬,南越国有几条人命都与花重脱不了gān系。二人逐渐疏远。后来叶柔二十二岁病故,终生未嫁,花重心再硬,也觉得对不起叶家,对不起叶柔。心存歉疚的花重便暗地里想方设法对叶柔的胞弟叶少游好,对叶氏一族好,这更令叶少游反感,所以他常年漂泊它国。

  几年的游历,使叶少游放下了憎恶花重之心,偶尔也会书些旅途见闻,投寄花重。身陷唐洲的叶少游,自觉处境不妙,便寄书花重转给叶氏唯一武者,叶道人。信上他并没有提及危险,只在结尾道了一句惟恐迟归,勿寻。叶少游担忧的是叶道人前来唐洲,与西秦国师为敌,结果花重私自拆阅书信,动身大杲。接下来叶道人收到书信,又见花重离了南越往大杲,叶道人便认定叶少游身陷大杲而非西秦,连花重都动了,一定是大事了。叶道人另找南越谋士合计,便有了南屏山之约。

  卷十三;4

  4

  以前我只觉着叶少游出身寻常南越氏族,并非受器重手握权势的风光贵族。但笛仙叶叠却引发了南越士人阶层的力量,无论花重还是为叶道人出谋划策的幕后士人,显示的都是南越氏族的力量。相比大杲的骁勇国风,南越是柔韧不屈的士人风骨,一武一文。可惜的是,国力的发挥,起决定作用的是君王。

  我亲自送叶少游出宫,出盛京,陈风始终尾随丈外。我思来想去,始终觉得不妥,便唤来陈风,问可有人暗中护送?陈风点头。这当头叶少游若死,或再消失,对西日昌就是打击了。

  陈风退后,我对叶少游道:“此际,你一人身系二国武界,在见到叶道人前,一定要小心谨慎,休要心慈手软,不杀人至少也要自个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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