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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氏女_细竹【完结+番外】(46)

  到了午间,颜秉君跟着颜秉初一块回屋吃中饭,看了信,一张瘦的都没多少ròu的小脸才放松下来。

  他有些奇怪地道:“为什么没提到大伯母?我怎么和诚哥儿说?”

  颜秉初这才惊觉,徐氏只寥寥几笔说了祖母和她都挺好,其余都是在问他们好不好,又叮嘱了一大堆吃饭好好吃,衣服要穿暖之类。

  颜秉初拿着信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她指着信中“一切均安”四个字,有些不确定地道:“或许是母亲急了,只一笔带过而已?”

  颜秉君点点头,“嗯”了一声。

  姐弟俩沉默着吃完了饭。

  封城的第九天。

  其实日子还是一样的过,学里也没有谁谁染上疫病,可就是这样,也有一种沉闷的气氛弥漫在州学里。

  打发走一直忧心忡忡的缀幽,颜秉初睡在chuáng上,眼睛总是不自觉地往窗户那瞄去。

  一夜没有人来。

  第二夜还是没有人来。

  白日里,颜秉初顶着个熊猫眼,竟然在课堂上睡着了这可是石破天荒第一遭。

  第三天晚上,颜秉初就气鼓鼓地早早上了chuáng,背对着窗户躺在chuáng上,暗自嘀咕:“你来了,我也看不见你就让你在窗户外头站一夜去”

  也是太困了的缘故,不多时颜秉初就沉沉睡去。

  脸颊恬静而祥和,有一半埋在软枕里,黑软的头发散在枕头上。

  谢诩蹲在chuáng前,伸出手虚空着慢慢沿着她浓密的眼睫,挺翘的鼻子,在她柔软的嘴唇边停了停。

  都能感觉到她细小的呼吸。

  真是一点防范之心都没有。

  就这样静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他俯身轻轻吻了吻她散在枕头上的头发,然后就起身,轻轻地带上门,出去了。

  一夜好眠。

  翌日,颜秉初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在chuáng上赖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坐起身来,环顾了一下房间。

  没有人,也没有多出什么东西,就有些泄气,沮丧地看向窗户。

  昨晚她虽说赌气不看窗子,可是之前她装着睡着了,在缀幽走后,特意又下chuáng偷偷将窗子的cha销拔了。

  现在看来,他昨夜还是没有来。

  她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声骗子,起身掀开被穿鞋时又瞥了眼窗户,猛然间发现不对,窗扇紧紧地合上了可是昨天她明明留了fèng的。

  颜秉初急急忙忙跑到窗前,连cha销都好好地压在闩内

  难道是缀幽在她睡熟后又进屋重新关了窗?

  颜秉初急忙打开窗户,窗外什么人也没有。

  “姑娘这么早就醒了?”缀幽推开门,看到颜秉初站在窗前,吃了一惊,“怎么衣服都没穿好,就往窗边站?”说着,将热水壶放在桌上,走到她身边,将窗户关上,拉着她到桌边坐下。

  颜秉初仔细打量着缀幽神色。

  没瞧出什么端倪,她端着蜜水,轻轻地放在颜秉初面前,就提着热水走到屋角的脸盆架边,将水到入盆中。

  一句唠叨的话都没有。

  缀幽却没有留意颜秉初的心思,伺候她漱洗了,吃了早饭。

  “你昨夜里,又来看窗户了么?”颜秉初终于忍不住道。

  缀幽诧异:“没有啊?怎么了?”

  颜秉初笑道:“没事,没事,我就是问问。”

  那就是他关的原来昨夜他来了

  缀幽狐疑地看着前两天还有些闷闷的自家姑娘突然变得开心起来,笑吟吟地上课去了。

  缀幽拎着食盒,进了屋,一眼就看见许久未露笑颜的颜秉君正满面笑容地同颜秉初唧唧咕咕地讲话。

  “三爷在说什么?看着倒高兴。”缀幽笑着将食盒放在桌上。

  颜秉初就笑眯眯地告诉给她听,“……学正说钱塘的瘟疫并不是很严重,发现得早,就那么几个得了病,竟然一个人都没死”

  缀幽惊讶道:“真的”旋即又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想必不久就可以回临安了”

  颜秉初点点头,谢诩上回也说临安的qíng况也没有多严重。

  二月天气乍暖还寒,想必瘟疫爆发的不是很厉害。

  晚间散学回来,颜秉初见桌子上压着一封信,奇怪的拈起来一看,落款却是岳雷。

  “岳家二爷来过?”

  不可能吧,虽说qíng况好些了,可是城门还没有开啊?

  缀幽道:“岳家二爷倒没见着。是州学的门房送来的,说是一个从临安来的药材商捎来的。”

  颜秉初放下包,拆开信封,统共就短短几行字,她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就愣在原地,似有些不相信般紧紧盯着信纸。

  “缀幽缀幽你快来信里说什么?”

  缀幽奇怪地接过信,看了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姑娘”

  听她一声惊呼,颜秉初只觉眼前一黑,心头像是有重物狠狠一撞,顿时身子就晃了晃。

  缀幽见状,急忙扶住她在椅子上坐下,轻轻拍着她的脸,口里直唤:“姑娘姑娘”

  半晌,颜秉初定了定神,缓缓吐出一口气,伸手道:“把信再给我看看。”

  缀幽一脸的惊惶,含着泪将信递给她。

  “你将眼泪擦擦,守在门口,三爷来了,通知我一声。”

  语调虽然还带着一丝颤抖,面色却已经平静下来。

  缀幽骤闻这么大一个消息,手足俱软,心里还砰砰跳着,见自家姑娘神色很快就镇定下来,不禁有些担忧。

  “我没事,只是要好好想一想。”颜秉初摆摆手,示意她快去。

  缀幽无法,只得站起身来,守在门口。

  颜秉初慢慢摩挲着信纸。

  “……惊闻颜府夫人身染疫病,昨日夜里亡故……”信尾的日子却是廿六。

  信里的昨日那就是廿五了,可是在前一天晚上,她还收到徐氏的亲笔信

  母亲的信绝对不会有假,如果是疫病,祖母大可不必传信,又何必伪造一封?

  颜夫人……

  在福州只有一个颜夫人,可是临安却还有一个

  颜秉初苦笑了一下,虽然这么想不厚道,可是如果岳雷的这个消息是真的,这个颜夫人恐怕指的是孔氏。

  她将信仔细地收在荷包里,慢慢地站起身。

  缀幽虽守在门口,却一直注意着她的动静,见她起身,连忙进屋。

  “将我的东西收拾一个包袱出来。”颜秉初吩咐她。

  “姑娘这是……”

  “我今晚走”

  缀幽满面诧异:“走?走哪去?”

  “回临安。”

  颜秉初就坐在桌边,屋里也没有点灯,手边放的是缀幽收好的包袱,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笃定,可是她就是觉得今晚他一定会来。

  有衣袂之声,窗户轻轻地开了。

  他来了。

  颜秉初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笑。

  谢诩翻窗进屋,回身轻轻地将窗户合上。

  又同昨天一样,没有闩紧。

  “这丫头……”

  他满心地无奈,冷不防一只手拉住了的他的衣摆。

  “不用闩了,带我走吧。”

  第五十二章回府

  已是深夜,长长的官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急骤的马蹄声,哒哒哒地在夜色里传开去。

  当空一轮弯月,空气冷冽。

  这是第二次坐在他马前,冷风从领口灌进脖子里,颜秉初不禁一哆嗦。

  “怎么,很冷?”谢诩伸手将她的脑袋按到怀里。

  侧脸就挨在了他胸前,颜秉初觉得一股热气从他身上传到自己脸上。她的身子僵了僵。

  不知不觉想起许许多多的事来。

  南后街书斋里的调侃,那一整套的蜜蜡首饰,马车帘子放下前的那一眼……还有再次见面时,月色下的微笑。

  能记得这么多,她自己都有些讶异。

  谢诩一手抓着马缰,一手拉开身上的斗篷,将她小小的身子裹了进去。

  颜秉初轻轻叹了一口气,软下身子,靠他近了些。斗篷统共那么大,总不能让他冷着了不是?

  叹气的声音虽轻,却不想被他听见了。

  “小小年纪,心思不晓得有多少,怎么老叹气?”

  又是一副调侃的口吻。

  颜秉初最恨他这样的语气说话,每次一听到,就不由自主地炸毛

  “我的坏心思最多你不晓得?”

  “好,好,”谢诩服软,语气里满是笑意,仿佛是在迁就她,“你最多,谁都比不上你,行不行?”

  让人哭笑不得……这真不是什么夸赞的话。

  过了片刻,颜秉初听到谢诩在她耳边问:“为什么一定要现在回临安?”

  她不禁有些诧异。

  还以为他不会问的。

  颜秉初有些羞愧。当她镇定下来,仔细想清楚去世的不可能是徐氏后,她竟然舒了一口气。她只留下一封信,就丢下颜秉君,丢下缀幽,急切地想回临安,其实只是想即时投进徐氏的怀抱而已。

  她喃喃地道:“我只是想母亲了。”

  “什么?”

  颜秉初不知道他是因为风大没听清,还是他有些不相信。她突然就想起他当时讶然的神色来。

  眉毛挑得高高的,似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话一般,眼神紧紧地锁住她,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一点也没有被人捉到的尴尬。

  “好。”

  就听他这么说。

  然后伸手搂住她,从窗户飞身而下,那种感觉……心头失重,风从耳边掠过……只让人永生不能忘怀。

  可惜的是颜秉初落地的第一句话:“呀我的包袱”

  谢诩颇为无奈地望着她,又看看院墙,只得重新闪身上墙,翻回屋内取了她的包袱回来。

  “这么小的包袱,”他掂了掂,“去哪?”

  “回临安啊”颜秉初接过包袱。

  谢诩笑了笑,带着她七弯八弯,绕过守夜巡视的人,来到一处墙角下,两人翻过墙,就这么轻易地出了州学。

  院墙外对面有一个巷子,巷口一个已经打烊了的茶摊外,福宝正守在那,见到自家爷后头跟着一个美貌小娘子,顿时目瞪口呆。

  “爷……爷你”

  夜探闺房就算了,还将人家小娘子都拐带了出来

  谢诩给了他脑门一下,上前解马:“是你哪门子爷爷爷今晚去临安,你就留在这等城门开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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