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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隐天下/一品废妻_月出云【完结+番外】(9)

  果然,不一会儿,酒桶一震,似乎是放在了地上。

  花著雨只待那两个人走后,便要出来,却听又有脚步声传了过来,只听有人问道:“这可是今夜刚送来的美酒?”

  这个人的声音,隐隐透着一丝熟悉,好似曾经听过一样。

  抬酒的两个人慌忙答道:“禀左尉将军,这酒正是今夜刚刚送来的,是御酒坊新酿出的美酒---醉花间。”

  “好,你们两人,抬着酒随我来。”那人又继续说道。

  花著雨心中顿感不妙,只觉得酒桶又一阵震dàng,她又被抬了起来。这一次抬着她的两个人再没敢说话,静夜里,只听得身后军士的脚步声,格外整齐。

  忽然,只听得抬酒的两个人小声嘀咕道:“呀,我们在路上喝掉了一桶,那空桶你丢了没有?”

  “我忘记丢了,不过这桶肯定不是,不然怎么会这么重!”另一个人说道。

  “你不觉得有点太重吗?”前一个人好似猛然醒悟过来一样,低低说道。

  花著雨在桶里闭了闭眼,心想,你们这才发现啊!

  就听得方才那个熟悉的声音喝道:“你们两个嘀咕什么,赶快抬进去。”

  “是!”两人齐齐答应。

  花著雨觉得酒桶又是一震,显然是再次放到地上了。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似乎是退了出去。

  花著雨摇了摇被酒熏得有些迷糊的头,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片死寂。

  似乎是无人!

  不然凭她的耳力,定是能听出动静来的。

  花著雨悄悄伸手,将桶盖抬起一条fèng,眯眼向外瞧去。

  这是一个很大的帐篷,比她居住的红帐篷要大好几倍,摆设的极是华丽。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屋子正**摆放着一个火盆,里面的炭火烧的正旺,帐内温暖如chūn。一个棕红色的几案上摆着一个青铜的熏炉,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飞龙,龙口中正微微吞吐着袅袅轻烟,令人心定神怡的香气在帐内缓缓飘散。

  飞龙!

  不管是南朝还是北朝,能用雕刻着龙的物品的人,除了皇帝便是储君。

  这个帐篷,看来是萧胤的帐篷。

  花著雨心中微凛,是不是人落魄了,连运气也这么背,怎么就被抬到他的帐篷了。冷眸一扫,看到帐内无人,正要从酒桶中出来。

  忽听得一阵繁杂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花著雨慌忙将桶盖放下,敛气屏息,脚步声已经进了屋。听声音不是一个人,显然是好几个。不过却没有人说话,帐内的气氛极是迫人。

  “张锡,把地形图拿出来。”淡然的声音,却分明夹杂着一丝冷冽,如同这北地的夜风一般,令人闻之生寒。

  萧胤,这么快便回来了。

  “是,殿下!”还是那道略微熟悉的声音。

  花著雨终于想起来了,怪不得听声音有些熟悉,这个张锡,她和他倒是有过一面之缘。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是铺好了地形图,室内又是一片沉寂。

  “殿下,平西侯花穆真的那么难对付?”一个大嗓门的声音粗声道。

  这个声音也熟悉,却是那晚到红帐篷去的达奇。

  “花穆的确不好对付,不过眼下他缺了一个得力gān将,实力减弱不少。如此一来,我们或许有获胜的机会!”萧胤淡淡说道。

  “殿下,您指的是谁?”达奇问道。

  “殿下说的是花穆军中的少将军银面修罗---赢疏邪,他麾下有一支队伍,名:杀破láng,是一支孤儿军,作战甚是勇猛。更有四个随身亲卫,据说名字里分别带着:平、安、康、泰,四个字,不过,敌军若是遇见了他们,永远不会平安康泰了。”又一道陌生的声音说道。

  花著雨倒是未料到,这些人对赢疏邪如此了解。

  “那个银面修罗很厉害吗,让我达奇去收拾他!”达奇粗声道。

  “只怕你这辈子没那个机会了!他已经败在张锡手下,还身死了。不过,张锡,我真的怀疑,他真的是你杀掉的?”那声音怀疑地说道。

  “哼,连张锡都打不过,还叫什么银面修罗。”达奇冷嗤一声道。

  “他确实厉害,我只是侥幸胜他!”张锡低声说道,其实到如今,他依然不太相信自己杀了那个白袍小将。

  “他虽然不在了,但是他麾下的队伍---杀破láng,依然是花穆军中的先锋队伍,我们依旧不好对付。”萧胤沉声说道,忽然话题一转,问道,“那是什么?”

  “是刚来的好酒,据说是御酒坊新酿制的,所以属下就命人为殿下抬过来一桶,殿下要不要尝尝?据说极是美味。”张锡的声音淡淡传来,接着便听到脚步声朝着花著雨这边走来。

  花著雨心中一叹,真是糟糕,恐怕是躲不过了。这个萧胤,研究地形图就研究地形图,喝什么美酒?

  只觉得眼前乍然一亮,桶盖已经被掀开了。

  “呀,你是什么人?”那打开桶盖的侍女倒是机灵,伸手一推,花著雨还来不及从桶中站起来,酒桶便被掀倒,她从桶中滚了出来。

  接着一阵刀剑鸣叫之声,一,二,三,四,五……数不清的明晃晃的刀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果然是美酒啊!”萧胤的声音从身后冷冷传来,带着凛然的杀气。

  正文 第十三章 láng狈而魅惑

  花著雨此刻很láng狈。

  逐香送给的衣衫被那一滚,从肩头上滑落,露出了半个白皙的香肩。这衣衫不愧是风尘女子穿的衣衫,领口开得太大了。青丝披泻而下,在地毯上凌乱铺开,闪耀着流水般的光泽。大概是被酒气熏得,浑身散发着一种慵懒的风致。

  虽然是láng狈了些,却也够魅惑。

  “押过来!”萧胤冷声说道。

  花著雨被张锡和达奇押着,摁倒在萧胤面前。

  她没有反抗,她心里清楚,一旦反抗,势必会被当做刺客。而此时的她,敌不过他们。

  “说,谁派你来的,竟然敢来刺杀殿下。若是不说,我一刀砍了你!”达奇大声喝道,手中大刀直直抵着花著雨的背心。

  “达奇,你退下!”萧胤淡淡说道,平静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达奇闻言,手中的刀慌忙撤走了。

  “抬起头来吧!”萧胤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低沉而冷澈。

  花著雨望着地下毛绒绒的毯子,心中,有些乱。今夜这种状况,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不知道,会不会被认出来?

  萧胤、张锡、达奇都曾经见过自己,不过,庆幸的是,她们见的都不是她的真容。

  前几天,她脸上黑黑红红的,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而今夜,她又是刻意打扮过的。这么想着,花著雨便缓缓抬起头,一双明眸静静望向眼前这个掌握着她生死的男子。

  一身宽袍的萧胤意态慵懒地斜倚在椅子上,深紫瞳眸在烛光散发着诱人波光,眸底,却是掩不住的森森冷寒。

  他望着她!

  那样的深邃和冷漠,让人如履薄冰。

  那样的倨傲和尊贵,让人倍感压迫。

  “刺客?”萧胤伸出修长的手指,在身侧的几案上轻轻敲了敲,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是!”花著雨轻轻说道,声音虽低,语气却坚定。

  萧胤似笑非笑地眯眼,犀利眸光顺着花著雨白皙的肩头滑到她修长的脖颈和似隐若现的jīng致锁骨,懒懒问道:“军jì?”

  你娘才是军jì!

  花著雨在心中默默骂了一句,脸上却适时的绽出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容,娇声道:“是!”

  被萧胤灼亮的眸光看着,花著雨只觉脸上一热,所幸脸上涂得胭脂够厚,旁人看不出来。玉手下意识抬起要掩住衣衫,却在中途生生地停住。

  她的身份,若是作出这样的动作,无疑是令人怀疑的。

  花著雨将手缓缓垂下来。

  银牙暗咬,萧胤,你最好祈求上苍不要让你落在我花著雨手中,否则,我一定会把你卖进梁州的“念奴娇”,那里可是专收男jì的。像你这样的容貌,在那里绝对是倍受欢迎的。

  “哦,不得不承认,你这样的花招倒是引起了本殿下的兴致,不过,本殿下从来不碰jì子,尤其是你这样的,日后,你还是莫要再费这样的心机。”幽深的墨紫从她脸上扫过,他淡淡说道,“不过,今夜本殿下倒是有些兴致,不知你有何技艺,本殿下想欣赏欣赏!”

  让她为他献艺?!

  他这么说,她其实应该庆幸的。毕竟,他没有认出她来,只是把她当做想要勾引他的军jì。而为他献艺,虽然不甘,却必须要做。

  她若说不会,谁还相信她是军jì?

  不过,她不是什么也不会,不仅会,而且,很jīng。

  琴、棋、唱、舞、骑、剑、she。

  这七样,无一不jīng。

  不知为何,爹爹好似要让她学尽天下绝技一般。八岁那年,她便被爹爹送到了香拂山,专门请了师傅教习她各种技艺。她的舞技、琴技和唱曲,是萱夫人教习的。

  当年,萱夫人在jì馆中做过清倌,她的琴曲,是千金难求的。后来,不知因何,萱夫人远避红尘,到山中隐居。爹爹带了她,寻了半年,才打听到萱夫人隐居之处,拜她为师傅,修习技艺。萱夫人对她,极是严苛,若是偷懒,常会毫不心软地惩罚。是以,她学得很是勤勉。

  四年后,萱夫人说她再没有什么可教习她了,便让她下山了。

  她想她学得应该是不错了,丹泓的琴技经过她的指点,现在也是一曲难求了。

  只是,她虽然学会了这些技艺,这些年来,她并没有展示才艺的机会,她的琴,只是弹给自己听,舞,也只跳给自己看。

  而从未想过,她第一次要献艺,却是一个军jì的身份,而欣赏的人,却是让她做了军jì的罪魁祸首---萧胤。

  真的很不甘心!

  她想,萧胤的军营里,应该是没有琴的。是以,她微笑道:“殿下,奴家没有别的技艺,唯抚琴还能入耳。”

  倒是要看看,萧胤从哪里变一个瑶琴出来。

  “抚琴?”萧胤狭长的瞳眸闪了闪,在烛光下如紫水晶般熠熠生辉,“流风,去取本殿下的---绕梁。”

  一个黑衣侍卫答了声“诺”,不一会儿便捧出来一把瑶琴,摆在花著雨面前。

  没想到萧胤还真的有琴,而且还是一架名贵的古琴。

  光是看那琴的材质便知年月久远,黑色的漆面光华尽敛,看上去很旧。琴面上布满了因为琴音振动而形成的流水细纹,看上去很破。但这样一个乍看不起眼的琴,却是“绕梁”,萱夫人常常提起的名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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