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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嫡_木嬴【完结】(12)

  惯常四姑娘出门会客游玩,不是带秋jú,就是带冬梅,有时候耐不住她们的缠,会把她们都带上,但是今天早上,四姑娘直接点了她随行,就像一个天大的馅饼砸过来,当时脑袋就晕乎乎的了。

  芍药瞥了同坐一辆马车的桃香、chūn兰,两人jiāo谈甚欢,连瞥都没有瞥她一眼,心里不由的有些失落,从荷包里拿了绳线出来打络子。

  手法纯熟,即便马车颠簸也不乱,很快就吸引住了桃香和chūn兰,两人不由的惊叹,“好漂亮的手法!”

  菱形络子,里面是一朵梅花,梅花下面缀着银铃,轻轻摇晃,清脆作响。

  “我听秋jú姐姐说,从侯府到大昭寺要一个时辰,怕路上无聊,带了好些绳线出来打发时间的,你们要玩吗?”芍药觉得自己很有远见,不然她就被孤立了,多丢姑娘的脸啊!

  桃香和chūn兰点点头,“你教我们打这样的络子。”

  芍药针线略差,但是打络子没人能比的上,很快,三人便玩到了一起去。

  反而是前两辆马车,显得沉闷的多,宽敞的马车内,沈安玉在说衣裳头饰,安容有些兴致缺缺,未来七年,京都流行怎么样的衣裳头饰,她比谁都清楚。

  因为她穿戴过。

  安容想的是两年后出来的特制棋盘,即便是颠簸的马车内,也能与人对弈,而不用担心马车一颠簸,棋局就散了。

  为了和苏君泽同行不枯燥,半年内,她的棋艺突飞猛进,从战无胜算到棋逢敌手。

  习惯了马车对弈,如今倒有些不适应了。

  见安容再次走上,沈安玉都有些抓狂了,“四姐姐,我再跟你说话呢!”

  安容回过神来,沈安玉哀怨的看着她,“你又想什么呢?”

  安容叹息一声,“还能想什么,我在为钱发愁呢。”

  沈安玉以为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为钱发愁?”

  安容惆怅的端茶轻啜,“以前铺子在祖母那里,年年有盈利,足够我花销了,最近两年,jiāo给阮妈妈打点,我要两千两,她都为难的看着我。”

  沈安玉不悦道,“是你的钱,你要用,她为哪门子的难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她到底是我的贴身妈妈,她的话我还是要听几句的,爹爹都说她称职,”安容宽厚的笑着,“也不急于一时,过些日子再要了。”

  沈安玉替安容不快,安容却闭着眼睛假寐。

  这一世,心里存了警惕,眼睛看到的也就多了,舅舅寿辰在即,她找阮妈妈拿两千两买寿礼,她一会儿说太多了,一会儿说手头紧。

  她要是说送给大夫人,即便没有,阮妈妈凑也会凑出来。

  “铸金寿字的想法估计是不行了,我还得找三姐姐再想个办法才是,她主意多,”安容一脸愁容。

  沈安玉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火冒三丈,四姐姐一直是只要钱能解决的事,她就不愿意动脑子,能让她这样愁,阮妈妈把钱撰的有多紧?

  与车外闹市的喧哗的相比,显的马车内愈加的寂寥。

  半晌后,安容睁开眼帘,眸底一抹冷笑一闪而过。

  大昭寺坐落在九盘山,山峰秀丽,景色宜人,冰装素裹的山峰,晶莹剔透,美不胜收。

  大昭寺风景之美,附近有九曲溪、百丈崖、日观峰、望人松、云桥瀑布,吸引了除了香客之外,无数的文人墨客。

  即便大雪阻道,十五这一天,来大昭寺上香的人依然多如牛马,可想大昭寺香火之鼎盛。

  距离大昭寺正殿百米处,马车便停下了,下了马车,便迈步朝那九十九台阶行去。

  台阶之下是热闹的集市,台阶之上,是庄严肃穆的古刹。

  古刹前,是空旷的平地,有赤金铜炉,里面cha着三柱粗壮的香,清香宜人。

  大昭寺的香有凝神静气之效,老太太平素在府里念经,燃的便是从大昭寺买回去的香。

  熏香袅袅,止于喧闹,归于宁静。

  武安侯府有十五进香的习惯,安容几个也长随老太太来,所以迎客的僧徒都认得,领着进殿进香。

  殿内,善男信女跪在缕缕清香中向着诸佛菩萨诚心相求,家宅平安,仕途顺畅,消灾免难,如意郎君……

  菩萨低眉,善气迎人。

  进香之后,便是捐香油钱,武安侯府每月捐赠,每次二十两。

  大昭寺的姻缘签很受欢迎,未嫁女来大昭寺,必去的一个地方就是姻缘殿,求姻问缘。

  姻缘殿外,有一株姻缘树,上面挂满了红绸,附近有卖玉佩的,多以成对出现,鸳鸯,并蒂莲……

  迈步上台阶,沈安姒指着另一边一个挂摊,神秘道,“听说那个瞎眼神算很灵验,不问生辰,不测字,一眼断人心。”

  沈安芙不屑道,“看那里去的人寥寥无几,肯定不灵。”

  安容却顿住了脚步,想起前世瞎眼神算的批卦:峥嵘栋梁,一旦而催。水月镜像,无心去来。

  上一世,父兄皆亡,她所谓的美满姻缘,不正是水中月,镜中花?

  不知这一世,她的批卦又是什么?

  第17章 宛颜

  鬼使神差的,安容迈步走了过去,从怀中掏了三两银子放在他跟前的香炉里。

  如此热闹的地方,他竟有些昏昏yù睡,听到银子入炉的声音,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半个月,总算开张了。

  瞎眼神算敛了敛袍子,端坐着,掀眼扫了安容一眼,神qíng微怔,复而一笑。

  瞎眼神算并不全是瞎子,他只是瞎了一只眼睛,他曾言:一眼即可断人心,何须两眼?

  只听他开口道:

  绝顶峰攒雪剑,悬崖水挂冰帘。

  倚树哀猿弄云尖。

  血华啼杜宇,yīndòng吼飞廉。

  比人心,山未险。

  上一世,她呲之以鼻。

  这一世,她如遭雷劈。

  不为别的,只因瞎眼神算指了指身后的卦牌,写着一卦三两,再掀开第二面,二卦十金。

  “姑娘,你钱不够。”

  他拍了拍卦牌,笑道。

  芍药气涨了脸,“我家姑娘第一次算卦,三两就够了,怎么收十金?”

  “你家姑娘明白,”他道。

  安容敛住心神,“芍药,把钱给他。”

  芍药气白了脸,出门前,阮妈妈才给了她一百两,姑娘身上只带了几两碎银子,这一来就花光光了,一会儿什么都买不到了!

  沈安玉几个也急了,她们虽然带了钱,可也就一二十两,一会儿吃斋菜糕点她拿什么付银子?

  芍药乖乖的把百两银票递给他,把三两银子拿了回来,眼神带着恨恨的,还瞎眼神算呢,比谁都jīng明,叫抢钱神算还差不多!

  “嗯,抢钱神算的名头挺响亮的,这挂牌也旧了,明儿换个新的,”瞎眼神算把银票揣袖子里,轻喃了一句。

  芍药脸色霎时间苍白如雪,躲在安容身后,再不敢吭一句,眼神都带着敬畏。

  “不知第三卦多少银子?”安容随口问了一句。

  瞎眼神算又拍了拍挂牌,下面几个小字:卦不过三。

  翻过来,还有两行小字:测前世,问今生,福修来世。

  安容紧紧的盯着神算的手,他手下摁着四个字:积德行善。

  再然后,瞎眼神算开始打盹了。

  轻微的呼噜声中,安容笑了。

  等离挂摊远了,沈安姒才抱怨,“别人一卦都只要三个铜板,偏他贵别人千倍,难怪门口罗雀,四妹妹,你以前找她算过卦?”

  大昭寺很大,她们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即便是秋jú和冬梅也不是次次跟着,所以安容也不怕露馅。

  “算过一次。”

  沈安姒来了兴致了,要是不灵验的话,任是谁都不会乐意掏百两银子,“快说说,他上一回说什么了?”

  “宁可使人亏负我,我总不亏负人,殊不知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沈安姒一怔。

  安容轻提裙摆,淡扫蛾眉,巧笑倩兮,“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最后一句,没有一两年,谁知真假?”

  沈安姒讪笑两声,回头瞥了挂摊一眼,眼神晦暗莫名。

  chūn兰丢了三个铜板,把签筒拿过来给跪求的沈安芸,沈安芸先是祈祷了一番,后摇摇晃晃出来一签。

  第五二签。

  chūn兰拿去给换了签文回来,沈安玉先沈安芸一步抢了过来,细细读出来。

  水中捉月费功夫,费尽功夫却又无。

  莫说闲言又乱语,枉劳心力qiáng身枯。

  沈安芸的脸色越来越差,沈安玉把签文给她,道,“是支下下签呢。”

  身枯乃身孤之意。

  不是独守空闺便是丈夫离世,绝不是好签。

  沈安芸气的把签文往地上一丢,狠狠的踩了上去,气道,“一点都不灵,上次我来求还是上上签呢!”

  这话说的倒是真的,上次来就她一个人是上上签,她们都是中签。

  芍药也拿了签筒过来,安容本不想掷的,可是芍药塞她手里了,不求便是对菩萨不敬,便摇了一摇。

  第九十签。

  忽言一信向天飞,琼山宝贝满船归。

  若问路途成好事,前头仍有贵人推。

  “是支上上签呢,”芍药高兴道。

  沈安芙几个也都求了签,唯有安容是上上签,沈安芸是下下签。

  是以沈安芸的脸色,越发难看。

  沈安姒安慰她道,“这卦全凭运气,下一次说不定又能掷个上上签出来呢。”

  沈安芸的脸色才好了不少,不过心里还有些膈应,直到沈安玉说去外面逛会儿,便去梅林赏雪,才展露了笑颜。

  外面的街市很热闹,丝毫没有因为下雪天而低迷,小摊子上的东西多廉价,只作偶尔把玩,这样的东西虽然漂亮,但是带出门做客,是堕了侯府名声。

  大多买上一堆,把玩几日,就赏赐给身边的丫鬟,也算是物尽其用。

  安容喜甜食,尤爱糖葫芦,糖人,每回来,总要一饱口福。

  连卖糖人的小贩都认得她了,笑脸迎客,“姑娘身边换了丫头?是不是也赏她一串糖人?”

  安容笑着点头,挑了个糖人,又让芍药自己挑一个,把芍药乐的,难怪秋jú和冬梅她们喜欢跟着姑娘出来玩呢,她也喜欢。

  大家闺秀在边走路边吃东西是极其不雅观的一件事,安容就算再想,也得忍着,不然回头叫人说漏了嘴,她还得挨罚,一会儿到了梅林,没人了,爱怎么吃怎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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