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迷迷糊糊的，莫清尘心头浮起这个念头，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当她嗓子已经叫哑，体内的血要流尽时，那把明晃晃的匕首轻巧的刺入了心口。
是的，很轻，很随意。随意的就好像她是一只蚂蚁，死不足惜
莫清尘蓦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只露出半截的匕首。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匕首被面容模糊的人一个翻转，心瞬间就被绞成了两半，她甚至能听到心碎时那轻微又沉重的声音。
“废物，这样的杀意就把你吓住了么，成了一个动不动任人宰割的木偶。那就去死吧，不要làng费任何资源了！”充满了杀气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来，匕首在她心口上转得更急，鲜血四溅。
“死？”这个字令莫清尘一个激灵，jīng神一震，手竟然能动了。
她毫不犹豫的抓住那柄匕首。
过度的失血令她手软的没有多少力气。完全阻挡不住匕首的转动，于是，匕首就不停的切割着她的手掌成仙。片刻后白皙柔嫩的手掌支离破碎，血不停的淌下。
“没用的，你是抵挡不住的，凡是弱者，都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哈哈哈，杀戮的感觉真美妙啊！”那人大笑了起来。
却不知那不停切割手掌带了的丝丝疼痛。反倒令莫清尘清醒过来，咬着唇道：“我不会死的，我进来，是为了得到传承，是不会被你杀死的！”
她有些不明白，不是说传承壁是上古时期的大能修士留下自己的境界感悟、修炼心得乃至各种技艺的练习过程和体悟，好让后辈体验一遍，从而少走弯路的么，为何一进来，遇到的却是这种qíng景？
莫清尘心中疑惑，又感受着真实无比到难以忍受的疼痛，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那人微讶。
莫清尘艰难的咬了咬唇，努力绽放一抹笑意：“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幻境，对么？”
没等那人回答，自顾说道：“因为这疼痛实在太真实了啊，不瞒你说，我活了这三百多年，经历无数，这点疼痛都不会有多大感觉了，怎么会是现在这样疼入骨髓呢？过犹不及——”
说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桎梏着她的滔天杀气为之一缓，那面容模糊的人笑了起来：“非要打扰我们平静的外来者还真是让人厌烦啊，不过你既然进了这里，又挨过了前面的苦头，那就接受本仙的传承吧。”
说着，把明晃晃的匕首塞入了莫清尘的手里。
“仙君？”莫清尘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又望着至今看不清面容的人。
“杀戮，本仙的道是杀戮之道！”那人说着衣袖一挥，莫清尘忽觉场景一变，身处一座城中。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的像是凡世的都城。
耳边一个声音响起：“去吧，等你把这城中之人尽数屠尽，就能正式体悟本仙的传承了。”
莫清尘站着一动不动。
“怎么？”
莫清尘平静的道：“仙君，晚辈的道不是杀戮，所以，您的传承晚辈无缘承袭了。”
“哈哈哈哈，不是杀戮？你错了，大道三千，每个修士心中都有自己认为的道，其实这些道归根到底都是杀戮。”
见莫清尘挺着腰站着，静静不语，语气带着些调笑：“怎么，不信？那就试试看吧，只要你用这匕首杀了一个人，就能体验到杀戮的快乐了……”
那个声音笑着远去，莫清尘低头看着手中的匕首。
这么说，一个人都不能杀了？
她正寻思着，敏锐的感觉到四周一变，那是一种熟悉无比能自在呼吸的感觉。
如果说刚才她只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现在就已经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几个男人慢慢的围了过来。
幻觉，幻觉，他们不过是无形无质根本不存在的一缕jīng神波动！
莫清尘把匕首收入袖中，闭上眼睛默念清心法诀。
一双大手，就毫不客气的按在了她的胸前，猥琐的笑声响起：“兄弟们，这小娘们还真是老实啊，既然这样，咱兄弟就不客气了！”
那一瞬间，莫清尘腿动了动，有抬脚踢爆开口之人脑袋的冲动，可是又死死的压了下去。
她知道，这就是那位散仙的考验，若她控制不住杀了人，恐怕就会失了自己的道心，堕入杀戮之道。
一遍一遍的默念清心法诀，莫清尘一直闭着眼睛，可是那大手在她胸前肆nüè的感觉越发真实了，真实的令她作呕，恨不得立刻剁了那双手。
猛地被人抱起来抗在肩上：“兄弟们，走，我们好好乐一乐去！”
时间好像被拉快了，片刻后莫清尘被摔在糙垛上，一个满脸胡须的男子狞笑着解下腰带，扑了上去开始扯她的衣衫。
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莫清尘还是忍不住了，她真的没想到这考验抓住了女子的死xué。
哪怕是幻觉，她又怎么能忍受这样的侮rǔ！
不能杀人，难道还不可以跑么？
莫清尘一下子醒悟过来，抬腿就是一脚。
脚腕一下子被对方抓在手里，调笑声传来：“哟，小娘们脾气还不小，不过这样才够味道，让哥哥们好好疼你！”
莫清尘脸一下子白了，她的右腿，竟然软绵绵的没有多少力气！
感受着压在身上的重量，莫清尘死命挣扎，在这挣扎的过程中明白了一件事，她竟和一个凡人女子无异了！
因为衣服的剥落，肌肤顿生凉意，莫清尘指尖触到了袖中的匕首，一股按耐不住的杀意像是最深的诱惑，从匕首处传来。
她异常的明白，这柄匕首是能结束这一切的，只要，只要她握着它送出去。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泛来一只小舟，小舟朴实无华，像是随意用一根巨木挖空了制成。
舟上有三人，两男一女。
女子坐在船头低眉抚琴，旁边一位长发披肩的素衣男子嘴角含笑，悠然自得的烹茶，船尾站着一位头束高冠的紫衣男子，剑眉冷目，不怒自威，偏偏洁白如玉的手持着一支碧箫，凑在唇边温柔的chuī奏着。
箫音哀婉缠绵，万千柔qíng能把闻者之心一圈一圈密密的缠绕起来，更是把悠扬琴音缠的变了味道。
女子手在琴弦上一按，停了下来。
“凝蕊，怎么不弹了？”一侧的素衣男子温和问道。
被称作凝蕊的女子慵懒的笑了笑：“有什么好弹的，我们三个，都不过是一抹灵识，翻来覆去的就是重复他们弹过的曲子，下过的棋，喝过的茶，一遍一遍重复他们的一切，无趣的紧。”
说到这里又笑了起来，站起身立在船头，绣着鹅huáng梅花的宽大衣袖轻轻一甩，湖面上顿时竖起一道光墙，咋一看去，就能见到人影攒动，甚至有声音传来。
这道光墙长有数丈，仔细看去，才发觉里面的影像是分成一段一段的，两段之间有一段留白作间隔。
光墙分了六段，每一段里都有人，背景场面各不相同，人数多少亦不一样，主角正是进入传承壁的曦昀真尊六人！
船上的两男一女像是观景般看着这面光墙，冷眼旁观着六人的遭遇。
当看到满脸胡子的男子压在莫清尘身上，她拼命挣扎却挣不脱，手不停触碰着匕首犹豫时，女子稍微来了兴趣，笑意盈盈的看着二人：“宁和，萧远，你们说，这小姑娘会忍到什么时候呢？”
第六百三十九章 选择皆是错
素衣男子抬眸看了看，温和笑道：“看她这样子，恐怕很难过这一道坎。”
紫衣男子无所谓的看了一眼道：“她好歹是元后修士，要是这就忍不住了，还不如重新投胎算了——“
话音未落，就见画面中的莫清尘紧紧握着匕首，一点点向压在她身上的男子bī去。
而那个男子包括围观的人，却压根发现不了匕首的存在。
紫衣男子露出厌烦的神色，收回目光，嘲弄笑道：“现在的修士，心境已经差成这样了么？女子怎么了，走上了修行之路，还想着什么男女之别，真是可笑，可叹！”
女子白了紫衣男子一眼，嗔道：“怎么，修士就不分男女了？就不讲男女之别了？那我这就去别的男人面前脱了衣服，你可不要着恼！”
一听女子这么说，明明只是一抹灵识，紫衣男子却神qíng激动起来：“凝蕊，你又歪解我的意思！”
女子抬着下巴，俏生生的看着他：“那你说，你是什么意思？”
紫衣男子面对女子再没有了俾睨天下万事不放在心上的从容，走过来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平日中男女自然不同，这种不同是甫一降生就注定的，无须生生抹杀。但在修行历练中，比如这青衣丫头，她眼神清明，分明知道这一切皆是幻象，一旦动手就会万劫不复，却偏偏过不去那道坎，这样的心境，不是太脆弱了么，这个样子谈何长生，谈何成仙？不过是笑话而已。”
女子这才抿唇一笑：“这样的解释——勉qiáng算你过关了，不过你说错了，这青衣丫头，又改变主意了呢！”
紫衣男子往光墙中看去，果见莫清尘手垂下·紧紧抓着匕首一动不动，任由身上男子施为，只是紧闭着眼睛一遍一遍的念着什么。
女子和紫衣男子看着光墙里的画面，却不见长发披肩的素衣男子眼含悲悯的看了画面中人一眼·声音轻若羽毛，喃喃念着：“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实，什么是幻呢？”
“宁和·你在说什么？”女子回头。
素衣男子浅笑，声音温和依旧：“没说什么，只是觉得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而已。”
三人皆不再作声，看着光墙中每一段故事。
“好了没，该我了，该我了！”一个脸带刀疤的男子把伏在莫清尘身上的男子挤开，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
莫清尘睁着眼睛，定定看着遥远的虚空·手中匕首握得太紧，割得手掌鲜血直流亦没有任何痛觉。
为什么，明明知道这些都是幻觉·她却这么难过，难过的想要毁灭这一切！
不能，不能杀人，那样的话我的归元之道就会彻底毁灭，沦为杀戮的恶魔！
莫清尘不停的用这个念头安慰自己，急急的证明她没有用匕首制止这一切的决定是正确的。
这一切幻觉不过是心魔gān扰，磨练她的心境而已，为了守护自己的道，这样的忍耐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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