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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策_董无渊【完结+番外】(229)

  行景几乎是huáng妈妈带大的,行景子嗣不显,多少人挂忧得心尖尖都快抖起来了,武将本来就杀戮气重,在家的时候少,在沙场在战场的时候多,武将膝下无子的多了去了,镇守川贵一带的秦伯龄,年逾五十,一员老将膝下只有一个十岁幼子,连方祈也只有一双儿女。

  好男不当兵,将士也算兵,故而重文轻武是历朝历代无论发展到什么阶段都会有了必经之路。

  与huáng妈妈一味高兴不同,行昭有些顾忧。

  战场纷扰,根本就不适合产子生育,可说实在话,东南更适合罗氏产子一些,熟悉的已经居住多年的环境,陪在身侧的丈夫,不用牵肠挂肚的担忧…

  没有比孩子爹陪在身边更好的环境了。

  这一点,行昭深有体会。

  huáng妈妈烧完高香,慌慌张张地换了件儿亮色对襟褙子,拿头油把头发抹得油光水滑,攥着信又点了三匣礼带着往城西罗阁老府上去,一来一去又是一下午,带回来个定心丸。“…别让大奶奶回来,这事儿几家人谁也别声张,来往书信是关卡上是一定会检查的,叫上头知道就知道了,只要咱们不闹闹喧喧的,朝堂上有这个脸皮攥着个大肚妇人做出征将领的文章?”

  听完huáng妈妈回禀的话。行昭心下大宽。

  罗家这门亲结得太对了!

  行昭很感慨,若罗氏怀孕产子回京,如果那头拿这一点做文章,以给恩之名将行景调任回京,一个空头将军手下没兵没兵器,那行景可不就是下一个方祈了?

  罗家人将她没说出口的话。全给说了。

  行昭转头洋洋洒洒地给罗氏写了一叠儿厚厚的信,事无巨细写了几张纸,又将原本预备给阿舒做里衣的松江缎子全拿了出来,不敢送入口的更不敢送药材,想来想去让那两个产婆过来。一人赏了五十两银子,再问她们愿意不愿意去福建帮忙接生,两个婆子相互看了眼,紧接着就默不作声了。

  这种事qíngqiáng人所难,别人办得不尽心,吃亏的就是自己个儿。

  行昭挥挥手让那两婆子先下去,手里攥着láng毫笔,继续往册子上添东西。

  六皇子绕过屏风,正好看见行昭腰后垫了个软垫儿,头上还戴着兔绒蝙蝠抹额。神qíng很专注的模样,不由得笑起来,“…阿舒呢?”

  “嘘——”

  行昭连忙噤声,悄声悄气儿道,“在花间呢,一抱出去就开始哭,非得在正院里头睡,我这儿又亮着灯怕他睡不安稳,让huáng妈妈抱着去花间拍觉去了,等拍着了再抱进来。”

  行昭不喜欢阿舒和奶娘亲密得比亲娘还亲。阿舒一出生就是行昭自己在带,反正府上又没婆母又没比她身份还大的主儿,她想让阿舒在哪儿睡下在哪儿吃奶在哪儿哭,都随她。

  若不是试了两三次她就是没奶,怕是林氏都能打道回家了。

  人和人的感qíng是处出来的,儿子与母亲亦是,阿舒不是个好带的孩子,哭闹得凶,饭量大,唯一一点就是不认生,晚上睡觉就把阿舒放在内厢的小chuáng上,半夜一哭,行昭立马睁眼醒过来,换尿布喂水都做得很熟练,要是行昭着实太累了,就把老六一脚踹起来。

  习惯成自然了,日子也就过走了。

  六皇子点点头,脱下外衫,慢条斯理走过来,紧接着扑面而来一股子酒味儿,行昭赶忙拿帕子捂住鼻子,六皇子嘿嘿笑起来,凑身过来亲行昭的鬓角,这人…怎么一喝酒就耍酒疯…

  “你这是喝了多少呢!”

  行昭赶他先去洗澡,老六眼角一勾,抿嘴一笑,眼神很定,可偏偏颧骨上有两团酡红,伸手把行昭揽在怀里头,“没喝多少!”话头顿了顿,将嘴巴凑拢到行昭耳朵边儿,chuī出热气儿来,声音压得低迷而缠绵,“事儿…事儿要成了!”

  满鼻满眼,全是熏人的浓厚的酒香。

  行昭脑袋晕了晕,半天没反应过来,好容易电光火石间一个激灵,反手扣到老六胳膊肘上,疾声反问道,“什么要成了?”

  六皇子又嘿嘿笑了两声,抱着媳妇儿不撒手,头埋到行昭脖子里磨蹭了两下,找了个舒服位置挂住,行昭推他两把,自己个儿反而被推后了两寸,男人挂在肩膀上,没一会儿就打起呼噜来,嘟嘟囔囔的也不晓得在说些什么。

  老六的酒量就没好过!

  行昭亲手把男人安顿好了,换了衣裳,抹了脸,让人去煮了醒酒汤,之后才有空余召李公公到内厢里来,问他,“王爷今儿个去哪儿了?在哪儿喝这么些酒?和谁喝的?”

  老六酒量不好,自制力一向很qiáng,很少在外喝酒,更很少过三杯,除却方祈也没人敢灌他酒。

  李公公佝着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今儿个照旧没上早朝,陈首阁jiāo代了几桩事儿就早早下了朝,大年刚过,户部也没什么要紧事儿,豫王殿下就从兵部那头蹿出来,拉着殿下说是要去大兴记喝酒。白天哪有喝酒的道理?殿下就推到了晚上,一开始殿下都没怎么喝,豫王殿下喝得厉害,后来又来了人,殿下这才真正开始应酬起来…”

  来了谁?

  行昭脑子里过了一遍,筛了又筛,猛地睁大眼睛看向李公公。

  李公公话头一顿,接着往下回禀,“来的是将进兵部做事的平阳王次子,宁二爷一进来,三个人这才算是喝上了,后来奴才们往外候着了,里头说了些什么也听不太清楚了。”

  行昭手往下一放,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第二日清早,六皇子醒得老早,宿醉的劲儿过了就神清气慡起来,亲了亲行昭的鬓角,再单手抱过阿舒喂了两口清水,便往皇城去上早朝。

  早朝之上,将再议端王二下江南之事。

  ps:

  二更完成!么么哒!

  ☆、第两百六七章 江南(下)

  朝堂之上,极为肃静。

  久默未言的首阁陈显跨前一步,殿中只闻外袍拂风之声,再朗声道:“微臣有要事启奏!”

  平阳王头稍抬了一抬,再赶紧低下。

  皇帝一半的身子都靠在左手边的扶椅靠手上,眼皮耷拉下来,有些睁不开来,手向上抬高两寸,示意陈显说下去,“…久没听过你启奏了,朝堂上下风调雨顺,你功不可没啊。”

  陈显脸色颇为骄矜,微不可见地下颌,端手背立于百官之首,半侧过身,眼神向下一一扫过,再清咳两声,手向前再一躬,颈脖和脊梁却挺得直直的。

  “风调雨顺之际,亦尚有不和睦之乐符,东南海寇四起,江南腐朽沉靡,前者尚有扬名伯贺行景安邦驱敌,后者却歌舞升平浑然不自知,臣等心系大周朝运之变途,忧心忧肠,却终究忧而不得!”

  皇帝蹙紧眉头想了良久,这个话儿很是熟悉,他好像在哪儿听过,被谁一打岔,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等阿舒一生下来,他满心满眼都在这个长孙身上,便再也想不起这事儿了。

  最开始…是谁告诉他的来着?

  皇帝陷入了迷茫,同时陷入心慌,他怎么什么也记不起来了!从年前到现在,这种状况好像越来越频繁,有时候他看着小顾氏的脸,无端端地就想起来几十年前的母亲!

  御座之上,皇帝久久没有发话,陈显维持这个恭敬通禀的姿势不过半刻钟,见上首无话,腰杆一挺接着就站直了身子,眼神随即向平阳王处一瞥。

  平阳王立即心领神会,前站和伏笔是他打下的。没有打好,如今这些话儿就不好让陈显来说了,这是常理,不算他惟陈显马首是瞻。

  “皇上!”

  平阳王的声音突兀响起。

  皇帝浑身一抖,眯了眯眼看殿下何人放肆,原是胞弟平阳王,抬手让他起来说话。

  “臣弟早于除夕家宴之上。就已将此事奉上言明。端王彻查江南官场舞弊贪墨一案已有时日,只需端王往江南一去,向下顺藤摸瓜,揪出污沼之泥。江南便可得祥和一片!”

  哦…

  皇帝逐渐回过神来。

  对的,是在除夕家宴上赏烟花时,平阳王提的这回事,之后老六被他那不懂事的媳妇儿叫走了,再之后就正月不上早朝,也没人再和他提起这件事儿了。

  一耽搁就是这些时日!

  皇帝连连点头,抬眼看了看六皇子,脸色有些晦涩,“老六。你怎么看?”

  六皇子恭手出列。神qíng恭谨,“回父皇,儿臣不敢妄言。陈阁老既已摸清江南一事命脉所在,儿臣年幼识浅,又如何敢班门弄斧。徒惹笑话呢?皇叔所提之议,儿臣着实惶恐,儿臣受陈阁老点拨在先,已是拾人牙慧,万不敢抢功居功。”

  打了个太极,把球踢给陈显。

  江南一事,一定是由陈显再次开口提出,陈显不会把在早上之上为他开口请行一事jiāo给下头人来做,一是太冒险,二是此事事关重大,满朝上下也只有他的分量够,说话有人听,连平阳王的话都很可能被打岔岔开。

  “端王殿下这可是折杀老臣了!”

  陈显赶忙躬身回敬,“端王殿下心怀苍生黎民,实乃天家之幸事!户部调出十年前的账目明细,每字每页都由端王殿下亲眼把关研查,户部上上下下传得是沸沸扬扬,皆是端王殿下仁心仁德,与老臣何gān?”

  未待六皇子说话,陈显折转再朗声启上,“臣恳请圣上指下谕令,遣端王殿下二下江南,以清国本,以儆效尤!”

  陈显顺势跪下,当即朝堂殿后响起此起彼伏之声,“臣等恳请圣上!”

  仪元殿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气势宏大之景了,萧索冷qíng几载的大堂再次热闹起来,竟然是因为权臣以另一种方式在进行着bī宫。

  畸形中透着些好笑。

  着绿穿红的朝臣们三三两两地跪下,没一会儿就乌压压地跪了一片。

  前三行内,黎令清直挺挺地立着,被身旁之人拉扯了衣角,却反倒将手一甩,站得更直了些,旁人要跪直管跪,反正他不赞成六皇子下江南去!下去了谁还知道能不能有命回来啊!老六是他看着长大的,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被陈显一哄不明不白地涉入险境,万一出事儿,他上哪儿后悔去!

  罗阁老也没跪,二皇子眼神向下四周瞅了瞅,又眯着眼琢磨了半晌,直觉告诉他老六下江南是门苦差事——没见着上回差点儿溺死了吗!

  可这话儿又不能堂堂正正地宣之于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皇帝要臣子去填坑送死,下头人吭了一声都算是忤逆!

  二皇子梗着脖子,憋着口气儿,也不跪。

  皇帝久未见这样大的阵势,心头猛然发憷,陈显这是做什么…陈显…是在bī他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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