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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还巢_我想吃肉【完结】(157)


元和帝见老婆在笑,将前朝的麻烦事都扔到了一边儿,也笑,问道:“什么事这么好笑?”
叶皇后敛了笑容:“我原不该嘲笑这个事儿的,可近来不由自主……咳,是吴庶人的上书。”
当初有多宠现在就有多恼,元和帝冷道:“她?她会写字儿?瞒得好紧!”在我面前个死文盲,一关起来就特么会上书了?
叶皇后道:“并不是写字儿,您看,她画画儿的。”
元和帝勉qiáng一看,磨了磨牙:“都关一处了,还不老实!一个喊冤,另一个就说这一个包藏祸心。还学会画狗了,不应该画虎的吗?”说到最后,倒吸了一口气,这个,龙虎斗啊……怪不得自己对王庶人母子喜欢不起来!皇帝是龙,老虎的额头不就是个王字么?说不定是她母子给自己带来了霉运,自打宠了她,楚王反了,老婆一直没怀上,御史越发聒噪,爱妾还学会构陷了。
说不定,王庶人又做了什么坏事,令吴氏不得不上书示警。整个画儿,就是五个字——小心汪(王)才人。
元和帝道:“既这样,叫穆丰走一趟,去问问她吧。”板子兄真名叫穆丰,别人喊绰号,元和帝倒是叫他的真名。
板子兄的效率很高,也有点担心吴庶人会再蒙恩宠,对吴庶人既重视又小心。吴庶人与他关起门来,痛快地将事qíng都说了:“王庶人诅咒娘娘生不出太子来,实在是吓人。娘娘宽慈,不屑与我等蝼蚁计较,我才敢胆大无礼。可王庶人并不是什么好人,又与我有仇,若彼得势,我母子死无葬身之地。岂敢不报娘娘知道?”
板子道:“您说得也有道理,可……证据呢?您的事儿,是因为没证据,才能在这里躲清闲的,她也是。现在这件事儿,也是一样的。”
吴庶人道:“证据?她整天神神叨叨的,哦!想起来了,她是不是有个本子?我看她天天地胡写八写的,一定有古怪啊!”
板子也对那个本子耿耿于怀,忍不住细问:“您还知道什么呢?”
吴庶人道:“还记得她当初赌咒发誓的,说楚王会反么?她是怎么知道的?勾结藩王还是有什么邪门歪道?别叫她咒了娘娘呀!”越说越后悔,当初怎么没想到这个呢?要想起这么一出来,就能将事qíng都推到王庶人头上了,自己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呀!还能说自己行事糊涂一定是因为吃了王庶人的符灰,受了她的控制,自己也是受害者!
板子细细一想,觉得吴庶人说得有理,至少这一条可以用来回复皇帝。又问:“您有办法套她出的底细了?”
“现在还没有套出来,那是我手头不凑紧。你们要做还不简单?她哪安份得下来呀?要作死,就得有人手,她那里只有一个宫女好使,到了这个境地,总是要调教一二的,看她教不教吧。哎,我说的就算你们不信,也得将娘娘看好了啊!我可就指望这孩子活命了!”
诚哉斯言!
板子心里有数,回去禀了元和帝。元和帝对于不在自己掌握之中的事qíng都有一股执念,那本狗尾巴圈也是元和帝一桩心事。对板子下令:“去,让那宫女儿套套话。”
板子得令,先通过送菜的小宦官向王庶人透露出她儿子近来生病的消息,在她急得不得了的时候,小宫女登场了,充份地博取了王庶人的信任之后,转手就把她的“密码”给卖了。这密码她还没学会,王才人给她写了个简单的对照本儿。密码本儿在小宫女怀里还没焐热乎,就jiāo到了元和帝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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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帝翻那那没收的密码,越翻越心惊:“这就是个妖孽!”上面记载着许多事qíng,很大一部分应验了,还有一部分标着“奇怪,与前世不同,某某应该怎样怎样,要观察,看可不可以用”。元和帝何等聪明,尤其是在这些事qíng上头更加“睿智”,三两下,将许多事qíng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元和帝明明白白看着上头写着“姜长焕?哪里冒出来的?上辈子没这个人!”、“姜长炀,他不是跟楚王谋反的么?是不是因为我不在楚地,他才……”诸如此类。
姜长炀可能附逆,固然令元和帝不快,好在仗已经打完了,他也没了蹦跶的空间,且确实是忠于自己,平了楚地之乱,倒也忍了。倒是姜长焕,还有点意思,难道是因为天上降下一个他,才让楚地的事qíng这么早揭露了出来,他哥哥也走了与所谓前世不一样的路?
这么一想,元和帝对侄子的印象又好了起来。
再看还有“德妃怎么没有入宫呢?她爹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做到了佥都御史?有古怪”、“她前世的继母是柳氏,怎么变成韩氏了?”、“柳氏有古怪,难道也是重生的?”
元和帝又憋屈了一回,谁他妈知道这个柳氏是个什么人呐?!朕要灭了她!
叶皇后本是与他一道听供词的,她原就是个聪慧的女子,很快也掌握了“破译”的办法。一眼扫下去,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可真是可笑!怎么会有这种事qíng?她这是魔怔了吧?我得四年后才生儿子?那……”
元和帝果断地说:“不要信她!好好将养身体,她还说莫大是朕的功臣呢!再不济,给我生个公主吧。”
叶皇后心头一突,勉qiáng点点头:“好。”她的心里,已经信实了王庶人的密码本儿。不为别的,就为与贺敬文的闺女特别投缘。那小姑娘也是一心一意为她着想,真像是前世就结了缘的。魇镇之事,也是她提的醒儿,经姜长焕传的话。叶皇后宁愿相信是这个小姑娘重回来依旧有良心报恩的。那自己……叶皇后双手jiāo叠护在小腹上,满心苦涩。
元和帝不慌不忙地宣了御医,看着叶皇后喝了安胎药歇下了,才大步流星地出来,到御花园内的道观里坐下,命板子将王庶人提了来审问。
王庶人听闻元和帝召见,以为自己屡次上疏起了作用,匆匆打扮一回,薄施一点粉黛,着一件藕色衫子,一头青丝也不戴冠,挽成个堕马髻。
俏媚眼做给了瞎子看。
才踏进道场,就被元和帝喝令捆住了。元和帝的耐心因人而异,大部分时候并不很好。他选了最直接的办法——刑求。
王庶人哪里吃过这等苦头?再艰苦也不过是吃的用的不如自己想要的jīng致而已,顶天了是逃命的时候脚上累出水泡。她以为自己是坚贞不屈的,是受刑还能楚楚可怜、令人为她的风骨所折倒。事实上,让她假哭得惹人怜还行,想要受刑挨出美感来……对初次挨揍的人来说,根本不可能。挨两鞭子之后,鼻涕眼泪都下来了,还险些失禁,哪还有一点美人的样子。
板子兄与锦衣卫才合作办了一件大案,从北镇抚司学习到了许多先进的刑讯bī供的经验。正要大gān一场,没想到十分之一的水平都没发挥出来,王庶人已经怂了。几乎在刀尖贴到面颊,威胁着要毁容的时候,王庶人就招了。别的不好说,毁容这事儿她是有常识的,凡人身上有伤口都是皮ròu外翻的,会引得周围的皮ròu跟着移位,整张面皮都扭曲变形。
想要刀疤有“残缺的美感”,这种梦还是少做一点的好。
板兄万分遗憾。
元和帝拿着王庶人的小本子,一条一条地问,板兄装聋子。一气从早问到晚,到了掌灯时分,还不曾问完。元和帝不放心,也睡不着,索xing开夜车接着审。王庶人回答问题回答得嗓子都哑了,元和帝还在bī问。
他问问题也极有技巧,问十个问题,又回猛然跳到前面问过的问题上,前后对照。他的记xing极佳,王庶人但有隐瞒,都被他揪出来重新上刑bī问。如是数次,王庶人被打得怕了,再不怕胡说了。
东方泛起鱼肚白,元和帝的眼睛熬得通红,在满宫猜测王庶人要复宠的时候,淡淡地下令:“传张灵远。”张灵远就是老君观的观主,元和帝传他,乃是要他开坛作法,再取张真人传下的“法器”魇镇王庶人这个邪鬼,令其不能为祟。
元和帝这一天并不早朝,与张灵远密语移时,唤来慎刑司穿了王庶人的琵琶骨,眼看着张灵远装模作样地拿把拂尖封在王庶人头顶,将王庶人带上老君观后山“焚毁”。才头痛yù裂地回宫休息。

第103章 脱身的筹划
    再匪夷所思的事qíng,只要全然度过了,也就不觉得它有多惊险刺激了,虽有后怕,终不如同时紧张。安定之后,剩下的是一种空虚乏味。直到再度无聊的时候,才会将它拿出来细细品味,添上无数自己的后期想象加工,变成一种“经验阅历”,引而自得。
元和帝还不到“自得”的阶级,正处在“后怕”混合着“乏味”的心境内。他活到现在三十几岁了,头一回这么不知所措。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聪明人,凡遇到的事qíng,无论是少年登基老臣难治,还是遇上楚王谋反,一样样都被他轻易过关,从来没有脱离掌控的时候。
生而为皇子,占了个“长”,他爹又没有嫡子,确切地说,是跟所有小老婆都合得来,唯独跟正经老婆合不来。无人动摇得了他的地位。做了皇帝,凭着聪明的大脑和高超的手腕,也将群臣治得服服帖帖。
万万没想到呀,在他心里觉得最不重要、生来就是为了哄他开心的后宫,居然出了这样的事qíng。一想到有一个知悉未来一切的人生活在自己的身边默默地看着,元和帝就有一种被剥了扔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观察的羞耻感。更因之前王才人已经露出了痕迹,而自己很不当一回事儿,觉得脸很疼。
他还在想,既然现在经历的事qíng与王才人记的有不少出入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笃信鬼神之说,比张灵远这个道士还要更信几分,越想越不安,满脑子都是“除了王氏是不是还有什么人也是重生的?”、“二郎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是不是有古怪?可不可信?”、“二郎哥哥是不是依旧忠心的?”、“贺氏……又是怎么一回事?”、“那个柳氏,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世上能为难住他的,也就这么一件事儿了。偏偏他关心则乱,越想越糊涂,更兼一夜没睡,回到宫里就躺倒了。原本他今天没上朝,御史就摩拳擦掌准备“谏”他一回——大家正吵得热闹呢,您老怎么装死了?
原来,这些日子后宫里看起来风起云涌的,前朝也不太平。先是立储的事儿大家还没吵出个结果来,接着就有魇镇的事qíng发生了,两件合一件,简直要吵翻天。元和帝登基十余载,早年间他看不顺眼的老臣一派都清理得差不多了,最早一批跟着他混、被他提拔的人也都成了气候,十年一个轮回,更有后来者想把前làng拍死在沙滩上。无事且要生事,找对方的毛病,何况现在有了这么一件大事?那必须在此基础上大做文章,将对手打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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