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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嫁到_花开九瓣【完结】(105)

  说着便曲起手肘往侧边顶了顶二夫人,幽深的眼眸直直剜了她一眼。

  二夫人本就一脸不忍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为这场包办婚姻卑躬屈膝,此时突然冒出一个洪立来,更是让她揪紧了帕子不知所措。

  但毕竟私订终身对清白的姑娘家而言可是有折损闺誉的,此时内心深处的惧夫症又蠢蠢yù动,便也将矛头对准了洪立,咬紧了牙关道:

  “就是就是,洪立,你嘴巴里倒是说得轻巧,说什么两qíng相悦,我女儿一大家闺秀,如何能看上你这等身份之人?秀宁向来乖巧,一定是你不知给我女儿下了什么降头……”

  明白人都心水忒清,她说的这“乖巧”,指的是上官秀宁向来胆小怕事、低眉顺敛,做事循规蹈矩、逆来顺受,这种出格违礼之事绝对不是出自这女孩的手笔,一定是受到男方的盅惑……

  一番话下来倒是反驳得有条有理,顿时让一屋子的人都对这素来惧外、三从四德的二夫人有些刮目相看,连一旁坐着磕瓜子、喝茶看戏的孔姨娘也不禁挑了挑眉,众人不禁为上官秀宁掬了一把同qíng泪,投向洪立的眼光也变得鄙夷和猜疑起来……

  洪立顿觉如芒在背,身板绷得僵直,声音却是异常坚定:“小的确实有意于堂小姐,但我洪立可以对天发誓,我们二人之间却是清清白白,从来发乎qíng、止于礼,毫无越矩失礼之行为,堂小姐是个好女孩,小的在此只求说出自己的心意,实在不敢奢求什么。”

  似是有些惊愕于洪立这番隐带决绝的话语,上官秀宁有些摇摇yù坠,眼泪汪汪地偷偷瞄了旁边跪着的洪立一眼,小手偷偷抓了抓洪立的衣摆,再次向着上座重重磕头:“洪立说得没错,我们的确是两qíng相悦,秀宁并不是头脑不清,也并非受到谁的盅惑,一切只是遵循自己的心意。”

  这样一来,就是坐实了自己与洪立的私qíng,同时将洪立拉下了舆论的风口làng尖,不少人纷纷感叹这痴qíng的女子。

  洪立的脸上更是一阵惊喜,下意识握紧了那只无助地捏住他衣摆的柔弱小手,察觉到那小手浑然一震,知道她定是同样激动,心中更是惊起了一层涟漪,一时间复杂异常……

  老太君气得双肩颤抖,后牙根咬紧,两只鼻孔有气进没气出,胸脯一鼓一鼓的起伏着。

  向来没有不透风的墙,今天的事qíng恐怕早就像长了翅膀似的飞遍了青炫国的犄角旮旯,这么不洁身自好的女人,想要那刘家的人娶她为正妻是异想天开的事qíng,纵使为妾,她既便愿嫁,她上官柳氏也抹不开这张老脸。

  凭着上官家举足轻重的“第一皇商”地位,连上官瑶一介庶出之女都能登堂入室嫁入张家为正室,而上官秀宁身为二房的嫡长女,却只能沦为做妾的命运,岂不给上官家族抹黑么?

  上官勇更是顾不得平日里在老太君面前的故摆低姿,一屁股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指向上官秀宁的食指颤颤巍巍:“你这逆女,真是气煞老子也!”

  这上官秀宁还真是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勇气,顾唯兮暗叹一口气,她就信守承诺,姑且就试着拉他们一把吧,至于成功成仁,便看她的造化了!

  如此想着,顾唯兮便提步向前盈盈一拜,抬眸对上老太君怒火正盛的眼睛,不卑不亢地说道:“老太君,事qíng发展到如此地步,不知能否让孙媳cha上一两句话。”

  老太君眯了眯眼,不悦道:“这回谁来说qíng也不能奏效,男婚女嫁乃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亲书已经定好了,一切已成定局,岂能等同儿戏,说不嫁就不嫁。”

  其实,她把这条理由搬出来时,便不是那样理直气壮,毕竟谣言一起,一切都将竹篮打水一场空,此时她也只是抹不开面子,理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孙媳并非出来说qíng,只是试图论一论理。”

  “儿女私qíng、繁琐家事,向来纷乱如麻,剪不断理还乱,你莫不是还能理出个所以然来不成?”老太君冷冷一哼。

  “快刀可以斩乱麻,如何不能理?”顾唯兮摇了摇头,淡淡一笑:“何况,庚书未对,文定没过,聘礼未下,孙媳倒是未从哪里看得出事qíng已成定局。凡事口讲无凭,今日一过,两家高堂长辈说不定只将当日心血来cháo的一议当作一场笑谈罢了,谁能当真?”

  此话确实戳中老太君的硬伤,她那日美其言说过回来后过问一下上官秀宁的意思,但实际上两家之间早已自作主张私自将上官秀宁和刘家公子的婚事敲捶定下,这是彼此都心知肚明、就差没说出口的事qíng,若到时让刘家先一步提出异议,让她的老脸往哪搁?

  顾唯兮继续道:“男娶女嫁,妻从夫居,固然是传统的主要婚姻模式,但名门大家中又不是未曾有过招贤入赘的先例,更何况我上官家贵为望族中的贵胄,凡事不应固步自封,更应凡事敢为天下之先。即使举办一场入赘婚,来个‘赘婿补代’、‘赘婿养老’,招婿上门,以接续宗祧、兴旺家族,又何尝不是一场备受瞩目的盛事?”

  她这番话言之铮铮、词之灼灼,声量恰好传递到屋子里的每个角落,下人们私底下不由得jiāo头接耳、窃窃私语,听三少奶奶这么一说,确实还真是那么回事呢!

  整个青炫国的富贵之家,特别是经商之人,谁家不以上官家马首是瞻?而天下熙熙攘攘,皆是为利而来来往往的商贯名流,相信今天过后,整个青炫国的高门大户、名门望族都会掀起招贤入赘的狂cháo,将其视为往自家门面镶金贴银之举……

  上官玄灏执起茶杯又是轻轻品了一口,眼中是遮掩不住的得瑟笑意,瞧他的娘子,颠倒事非黑白的本事还真是丝毫没有减少!

  人家把招“上门女婿”视为子嗣不繁荣兴旺的见不得人之事,若非迫不得已,谁家愿意贴钱招上门女婿,就算招,哪家不是藏着掖着怕被别人笑话,她却将此事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真是不容人小覤!

  上官勇眉头一皱,计上心头,他与这个侄媳妇虽然少有照面,但也听闻过不少她的果敢手段与惊人见识,此时听她分析一番,他倒是认真打量起了厅中长跪不起的洪立来……

  说起来,洪立是个无亲无故的孤儿,当初承蒙上官泉对其照料有加,再加上其杰出的掌事能力,才攀上了上官家钱庄分社的掌柜之位。

  虽说这掌柜之位不被他放在眼里,但摆在不少人的眼中都是一块高位厚禄的大肥ròu,若是以后多加培养,说不定还能在上官府求得一席之位……

  眼看着老太君沉默不语,似在权衡些什么,上官秀宁悄悄给洪立使了个眼色,似是把心一横,趁热打铁道:“求老太君和爹娘成全我俩,这条路是秀宁自己选的,无论是福是祸皆一力承担,绝不悔怨!”

  “没错,小的对堂小姐一片真心实意,自此,生是上官家的人,死是上官家的鬼,自当为上官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洪立那清俊儒雅的脸上一脸肃穆与坚定,二人两次重重磕下一头。

  “罢了罢了!”老太君掀掀眼皮瞥了一眼顾唯兮,才对跪着的二人不耐地摆了摆手,一脸正色:“既然你们都放下这样的狠话了,那就凑合着过吧!以后若是有什么不顺心顺意的,或是遭罪受苦了,可别来我这老太婆面前来喊屈叫冤。长辈为你们铺好了阳关道,偏偏有人喜欢往那坑坑洼洼的独木桥上挤,可真够新鲜的。”

  自动忽略了老太君话里的夹棍带棒,上官秀宁和兴立二人脸上一喜,连忙磕头答谢:“谢老太君成全,谢老太君成全。”

  老太君淡淡“嗯”了声,才对旁边脸色有些复杂的上官勇夫妇吩咐道:“虽说招的是‘上门女婿’,但喜堂终究是设在咱们上官府,自是不能失了颜面,我会命府中的管事从旁协助一二,你看着去办吧!最重要的最尽快择了日子。”

  俗话说,先下手为qiáng,她要在谣言四起、刘家倒打一耙之前把这乱七八糟的事给结了,以堵住悠悠众口……

  “哎!老太君放心,我们会把事qíng办的妥妥当当的!”老太君一捶定音,上官勇夫妇赶紧应了声,再听其吩咐了几句,看着老太君神色浅浅已少了责怪之意,二夫人才放宽了心、一脸心痛地将地上跪了大半天的女儿扶了起来。

  上官秀宁双脚一阵发麻,虽然在众人面前承认了与洪立的关系,但未出阁之前始终得设男女之防,便只能由二夫人和贴身丫环燕儿扶着,一瘸一瘸地离开了南雨苑,往西院那边去了。

  洪立也一脸不舍地目送着上官秀宁离去,随后行了一礼便也离开了……

  老太君早就被这场莫名其妙的“入赘事件”弄砸了心qíng,面无表qíng地对顾唯兮说道:“我叫你过来,也只是吩咐一下你准备寿宴的事宜。虽说你现在还未是正儿八经的当家主母,但你那婆婆卧病在chuáng、抽不开身也是个事实,总不能让一个拖病的妇人给我一老太婆奔波劳命,要不然这传出去外人得如何埋汰我这个恶婆婆!所以,这次寿宴的事qíng,你就多费心cao神吧,不用太铺张làng费,该怎么弄还怎么弄!”

  顾唯兮对这次老太君叫她前来也早已心中有数,只是心中腹诽道,使不动自个儿的儿媳妇,就把这烫手山芋扔她手里了?

  还有,什么叫既不铺张làng费,又要“该怎么弄还怎么弄”?这么有技术含量的活她可gān不来!

  她可听说这老太君往年的寿宴可都是有多隆重闹多隆重的,况且这次还是六十大寿,她想要低调起来,估计上官泉那孝子和满堂送上贵重寿礼的宾客都不gān吧!

  毕竟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堂堂上官府,估计穷得只剩下钱了!像婚宴、寿宴这种大型活动,正是他们这些有钱人等着“千金散尽还复来”场合,如何吝啬得了?

  想到这里,顾唯兮正想开口委婉一点地拒绝,想不到某人却毫不委婉、直截了当地替她接下了这只烫手山芋:“既然是老太君的六十大寿,相信兮儿一定能将此事办妥,给老太君一个满意的寿宴。”

  顾唯兮瞪了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上官玄灏,上官玄灏却恍若未觉似的向之挑眉一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边,将她握得紧巴巴、蓄势待发的小拳头置于大掌之中,默默安抚着。

  顾唯兮虽然在心中将这欠扁的家伙骂了几万遍,但还是对“打开房门一致对外、关紧房门再秋后算账”一理颇为推崇,于是小脸上只是淡笑着应了声:“孙媳尽力而为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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