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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_天下归元【完结】(700)

  葛蘅面色猛然一变,众人都低头。

  王世子妃,是浮水部地位尊崇的大公主,和落云和浮水两族jiāo好的重要代表,她嫁给葛蘅,其间还有落云和浮水一些不宜为外人道的重要jiāo易。王妃其人xing子彪悍泼辣,妒xing极高。葛蘅一半是因为她的身份,一半因为她的xing格,玩都只是在外玩,东宫里对她很给三分面子。

  犹豫了好一会,葛蘅忽然冷声道:“那群人确实往王宫去了,本宫作为王世子,如何能视而不见,不必多说!”

  众人想着这理由也算说得过去,都默然准备转头。

  忽然前方一阵马蹄疾驰声,护卫长急忙迎上去,片刻后脸色青白过来禀报;“禀殿下,不好了,斩灰大供奉,刚才被人刺杀了?”

  “谁杀的!”

  “莲公主说,斩灰先生是在护她们下马车时,忽然被一shòu抓住肩头吸引了注意力,然后后心中刀。刺客来去如鬼魅,无法捕捉行迹,只看见是一个女子。”

  所有人都一怔,刚才那女子,岂不也是鬼魅般的行踪?

  葛蘅一呆,脸上表qíng不知是惊是怒,随即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就是她!居然敢杀我大供奉!这下无论如何放不得,来人,调我东宫护卫队,追!”

  一大队人马匆匆追往王宫,几名世子麾下高手也被派出,追踪景横波踪迹,黑暗里大袖如蝠翼凌空,一闪而逝。

  王世子马车队伍刚走不久。

  又是一辆华丽马车,匆匆行在这条满是王公贵族豪宅的大道上。深红雕花的车身,金色王族纹饰,垂挂的八角日月祥云宫灯,显示这辆车的主人,是王族女子。

  那马车停在凄冷的街口,一阵脆铃声响过,帘子猛地被人掀开,一个宫装女子探头出来,气急败坏地嚷:“人呢!王世子人呢!不是说已经出宫了吗?本宫亲自来接,他这是跑哪去了!”

  先前给王世子这边报信的葛莲使者还没走,急忙上前将事qíng说了一遍,王妃娘娘不愧是女人,立刻透过现象,看见了本质。

  “什么追刺客,分明就是追女人!这半夜三更还往宫里跑什么?本宫倒要瞧瞧什么狐媚子,能勾得他到了家门口还狗一样往回撵。给我也追!”

  ……

  景横波甩脱了那个拦路犬,直奔王宫。

  远远地看见宫胤住的宫室,果然别处都灯暗光收,唯独他那里,灯火辉煌,老远就听见丝竹之声。

  景横波笑吟吟的唇角有点发垮,呵呵呵呵笑了几声,笑声内容听来很丰富,大抵恼怒不满不甘恶毒兼而有之。

  她出现在殿顶上,往下一看,又是呵呵恶毒地笑了一声。

  底下果然丝竹悠扬,却不见舞影蹁跹,殿中院子里躺椅上半躺着宫胤,面对着殿内,手边一方白玉小几,上面紫巍巍的葡萄凝着冰珠,梨子镀着灯光huáng里透粉,枇杷金huáng光润如玉琢成,还有这个季节很稀罕的甜瓜,用白玉一般的瓷盘盛了,绿盈盈薄皮红艳艳瓜瓤,鲜亮如一幅画。

  而他身边,左边一内侍打扇,右边一内侍端着一个小盘,随时等着接他吐出的瓜皮果壳。

  乐曲声自大殿袅袅而出,庭前的光影隐约可见女子窈窕身影投she,可见殿内正歌舞,献于殿外院中的那位贵客。

  而贵客也十分会享受,躺在月朗星稀的夜空下,雪白的手指随意拈起一枚葡萄,内侍立即殷勤地要帮忙剥皮,贵客摇手拒绝,眼睛犹自盯着殿内歌舞,内侍又赶紧端上玉盘,等着那一点葡萄籽落下,清脆有声。

  景横波蹲在殿顶,目瞪口呆地瞧着。

  这还是大神?

  这还是冰雪之身,清心寡yù,不重享受的宫国师?

  他不是只有在宝座上处理朝政,以及在书桌前处理朝政两种造型吗?

  她努力回忆自己和他在一起时的种种,宫胤有没有这样半躺过?有没有?

  没有!

  更重要的是……

  景横波盯着宫胤的衣裳,自己都没发觉自己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这货今儿这衣裳,穿得可真风骚啊……

  那万年不解、高高扣起的标志xing领口,不知何时竟然散开了,而且散得很纵深,景横波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那一线散开往下探索,就着星月朦胧,隐约见一线肌肤玉白,两捺锁骨平直,而胸膛肌理似闪冰雪微光……

  女王陛下觉得喉间有点gān燥。她有点微微发怔,想着这样自如享受的场景,别说宫胤之前没有,连她自己也没有吧?穿越以来,各种风波便接踵而来,一刻不休,她似一只狗般疲于奔命,站着就不能倒,倒下就睡如死猪,印象中有欣赏过美男歌舞吗?

  没有!

  有和他一起闲适躺在躺椅上,一起吃水果拉家常欣赏歌舞吗?

  没!有!

  忽然就愤怒起来。

  她在这彻夜狂奔累得死去活来,他在这水果躺椅听歌舞?

  她蹲在屋顶上chuī凉风,他躺在椅上吃葡萄?

  还散着领口!

  散!散!散你妹啊散!

  之前那么多次叫他散,别扭得像要被qiángjian一样各种不肯,现在倒闲适了,自在了,散散散散给谁看啊?殿里的那些美女吗?

  本来想看一眼就走,此刻又想跳下去打人,但随即她便悻悻笑一声,心想此时可不是吃醋的时候,左丘默那边像个火药桶,随时可能爆炸呢。

  只是要这么走也不放心。

  他不进殿,看样子不会中毒,但谁知道他会不会等下进殿?

  正犹豫着,忽见宫胤起身,对那殿中指指点点,似乎有要进殿的意思。她眉头一皱。

  还是一劳永逸吧。

  身影一闪,已经进了后殿,透过连绵的屏风,能看见前方殿中灯火辉煌,一群舞女正在殿中逐对作舞。

  她正在思考怎么做合适,忽见前面舞女歌舞阵型一变,分散开来,在殿中蹁跹,其中有两对,转到了这靠近后殿的屏风之侧。

  景横波急忙躲在幔帐后,只露出一双眼睛。正看见那两对舞女转入半个身子在屏风内,都戴着半边银面具,只露一双双妆容jīng致的眼眸。

  几个女子一边舞一边对看一眼,其中一人悄声道:“姐妹们,客人始终不上殿,你我待如何?”

  另一人一边舞一边道:“客人不来,我们便去。”

  “如何去?”

  “自然是换舞。前阵子编的那散花舞,占用场地大,姐姐你是领舞,等会我们托着你,舞至阶下,手中花篮轻轻一扬,也便够了。”

  那领舞女子“嗯”了一声。

  另一对先舞了出去。这一对中的一个也舞了出去。只剩下这领舞女子,转入屏风,去取挂在屏风后面的花篮。

  忽然一只手,先她一步,将花篮拿在了手中。

  那女子一惊,刚要叫喊,就觉得眼前一黑。

  景横波低头看看脚下舞女,撇撇嘴,咕哝道:“便宜你。”

  她翻翻那女子,果然发现衣领、手环、脚铃、腰带之中都有玄机,所谓挥挥小手便有毒,倒也不虚。

  将这些东西都去掉,自然就安全了,随后便是那花篮,一时倒看不出玄机,她屏住呼吸翻了翻,耳听得外头乐声越发急促,靠近屏风的舞女频频转头看,知道自己花费的时间太多,只怕要引起怀疑,只得先匆匆穿戴。

  怕宫胤认出来,胸束平,腰多裹了几层,她知道女子曲线最明显的特征就在这两处,一旦改变,再戴了面具,一时之间很难发现。

  然后她拎着花篮,转了出去。

  她的舞姿,那是多年修炼,经得起最挑剔目光的审视,刚转出去,那些有些焦灼的舞女便松了口气,只有一两人稍稍疑惑,觉得她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同,舞姿却好像更美了些。

  景横波不想被宫胤认出来,一出去,趁势就改了舞姿,由原先的缓慢转舞,变成了激烈的转舞,她的金色舞裙上镶着绯色丝带,上半截勾连如莲花,下半截飘逸散开,这一激烈飞旋,顿时满殿似日光浮沉,霞色彩映,满殿都是她裙带上的霓虹,淡huáng的灯光点染一抹抹胭脂色,灿烂地泼溅入人的视野中。

  而她银色半面面具露出的眸子,摸不清具体轮廓,只令人觉得乌黑至深邃,璀璨至辉煌,飞扬的眼角媚色天生,这一夜的星与月,都不过是一场过于单薄的点缀。

  绝妙的舞者能带动所有人的兴奋,舞女也不由自主飞快旋转配合她的步调,乐声则在步步上扬,一层层更加明脆,高昂,亮彻,丰神迥绝婉若清扬,声声急弦。

  院子中,打扇的忘记打扇,切水果的忘记切水果,拈了颗葡萄要进嘴的宫胤,手指停在半空。

  满殿光影如艳虹,她自虹中来。

  景横波越舞越急,不知怎的她心中微微焦躁,隐约也似乎听见有声音在迅速接近,不禁想在不知道左丘那边怎么样了,忽然舞女都飞旋舞来,将她聚在中间,托起。

  景横波一怔,随即醒悟这是下毒前奏了,握紧了手中的花篮。

  居高临下,正对着宫胤目光,隔着殿门玉阶,感觉到他的目光好像是落在自己……胸部?

  她呆一呆,百忙中还低头望了一眼,胸已经尽量束平,但低胸的舞衣还是露一大片雪白肌肤。

  我勒个去,他在看胸?

  他在看舞女的胸?

  不可思议的感觉从景横波心中升起,还没想清楚,身子猛然腾空,已经被舞女们托举着飞起。

  院内宫胤和内侍们不由自主仰头。

  星月浮光,天幕湛蓝,富丽宫殿与辉煌灯火翩翩丽影为一幕绮艳背景,而她如飞天,深青螺黛,心字罗衣,衣带当风舞如凤凰尾羽,自云霓深处降生。

  而此时。

  殿宇院子外。

  匆匆行走在宫道上,入宫寻找景横波无果,看见这边灯火辉煌下意识找来的王世子葛蘅,无意识一抬头,就看见这一幕乱花霓虹飞天舞。

  他呆住,以为自己这一刻看见仙人落世。

  再更远一些,气喘吁吁追进来的王妃娘娘,好容易看见丈夫背影,正要呼喊,也猛然看见那繁花富盛、艳绝人寰的一幕。

  她自然也怔住,然而她是女子,对于女子美的感受力,自然没男子们震撼。何况她还是妒妇。

  所以她立刻转开目光,正好看见自己丈夫瞬间失魂的模样。

  王妃娘娘心间的怒火,蹭蹭燃烧,灼烈的目光再次转回景横波身上,那目光若可化实质,定可幻飞刀千柄,砍景横波碎尸万段。

  只是一霎。

  留在人心间影像,与后果却是深远。

  景横波已经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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