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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_天下归元【完结】(453)

  身后宫胤似乎很认真,剪刀比来比去,这边一点,那边一点,似乎想要剪出花来。

  她忽然想起一个人,忍不住又要笑。

  “想剪出对称来吗?什么时候你被那家伙附身了?”

  两人都知道指的是锦衣人,想起这个奇葩,连宫胤都有些微微发怔,想着锦衣人去查他的家族线索,现在也不知道怎样了。

  直觉告诉他,锦衣人去,不会办砸,甚至可能比他自己去更合适。

  唯一担心的就是这家伙不会搞出什么后续。

  “你有心事?”她忽然问。

  他目光一闪,觉得她越来越敏锐,这背对着,也能发现他的细微异常。

  漫不经心的景横波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敏锐?

  是因为现实和他的bī迫吧?

  他眼底有微微的怜惜,手下动作更轻,淡淡道:“我cao心你这发什么时候能长齐。”

  “我短发也很帅啊。”她嘿嘿一笑,想了想又道,“那家伙似乎有假发呢,见到他和他借一顶。”

  宫胤目光又一闪,手却不停,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景横波问出来,就知道这家伙独占yù又发作,冷哼一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么就把你头发剃下来赔我,凭什么我头发烧得狗啃一样,你头发一根不少?”说完就要来抓他头发。

  宫胤一让,剪刀对她脖子一拍,“别乱动!想被戳着吗?”

  景横波哼一声,不敢再乱动,感觉到他手指很轻,chūn风一般,触及后颈痒痒麻麻,舒服得想睡。她伺候他好几天,也是疲倦入骨,忍不住便闭上眼睛。

  她背对着宫胤,因此没看见宫胤之后给她剪头发,头部向后侧,并将自己的头发,都拢到了身后。

  宫胤听得她鼻息沉沉,动作更加轻如羽毛,她的脖子渐渐耷拉下来,露一截雪白优美的颈项,脖颈尽头衣领fèng隙里,背部肌肤美玉一般亮着。她黑发烧掉的地方留下些柔软的茸毛般的细发,柔柔在他鼻端拂动,散发着女子馥郁的香气,他的神qíng因此更加柔和。

  剪下的碎发,落在事先铺好的汗巾上,他有点可惜地将短了很多的头发拢了拢,指尖温柔地梳过,她似在梦中也觉得愉悦,舒服地嗯嗯两声。

  他收回剪刀,拉过自己头发来仔细看着,半晌吐一口长气,似乎在庆幸什么,忽然指尖从发底拉出一根银亮的发,他剪刀一闪剪去,那截银发落在她的碎黑发堆里,看上去黑白分明。

  他默默注视着,半晌伸手,取一根最长的黑发,和自己那根白发,绞在一起,慢慢地,打了个结。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这一生,未必能等到真正结发之时,便在此刻默默,将心事相结。

  伴她听年节将至,冬日的风在响。

  他将手指静静搁在她肩头,听着她呼吸沉静,也觉得心境安详。

  有些事真的不那么重要,和她在一起,一刻也好。

  ……

  女帝本色 第九章 我的小jú花儿

  外头的易国人开始比拼变脸,比过了花样比技巧,看谁能以不同造型最快换脸,有人倒立换脸,有人跳舞换脸,有人吃东西换脸,一个汉子站起来,打着酒呃摇摇晃晃向外走,众人拉住笑道:“gān嘛去gān嘛去,还没比呢快出招。”

  那汉子抖抖裤子笑道:“放水,等我回来给你们来个大变脸。”

  众人放开他,哈哈笑道:“莫不是一边撒尿一边变脸?”也没在意,任他摇摇晃晃地去了。

  那汉子也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走出十几步,转到一株树后,嘘嘘的声音随之响起。

  他一边放水一边低低哼歌,歌声掩盖了一声树叶碎裂的脆响。

  水流哗哗地蔓延出一片yīn影,yīn影尽头似乎还有一点yīn影,在树后,隐约人的轮廓。

  那汉子放水完毕,束起裤子。

  一双手忽然勒上他的咽喉!

  汉子大惊,双手还在腰上,只能徒劳地向后猛抓。那人手指用力,格勒一声,汉子翻着眼白软软倒下。

  他身后的人接住他,顺手在他脸上一抹,抹下他脸上面具。

  那人先抹下自己脸上面具,将汉子面具戴上,再戴上自己面具,然后哑着喉咙哈哈一笑,一脚踢在身前树上,一个倒翻跟斗翻了出来。

  他在半空中笑道:“瞧我放水变脸!”

  火堆旁众人都抬头,正见一人倒翻而出,手在脸上一抹,再落地时一张陌生的虬髯纠结的脸。

  众人都哈哈一笑,骂一声,“小心余尿洒老子脸上。”便又吃ròu喝酒。

  此刻大家的脸都换来换去,都习惯了各种陌生的脸,也都带了几分醉意,谁都不会多想。

  那换脸的人坐在人群中,推杯换盏,勾肩搭背,一阵猛喝和巧妙试探之后,这群人大概身份,来自哪里,将去哪里,基本已经问了出来。

  不过易国找寻皇叔也是机密,谁都不会挂在嘴上,提起的时候也是习惯xing以隐语代替,彼此心知的那种,所以这换脸的人,问来问去,也只确定这些人来自易国,有重要任务,并且任务差不多完成,即将回国。

  这人眼看也问不出什么了,想了想,扬了扬酒碗,指着一边的马车,醉醺醺地问:“那里面的,那么金贵gān嘛?呃……也不出来一起喝酒,呃,我就不服气人家的身份,你说那谁啊,呃,架子这么大……”

  ……

  平原上扛着东西被追的那个人,眼看快要接近篝火,忽然“啊”了一声,将肩上包袱一扔。

  马车里,宫胤和景横波的注意力并不在那群喝酒的人身上。

  一起同行也好几日了,出来得又隐秘,实在再无提防的必要。

  宫胤不想吵醒景横波,景横波却似乎不能沉睡,没多久呼吸微急,似乎将醒。

  宫胤将那绞在一起的两根发yù待收起,摸腰间锦囊的时候才想起锦囊已经被抢走,这让他皱了皱眉。

  身上衣服大多换过,没法存放,他想了想,点起蜡烛,将那打结的两根发,烧了。

  火苗跃动,发丝在火上哧一声,化为青烟不见。

  他微微垂着眼,似在许愿,又似什么都没想。

  很多心qíng化为此刻袅袅微烟,穿过马车fèng隙,扑向天际。

  苍天尽处,谁将心头宏大愿景,和内心最细密的心qíng,聆听。

  他轻轻吁出一口气。

  愿望是否被听见,是否能实现,是否终有一日各自执发丝一缕,结发为夫妻,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

  爱过便好。

  她欢喜便好。

  景横波睁开眼,就看见马车里朦胧一丝橘huáng光晕,光晕里是他清雅尊贵的侧影。

  似有一缕烟气从眼前过,袅袅如梦。

  她有种恍惚感和沧桑感,觉得空气沉甸甸的。

  但他的背影温暖,什么东西燃烧的淡淡气味闻着,让人心动又心安。

  忍不住便想抱抱他的腰,告诉他刚才她睡得真好,还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梦里光影朦胧,似有红晕浮动,有人给她梳头,彼此的黑发流水般jiāo缠,挽成一个美妙的蝴蝶结。

  想到梦里那蝴蝶结造型她就想笑,然而看看他岿然不动的背影,又不想便宜了他,这个梦里暗示意味太明显,她才不想他知道她内心里最隐秘的心思。

  “你在烧什么?”她懒懒地不想动,鼻音浓浓地问。

  “烧你给我的qíng书。”他答。

  她听成“我给你的qíng书”,又好笑又鄙视地嗤的一声,吐槽道:“扯吧你还肯写qíng书……”忽然反应过来这家伙又耍她,一脚蹬在他背上,道:“玩我是吧?罚你给我写qíng书,写完一百篇,我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你还是一脚蹬死我吧。”他答。

  “很想!”景横波恨恨骂一声,哪里敢真蹬死他,蹬重了都不敢,倒下了还得她伺候。

  她看见宫胤膝头那一堆碎发,顺手兜过来,卷成一团,道:“怎么不扔了?等会chuī起来飘了满身都是烦不烦?”说完便开窗扔头发。

  宫胤阻止不及,也就随她去了,目光下意识地顺着她拉开的窗,向外一掠,正看见外头易国人围成圈子玩变脸,火光前一张张脸变来变去,有趣,又有些诡异。

  他目光随意扫过,正准备放下帘子,忽然手一顿。

  ……

  火堆旁,那个混进来的人在提问,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家伙,眼神迷离地道:“那两个人啊……是一对断袖……呃……一对感qíng忒好的……断袖!”

  “那样的人物……呃……”另一个人接道,“哈哈竟然是断袖!”

  “很特别呢……也难怪咱们国主对他……”另一个人也接话,大腿却被身边人一拍,醒觉失言,呵呵一笑,举碗,“喝酒喝酒!”

  “喝酒喝酒!”混进来的那人和他酒碗一碰,啪地一声酒液溅起,各自落入对方酒碗。

  他并不急着喝,勾着身边人的肩膀,笑吟吟道:“都gān!都gān!”和每个人都狠狠碰了碰碗。

  瓷碗jiāo击,酒液dàng出碗外,落入每个人的酒碗。

  ……

  宫胤掀帘的手一顿,景横波发觉了,凑过头来,问:“怎么了?”

  宫胤一把将她的脑袋向下一按,景横波脖子一缩,立即明白了什么,心道不好。

  “怎么了?”

  这一声语气已经和先前不同,带了三分紧张。

  她心中暗暗祈祷,现在可不能出问题,宫胤刚醒,他和她状态都不佳!

  “有点不对劲……”宫胤靠在窗边,将帘子放下,只露出一点fèng隙,轻声道,“有一个人,坐姿,动作都有些奇怪。”

  碰酒碗的动作过于大力,这个可以用酒劲上头来解释,但是坐姿也是一门学问,所有的高手,都会在站立坐卧时,下意识地选择最有利于自己出手和逃脱的方位,这和当时qíng境无关,完全是久经训练出来的习惯xing反应。

  宫胤这样的高手,自然能一眼看出那火堆边,哪个位置最有利,现在,那个位置上,就坐着大力碰酒碗的人。

  易国人的脸无法辨认,只能通过服饰来辨别,这个碰酒碗的家伙,并不是这群人的主事人,既然主事人都不知道如何选择最有利地形,一个从属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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