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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倾歌_慕时涵/千叶飞梦【完结】(97)

  而马背上的人……

  我伸指揉揉盈满雨水的眼睛,再望过去时,入目看到了那雪色翻滚的飘飘衣袂,那飞扬湿漉的银色长发。

  我弯唇笑,懒意一起,索xing停了脚步坐在路边的大石上静静等他。

  不多久,马驰来。

  他勒了马居高临下地瞅着我。

  我扬眸看着他,痴痴不语。

  两人皆不动,雨水放肆地冲洒身上,一阵风chuī,一阵湿凉,一阵冰到心肺的彻寒。我咬牙,身子颤抖。无颜望着我,狭长的凤眸凝了凝,目色暗涩深邃,只是一瞥一凝时,依然风流而又迷人。终于,他的唇边露出笑意,手臂垂下,漂亮修长的手掌落至我面前。

  “丫头,不要让我心疼。”他轻声道。

  我瞧着他的笑容,如被蛊惑般,将自己的手指轻轻伸出,递入他的掌心。

  他拉起我,手臂用力,拽过我的身子跃起,抱入怀中。

  手腕有伤,被他这么一扯伤口又裂,雨水钻透纱巾流入其中,疼得我面色煞白,紧紧咬了唇。

  他也似感觉到不对,忙翻开我的衣袖,看清腕上的殷红后,他冷了眸子,面色骤寒。

  “沙场凶险,在所难免。”我柔柔看着他,低声道。三年战场的经验告诉我他在气什么,但凡我受伤时,他总是这副表qíng。

  他无动于衷,依然不语,俊面凝霜。

  我转过头,把身子塞入他的怀里,伸手抱住他的胳膊,笑道:“你是不是想继续淋雨冻坏我呢?我好冷,也累。想休息了。”

  “丫头……”他叹息。

  我微笑,摇摇头:“还有一个虎符。给他……给他……给他,就好了。”言罢,我闭上眼睛,不待他再开口,便失了思维,沉沉睡去。

  昏迷中,有人的手臂在我腰间紧紧收缩。

  醒来时,人已躺在夜览营中的榻上。眼前光线有些黯淡,我侧眸瞧去,但见帐外天色已暗,雨声簌簌。帐里塌侧矮几上燃着灯盏,晕huáng的灯罩里有微弱的烛光在轻轻耀动。

  脑子有点疼,我伸手探了探额,触到一片冰凉的丝绡。

  我苦笑,心道:这雨淋得,居然把自己给淋倒。身子有些滚烫,明显是发烧的症状。我捏指拿了丝绡甩开,撑了手臂,费力地起身坐直。

  “无颜,给我倒杯水来。”我出声喊。透过云母屏风我依稀能看到那个在外帐斜身看着竹简的雪衣身影,于是也懒得自己动弹,开口使唤理所当然。

  身影闻声一动,那人扔了竹简,在外帐晃悠一下,而后绕过屏风走了进来。我眨眼对他笑。他直直看着我,手上拿着玉色茶杯,俊面含笑带嗔。

  “丫头,敢使唤我?”他恨声,状似咬牙切齿。

  “拿来。”我伸手。

  他无视我的手,只顾走来我身边坐下,一手揽过我,亲自将茶杯送至我唇边。

  有人伺候当然好。我挑挑眉,先自怀里取出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嚼下,而后方就着他的动作饮下杯中所有的水。

  药丸沉入肺腑,一阵火烧似的炙灼。我轻轻喘息,看着他:“还要,还要一杯。”

  剑眉紧拧,他无语,面上表qíng一时无奈而又生动。默默放开我后,他转身出了外帐。片刻后回来,手里捧着一个茶壶。

  我瞪眼。

  他微笑:“跑来跑去多麻烦。”

  我无话可说,刹那只觉胸中的热气愈来愈汹涌,便忙夺了他手里的茶壶,倒水入杯中,狠狠地咽下。

  一连五杯。炙热褪去。

  我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身上热度消减,身子开始轻松起来,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无颜拿走茶壶和茶杯,重新坐下,抱住我:“好些没?”

  “嗯,好多了,”我点头,而后转转眸子,看着他,满心欣慰地夸奖,“你聪明了嘛。不像在竹居那次,找个庸医来给我治病,让我白白昏睡两日。”

  被夸奖的人显然不认为这是个好的赞语,英俊的面庞稍稍沉下,他咳了咳嗓子,保持沉默。

  我晃了晃手腕,看着重新包扎在伤口的纱布,问道:“你弄的?”

  他不否认:“怎么?”

  我垂了眼帘,偷笑:“这死结打的可真丑。”

  围在肩头的手臂顿僵。

  我反手抱住他,乐得开怀大笑。

  他没奈何地叹气,手指抵至我脑后,语中带笑:“唉,丫头。”

  “无颜,”闹了一阵,我静静地依着他的怀抱,轻声问他,“你知不知道连城璧?”

  他不说话,看着我。

  “据闻那是我母后的玉璧呢。”我垂眸浅笑,声音幽幽的,说不出是心中感伤,还是因为那从小就不能转为现实的思念和憧憬。

  “你想要?”他低眸瞅着我,凤眸间颜色流转,光华浅浅,柔qíng深深。

  “嗯!”我重重点头,望着他。

  他微笑:“你要,我就去夺。”

  我扬手抱住他的脖子,担心:“可是那玉璧现在姑姑手里。你要怎么夺?姑姑想必很喜欢连城璧,子兰把玉璧送她之后,竟能自晋国通缉驱逐的政客身份摇身变做了可自由出入晋廷的贵人。”

  无颜抿唇而笑,目光微微一动,难辨的诡谲突然浮现:“你以为一个白玉壁就能哄得我们那位谋算jīng明的姑姑如此重看名畏各国君主的枫三?”

  我迟疑:“难道不是?”

  无颜摇头:“自然不是。”

  我思索一下,心念忽闪:“莫非是因为晋穆?”

  “对!”无颜勾唇笑开,眸色潋滟动人,“今日下午已有晋使先行来传,晋王传命穆侯明日即回安城,商讨漠北匈奴之事。”

  “漠北匈奴的事不是已定了麽?怎及楚丘的事紧急?”我急急道出,定声下结论,“这必是姑姑夺晋穆军权的借口!”

  无颜轻轻叹气,抱紧了我:“丫头聪明。不过只猜对一半。匈奴战事是借口没错,可是穆侯的这支军队跟了他那么多年,手下将士对他的忠诚和敬戴坚如石硬,这岂是姑姑一朝说夺就夺得了的?此时调开晋穆,姑姑要的,不过是为了帮晋太子望建这个夺下楚丘的大功而已。”

  “太子望?”我困惑。

  “对。晋使先行传书,明日太子望即达军营,替晋穆帅位。晋穆将回安城。”

  我伸手拉他的衣袖,不放心:“那虎符?”

  无颜弯唇浅笑,一脸从容:“这个,我和穆侯早已有商。太子望若想从中得利……”他摇摇头,口中虽轻轻叹息,脸上笑意却愈发妖娆祸乱,“只怕会引火上身。”

  作者有话要说:1)本文架空,早说了和历史无关。若有参考历史,那也是参考史书中乱世纵横的思想谋略和重现一些比较jīng彩的历史片断。此文与历史上人物无关,更与历史qíng节无关。所以大家不必按照史上如何如何进行代入xing思考,因为事实上本文故事发展方向和历史可说是毫无瓜葛。

  2)写了半章,发现智夺虎符还是写不到。章节字太多不好,放下一章。

  3)有朋友建议我写无颜和晋穆的番外。不是不想写,只是正文写得好好的,突然来个番外有思维混淆的可能,而且一定会剧透。这个等正文结束的时候再补上,可不可以呢?^_^

  智夺虎符

  夜阑深,寒雨淅淅,风疏疏。

  酉时有侍卫送晚膳过来,纯酒佳肴,依然是齐国的食物。和无颜略略用过后,我撵了他去外帐看书,又托侍卫送来大桶的热水,在里帐多燃了两个暖炉。水气茵氲,雾气缭绕,洗去了一身烽烟沾染的疲惫和发烧流出的汗水后,着新衣时,我顿觉神清气慡,一番沐浴,周身自惬意舒达。

  甩甩湿漉漉的长发,我拿着锦巾稍稍擦拭,回眸看着案上铜镜时,淡huáng光影映着烛光,清晰地照出站在我身后,斜身倚在屏风旁看着我笑意不绝的雪衣男子。一双凤眸点墨深深,笑颜如玉,十足风流优雅的魅惑下,有丝丝沉浮的邪气和放dàng在他嘴角缓缓绽开。

  我的脸猛然红透,忍不住瞪眼瞅着镜中的人:“看多久了?”

  无颜转了眸子瞥瞥手上的书简,不怀好意地笑:“我一直在看。”

  “什么?”我惊得差点掀了桌子。

  无颜勾唇,长眉斜斜入鬓,偏偏脸上的微笑依然动人无辜:“作甚么要恼?我是说,我一直在看手上这卷竹简。”

  喉间一哽,我噎了半天,方咬牙怒道:“狂徒!”

  他大笑,扔了手上的竹简走过来,双臂自身后紧紧环住我的身子,面颊贴至我脸侧,低声:“我不怎么你,反倒是狂徒。这样,”他的声音软软沉沉,手指放肆地游移在我的身上,薄唇沿着我的耳畔轻轻滑动,直至触上我的耳垂,张口含住后,他才呢喃道,“这样,才是轻狂。”

  我浑身颤了一下,忙扳开他的手臂挣脱起身,踢他一脚,恨道:“风流成xing!”

  无颜也不反驳,只看着我轻轻微笑。雪锦寥寥,银发垂垂,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凤眸轻睨,一个微笑,便似月明独照苍天,炫目得让万千星辉皆无色。

  我的心扑通跳了跳,苏苏痒痒,沉沉浮浮,飘dàng起落间,既见甜蜜,又见忐忑。这感觉宛若qíng窦初开,莫名得让我害怕而又心虚。我移开眸子不敢再瞧他,随手拿起一件软裘裹在身上,拾起被他扔在地上的书简,绕过屏风走出了里帐。

  外帐烛火晃动,光线明暗伏dàng,晕晕渲开。

  我刚在软塌坐定执着那卷竹简要读时,无颜走出来,身披玄色斗篷,头戴斗笠,竟是掀了帘帐就要出去。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行至帘前他突地回头,望向我:“要不要一起?”

  “作甚么?”

  “去穆侯那里。”

  是啊,我心中一动,想起晋穆明日就该回安城了,离别道声珍重该是必要。只不过……我皱眉,看看帐外夜色,犹豫:“这么晚了?”

  他勾唇笑,声色不动:“晚了才有好戏看。”

  我眨眨眼,不明白:“什么好戏?”

  他走来伸臂抱住我,拉开斗篷罩住我的身子:“去了不就知道了。”

  言罢,不待我再开口,人已随着他的身影忽闪出去。斗篷在身,雨水敲打不觉湿,帐外似有些冷,我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他的腰,贪恋他身上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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