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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有疾_随宇而安【完结】(5)

  小路子笑道:“陛下,您对臣子们可真上心。不过苏御史是还没成亲不错,裴相不也是至今一人?”说着一顿,喃喃自语道,“可不是,裴相可还比苏御史长上一些,今年二十有六了。”

  对啊……

  裴铮,他又是为什么至今未娶?

  他位高权重,帝都人说“裴相苏卿”时,还将他放在了前头。以他的相貌人才,想必更多女子挤破头想入他的府,为什么他那里也没传出好消息?而且也不像其他人府中设了诸多姬妾解闷,难道 ……

  他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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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上早朝,小事先解决了,朝堂上静默了片刻,也是时候谈昨日的大事了。

  我本想这事可能会是裴铮或者苏昀开的头,却不料眼角瞥到一人出列,稽首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我皱着眉头看他,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吞吞吐吐道:“说、说吧。”

  这人……好似是国师身边的狗腿子,谏议大夫庞仲……

  庞仲gān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随即开始朗诵道:“圣人有云,修身、齐家、治国而后天下平,yù治其国者,先齐其家。圣人又云,yīn阳合而万物生,乾坤定而天下太平。圣人还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我扶额心想:寡人是不是太不拘一格降人才了,这等呆子竟然会是寡人的谏议大夫……

  “(此处省略三百字)……陛下早已成年,后宫空虚,膝下无子,天下虽平,却有隐忧。臣以为,应广开后宫之门,纳天下俊才,繁衍我大陈后嗣!”

  朝堂上静默了片刻,随后一人缓缓走出,低声道了句:“臣,附议。”

  这人开了个坏头,几乎是在下一刻,“臣附议”这三个字就成片响起,年岁在四十以上的大臣响应尤其热烈。

  广开后宫之门——这听着怎么那么yín、邪呢……

  繁衍大陈后嗣——这听着又像只猪……

  这班臣子都巴望着寡人当只yín、邪的、只会下崽的母猪吧。

  昨日国师才说起这事,今日谏议大夫就来提,显然是国师授意的,怎么每个人都在关心我的婚事?

  我攥紧了拳头如临大敌,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瞟苏昀的反应,他没有跟着说“臣附议”三个字,只是静静立于一旁,声色不动,浓长的睫毛掩住了双眸,让人看不见他眼底的qíng绪——我真不知该欣喜还是失落了。

  “那个,众爱卿啊……”我望了望天——看不到,看房梁好了,“今天天气很好啊……此事改日再议吧。”

  不知哪个老臣叹了一句,“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陛下已经十八岁了,臣等有负明德陛下所托,罪该万死啊!”

  于是一片回声:“罪该万死啊罪该万死……”

  又来了又来了!都跟国师学的吧!母亲说得对极了,这班文臣就跟怨妇似的,动不动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弄死他吧,他就哼哼唧唧,弄死了他,还成全了他的忠义美名,倒落了寡人一个昏君之名!

  我大义凛然回绝道:“众爱卿,先人有云,凉国未灭,何以家为!寡人亦如是说!”

  下面一人凉凉回道:“陛下,如今凉国乃我友邦,此言有损两国邦jiāo啊……”

  我被噎了一下,瞪着眼睛看向下方说话之人,众臣早朝均是压低了脑袋,只有他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扬眉挑目直视我。

  “裴相……”我磨着牙,恨不能拿玉玺掀他前脸儿,这件事我想做很久了,但……我忽地想到一事,喜上眉梢,变脸微笑道,“谏议大夫说得是,男大当婚,裴相今年二十有六了吧,我大陈男子多半是十八成家,裴相为国为民殚jīng竭力,至今未娶是寡人之失。不如先将裴相的婚事办了吧。”

  说这话时,我原是盯着裴铮的眼睛,看着他斜飞入鬓的剑眉在我开口之初诧异地挑了一下,深不可测的凤眸里闪过异光,随即泛上点点笑意,待我说完最后一个字,那笑意已溢满了双眸——我说错话了?

  他甚至看似欣慰地微微点头,柔声道:“陛□恤微臣,微臣铭感五内,只是微臣早有婚约,不敢有违。”

  “呃?”我狠狠呆了一下。

  裴铮有过婚约?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疑惑地看向八卦高手小路子,后者回我一脸迷茫。

  “既有婚约,为何仍不成婚?”我问道。

  裴铮微笑道:“此中内qíng,不足为外人道。望陛下恕罪。”

  外人……

  这两个字听得我心里不大舒服。我与裴铮的关系,在母亲陛下这一层是君臣,在丞相父君那一层是师兄妹,在生父二爹那一层还是义兄妹,结果竟然连他有婚约的事都不曾听说,果然是见外得很。

  我抚了抚袖子,淡淡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寡人也就不多事了。谏议大夫,你说采选之事有何规矩?”

  庞仲闻言jīng神一振,咧了嘴笑道:“依照祖例,一等秀男必须是出自五品之家的良家子,五品以上官员,家中有适龄子嗣者必须上报朝廷,由女官署审核。二等秀男为清白人家的良家子,由各地采选,入宫审核。”

  明白那些四十岁以上的大臣为什么热烈响应了吧,当什么不比当国丈好,既有美名,不落佞臣之流,又可以当皇亲国戚,合qíng合理地享有权势财富,正是名利双收啊。

  我看到那些连孙子都有了的老臣一脸恨不得晚生几年,儿子未满十三岁的又恨不得早生几年的悔恨表qíng……

  我手肘支在龙椅上托着腮,心里很是难过,当皇帝真的有太多的不自由,尤其是要当一个明君,如果我能像母亲那般没脸没皮,也犯不着处处委屈自己……

  ——一等秀男必须是出自五品之家的良家子,五品以上官员,家中有适龄子嗣者必须上报朝廷……

  等等……

  我心头咯噔一声,眼前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

  国师乃当朝一品,符合五品之家的要求。

  苏昀乃国师嫡孙,又符合第二个要求。

  所谓良家子,也就是不曾与女子发生过肌肤之亲的男人。

  苏昀他……一定是吧……

  国师,我的长辈,难道我误解你了?

  其实你早已发现寡人对焕卿深深的爱,早已打算将焕卿jiāo与寡人,只是因为寡人脸皮薄迟迟不敢开口,眼看焕卿年纪也大了你也坐不住了,终于动手了吗?

  想到此处,我的热血都沸腾了,直烧得我头晕眼热,方才什么不快都忘记了,只是痴痴看向阶下的男人。

  眉如远山含翠,色如chūn晓生辉,我的焕卿啊……

  便在那时,他忽有所感似地微掀起眼帘向我看来,四目相触,我右手一抖,嘴角没忍住抽了抽,将“嘿嘿嘿”的笑声尽数压抑在胸腔内。

  我很是羞涩地别过脸,轻咳两声,细声道:“既如此,便jiāo由女官署负责吧。二等秀男采选劳民伤财,采选一等秀男即可。”

  虽说采选一等秀男,但其他人只是来陪衬的,到宫门口一游也就可以回家了,帝都官二代少有杰出俊才能与焕卿一较长短,没什么威胁。

  寡人忍了这么多年,憋了这么多年,终于要拨开云雾见青天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一较长短一较长短……

  羞涩捂脸~

  忍了那么多年委屈,装了那么多年贤良淑德,快到尽头了,再bī就爆发了……

  秀男

  第五章新的文字(3)

  我喜上眉梢便要挥袖退朝,却见苏昀上前一步出列,那一步好似踏在我心上让我猛地抽了一下。

  “陛下,漕银亏空一案已有新人证,臣请提审人证。”

  我收敛了心神,轻咳一声道:“对对,昨日贺敬之子贺兰已然投案,这人是人证也是人犯,寡人便将他押到禁宫大牢看守,审问犯人之事,还是jiāo由苏御史和大理寺卿负责,寡人旁听即可。”

  底下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投向裴铮。

  裴铮站在群臣之首,虽然与我离了好一段距离,但他状似随意低头抚袖的那一瞬间,我分明感受到了一丝压迫感。

  “不过这件事……兹事体大,还是请……丞相……也一道旁听……”我心虚地补充一句。

  裴铮淡淡一笑,道:“臣,遵旨。”

  苏昀瞥了他一眼,出列道:“臣以为,不可。”

  我愣了一下。“为何?”

  苏昀俯首道:“主犯贺敬任大司农时,与裴相‘过从甚密’,后调任两州刺史,一应文件亦通过裴相。裴相身为涉案人员,理应避嫌,不宜参与审问。”

  我看向裴铮。

  “苏御史此言差矣。”裴铮从容道,“本官素来与人为善,加之身为丞相,理内外政务,事必亲躬,贺敬任大司农时殚jīng竭力,凡所决策尽皆上报天听,如此自然要经过本官。不说贺敬,便是朝中文武百官,但凡尽心做事者,哪一个没有和本官jiāo往?”说着一顿,斜睨苏昀,微微笑道,“便是你苏御史,也难逃与本官‘过从甚密’之嫌。”

  那抑扬顿挫、意味深长的“过从甚密”四个字听得我眼皮一跳心头一dàng,呆呆看向两人……

  苏昀眼神一冷,但随即恢复正常,转而攻击道:“丞相大人‘总揽朝政’,‘权倾朝野’,只怕威势太盛,届时在场,恐罪犯迫于压力,不能给出详实供词。”

  裴铮神色一正,认真问道:“苏御史是说本官会bī迫罪犯做假供词?”

  苏昀淡淡道:“下官不敢,也没有这么说。”

  裴铮点头微笑道:“如此便好。有陛下在场,想来那罪犯便能放心说实话,也不必担心大理寺诸人bī供了。”

  被点名的大理寺卿瞬间涨红了脸。

  我不忍心地看了大理寺卿一眼——此人作为裴铮与苏昀之间的pào灰时日已久——又看了看冷然对峙的两人,缓缓出声打断道:“既然如此,就都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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