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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_天下归元【完结】(279)

  晚上随意吃了点gān粮,寻思着明天要让三个男人做苦力来搞个灶。真不晓得紫微上人和七杀是怎么过日子的,难道真的餐风饮露?

  紫蕊和拥雪都是家务好手,远不是她这个拎水都能把桶拎没了的废柴可比。屋子里gān净整洁,被褥是自己带来的,已经铺好。因为知道她喜欢推窗看景色,所以对着山崖的那一间留给了她。

  景横波决定抛下所有乱七八糟的事儿,好好睡一觉。某些猜测,最迟到明天不就知道了?

  但她一时睡不着。

  这山里不知道多少猛shòu,入夜吼叫此起彼伏,很多声音非常怪异,伴随着深夜山间松涛阵阵,以及各种暗夜里的响动,听来让人毛骨悚然。

  而那湖边梳头的女子那莫名其妙的一跳,也yīn魂不散萦绕在她心头,心中一万次告诉自己这是骗局这一定是骗局,但依旧在隐隐恐惧——万一是真的呢?万一真是受了刺激自杀呢?很多事我们自己无心也觉得没什么,但也许就敲中了别人的软肋呢?瞧那女子后来的神态,明明像是被揭穿了某种真相般恍然大悟……

  她翻来覆去,焦躁难眠,辗转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刚睡着,就听见一阵呜呜咽咽哭泣之声。

  隐约还有歌声,幽幽咽咽,似从地底传来。

  “大狐狸病了,二狐狸瞧,三狐狸买药,四狐狸熬,五狐狸死了,六狐狸抬……”

  景横波霍然坐起,眼睛闪闪发光。

  来了!

  她一转头,就看见靠近山崖的那扇窗户里,隐隐约约透出一个身影。

  景横波此刻看见这身影,反而像是得到了救赎,眼睛发亮,啪一下推开窗户。

  “哈哈哈就知道你没死,果然半夜来装神弄鬼,说!你是不是紫微那个老家伙……:”

  她的话声忽然停住。

  慢慢瞪大了眼睛。

  如她所想,眼前是飘着一个紫色影子,长长的头发,纤细的身体。

  但这影子并不是她想象的,扒着她的窗台,或者从屋顶倒挂。

  紫影飘在半空中。

  真正的半空,悬空两崖间。

  她可以明确看到没有什么攀附,没有绳子和网。

  正常人绝不可能这么长时间飘着。

  那紫影长发披散挡住了脸,隐约露出秀美的轮廓,在空中水袖蹁跹,幽幽地唱着狐狸们的相亲相爱史。

  山风浩dàng,她身子以一种人体不能达到的弧度翻转折叠,既翩然又僵硬,让人想起现代那世那些利用鼓风机做出各种动作的充气人。

  她的头和脚可以折叠在一起,她的脑袋可以从裆内探出,她的右腿搭在左肩,柔若无骨。

  烈烈山风,dàngdàng鬼影,幽幽吟唱。

  隔壁屋子爆出一声惊叫,紫蕊和拥雪也看见了。

  一声惊叫将景横波唤醒,她摸出匕首,抬手一扔。

  匕首冲那紫影头顶上方而去,在那影子上方呼啸纵横,横劈竖砍。

  景横波认定这家伙头顶一定有黑色的,柔韧的,看不见的细丝吊着。砍断了他就不能装神弄鬼了!

  匕首在所有可能的位置呼啸来回,都砍在了空处。

  没有细丝。

  景横波越砍心越凉——难道真是鬼?

  紫影冉冉地bī近来。山风chuī起她的长发和衣袂,露出半边脸雪白。

  景横波盯着那影子,手一招收回了匕首,握紧,准备如果这鬼真的bào起伤人,她就红刀子进白刀子出。

  那鬼还在唱歌。

  “大狐狸病了,二狐狸瞧,三狐狸买药,四狐狸熬,五狍子死了,六狍子抬……”

  歌声流水般过,紧张状态下的景横波原本没在意,忽然一怔。

  等等。

  狍子?

  不是狐狸吗?

  宛如一道闪电劈下,瞬间恍然大悟,她大怒,抬手砸出一块石头。

  “伊柒你去死!”

  砰一声她关上窗户,躺下睡觉。

  啪啪几响从隔壁传出,半空中哎哟哎哟惨叫,大概是紫蕊和拥雪也砸了石头,以报复伊柒半夜装鬼吓人。

  伊柒在空中抱头无处鼠窜,哀哀地向上空叫:“老不死,你害我得罪媳妇,快放开我!”

  半空中嘎嘎一笑,声音颇不好听。景横波再推开窗户,紫影已经没了。

  “无聊的老不修!”她冲半空怒骂一声。

  啪地一坨鸟屎落下,屎大如盘,景横波迅速缩头,鸟屎在窗户上溅开huánghuáng绿绿一大片。

  景横波啪地一声再次推开窗户,“要不要脸啊你!”

  轰然一声,这回坠下的是一只老鹰。

  景横波迅速缩头,窗户一关,鸟屎上再溅上鸟毛一簇。

  景横波抱膝坐在chuáng上,忧伤地看着窗户,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虽然看着七杀的德行,也知道紫微上人没啥值得期待的,但坑爹到这个程度还是有点突破峰值。

  高人高人,就算游戏人间,内心自有风骨,狗血小说都这么说的。

  可这位,坑蒙拐骗杀人放火扮鬼装贼无所不为,还故意挑起她的内疚和自责,在她心绪不宁的时候扮幽魂击中她软肋,被揭穿后也不羞愧甚至不见好就收,泼妇一样以牙还牙,明摆着一个一丝亏都不肯吃一点脸都不要的老不修。

  以往听七杀大肆chuī嘘如何欺负师傅,还以为紫微上人是个脾气很好的娘娘腔,现在看来,娘娘腔也许有,脾气很好?算了吧,受欺负?呵呵!

  想到自己还要有求于这个老不修,想到这个没品的老家伙一定会挟恩求报,不知道会提出什么古怪要求,她顿时觉得相信七杀果然是世上最不靠谱的事qíng。

  山崖上再没有动静,连英白裴枢等人都没有出面,要么被紫微上人钳制住了,要么就是在装死。

  景横波忧伤地展望了一下前景灰暗的未来,倒头睡觉。

  再悲剧的事,都是明天才到,何必现在就急着cao心忧虑呢?今朝有chuáng今朝睡,对吧?

  后半夜的睡眠很安稳,就是总做梦有鬼影在飘。

  一大早她顶着满眼的红血丝打开门,紫蕊和拥雪已经起来做早饭,两人眼下好大黑眼圈,显然也没睡好,连二狗子都不再吟诗,蹲在窗边看对崖的松树,景横波凑过去一看,对崖树上有只少见的白老鹰,正在顾盼自雄。

  “那是啥,那是啥?”二狗子问。

  “麻雀!麻雀!”景横波拍它的顶毛,“少见的白麻雀哟,狗爷抓来做喽啰,狗爷抓来做喽啰。”

  远远看去,那只白老鹰,也就和麻雀差不多大。

  二狗子陷入了沉思,或许它被霏霏欺负久了,进入深山看见很多鸟,开始思考培养手下以对付小怪shòu的可能。

  小怪shòu盘在桌子边睡得正香,忽然睁开眼睛,探头对那边白老鹰看了看,然后一脚把二狗子蹬出了窗外。

  彩羽乱飞,二狗子挣扎半天才爬上窗户,大骂:“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爷去找喽啰,杀你不嫌迟!”

  每天都这种戏码,景横波早看腻了,撇撇嘴,出门洗漱。

  门一开,她差点脖子向前一伸。

  我勒个去,哪来的一堆山jīng?

  面前站着一群人,说是人,着实有点凄惨。衣衫是破烂的,脸是青肿的,浑身是泥巴的,看上去像在烂泥塘里滚了三年再被轮了的。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一二三四五六。

  “咦,你不是喝醉落崖了吗?”

  对面的戚逸眼睛里还晕着圈圈,看上去像快醉死了。

  “咦,你不是去救人了吗?”

  对面的陆迩鼻青脸肿嘴歪斜,救得果然很辛苦。

  “咦,你不是去参拜佛光了吗?”

  对面的武杉吊着个胳膊,再打不了合十。

  “咦,你不是去采药了吗?”

  对面的司思嘴肿成香肠嘴,还在嚼着一个形状颜色都很恶心的东西,眼看着嘴更加肿了。

  “咦你不是尿遁了吗?”

  山舞看起来伤痕最轻,似乎没什么大碍,但脸色明显不对劲,紫涨紫涨的,不时忍不住勒住肚子,不时在地上转圈跺脚。

  嗯,看上去像在憋尿?

  “接师傅的那个哪去了?”

  尔陆不在。

  “去黑水泽接师傅了……”逗比们愁眉苦脸地说。

  景横波看向最后一个,他还穿着昨夜的紫裙子,披散着头发,一张脸被粉涂得雪白雪白。表qíng很惨,嘴巴扭着似乎随时要吐的样子,可景横波一点都不想放过他。

  “我的狍子呢?”

  伊柒脸上想吐的表qíng更鲜明了,嘴巴扭了几扭,吐出一簇毛。

  狍子毛。

  景横波瞪着那狍子毛——整只狍子不会被他活吃了吧?

  当然不会是他心甘qíng愿的,瞧他们那被轮得痛不yù生的表qíng。

  难怪飘dàng那么久都不肯回山。

  景横波看看六个人,想着昨天自己那一堆“狐狸谋杀案”的谬论,想着那家伙哭哭啼啼跳水的姿态,浑身汗毛唰一下竖了起来。

  这里不能呆!

  老家伙睚眦必报,而且手段下作花样百出!

  要说得罪得狠,昨天她那堆话肯定比七杀得罪师傅来得狠。

  她小命会被玩完的!

  景横波唰一下转身,招呼紫蕊拥雪:“收拾包袱,咱们走路!”

  她话音刚落,满山里忽然回dàng起沉雄的声音。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玩了我徒弟,管杀不管埋。”

  ……

  最寒冷的季节过了,大荒的天气日渐回暖,温暖的阳光将回廊晒热,那人的衣襟却依旧如雪之寒。

  宫胤在听蒙虎回报,手指轻轻cha进小胤胤温暖柔软的白毛里。

  “已经抵达七峰山。”蒙虎神qíng有忧色,“只是我等担忧,紫微上人那xing子……听说七杀大兄当初练武时,命都去了半条。”

  “命只要在就够了。”宫胤淡淡道。

  蒙虎垂下眼,他知道主子向来是心硬如铁,决断如钢的人。有段日子他险些以为主子变了,到后来他明白原来主子从来初心不改。

  成功的男人,自有他常人难及的狠,对自己,对他人。

  “之前的路已有变数,往后的路更加艰难。”宫胤道,“天地辽远,早该放手。”

  蒙虎点点头。是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能量,每件事都会出现变数,前行过程中,全盘掌控是不可能的。他们做的,从来只是根据对方的动因,提供一点线索,之后无数个可能,由当事人自己选择。每个选择导致的结果,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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