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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还巢_我想吃肉【完结】(173)


再看丈夫。
姜长炀弟兄俩跟姜正清父子三人一路轻轻松松往上走,还不时指点一点周遭景物,如履平地。真是要气死了!这会儿再招呼了丫头过来扶着,倒显得娇气了。叶襄宁一向对瑶芳印象不错,此时也有些郁闷了。毕竟是娇养了十几年的千金小姐,在家里也没吃过这样的苦头,此时腰膝酸软,还得硬撑着,身子累,心便苦。
更要命的是,她那弟妹跟婆家极熟,虽是颇照顾她的qíng绪,过门儿来从不与她相争。然而日常生活的一举一动,都给了她很大的压力。比如,她永远比自己更明白简氏的喜好,知道婆婆喜欢什么样的食物、穿什么样的衣服、戴什么样的首饰。婆婆抬左手,是渴了还是饿了……
这些都是长年累月的熟识之后才能明白的事qíng,就像在她在娘家的时候,养在祖母跟前,永远比别人更熟悉祖母的喜好一样。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学会的,纵然不藏私,也无法在极短的时间内将生活中的种种细节一一摸透。
明知道这不怪弟妹,她还是忍不住觉得辛苦。
简氏已经是个不错的婆婆了,没折腾着儿媳妇立威立规矩,有好东西还会均分给两房儿子。小儿媳妇更讨她喜欢些,也没折了大儿媳妇的脸面,反而放手许多家务jiāo给她。叶襄宁也不敢道辛苦,她是长媳,是该做的。如此抱怨,才会被说身在福中不知福。
可心里的苦,又有谁知道呢?
那边儿,瑶芳正在扬声叫:“二郎。”喊了姜长焕过来背简氏,还嗔他只顾看风景,明明是个皮猴儿,根本与父兄风格不搭。姜长焕也不恼,乖乖过来蹲下来:“来了来了,知道知道,不要说下一句啦,知道不能叫娘白养了儿子一回。”
瞧,这就是打小一同长大的好处了,换了她,就做不出这样自然地喊丈夫过来背婆婆的事儿。姜长炀待她不坏,也给她体面,也没有姬妾,家里的事儿,她说了算,外面的事qíng,偶尔也会漏几句给她知道,并没有以“妇道人家,不要管外面的事qíng”来搪塞。可她羡慕着二房里的氛围。
人不怕苦,就怕比。
姜长炀与姜正清也来了,姜正清还说了简氏一句:“这下美了吧?”姜长炀伸手扶了妻子一把:“累不累?”这一声儿,险些把叶襄宁的眼泪给问了出来。
有了姜长焕背着母亲,一路走得快了不少,到了老君观,张灵远已经跟师傅唠完了,又一副高人样子出来接待师妹一行人。檀香早便准备好了,张灵远还特意为他们准备了一篇祷文。礼毕,请他们去歇息,又大方地对简氏说:“与师妹许久未见,还要问她些符箓上的事qíng,向老善人借他们伉俪一会儿。”
简氏大方地答应了,还不忘让长子跟长媳也四处蹓蹓,培养培养感qíng。十分明理。叶襄宁更憋屈了。
姜长焕与瑶芳两人不客气地跟张灵远到了他的静室,宾主坐定,瑶芳便问:“师兄真个没再为圣上炼丹了?”
“这是自然。”
瑶芳对姜长焕使了个眼色,姜长焕道:“前两日进宫面圣,圣上的脸色很不好。”
瑶芳接口道:“唇色已见青紫,面渐泛出金纸的颜色来,现在还浅,可也看得出来。眼下有黑痕,眼袋也出来了,看起来,像是丹毒啊。”
姜长焕补充道:“嘴唇gān裂,时常要饮茶。”
张灵远大惊:“这不可能!”
瑶芳道:“您没再给他丹方吧?兴许是他自己炼的呢?有没有什么要紧的方子,能吃死人的那种。”
“是药三分毒,尤其是三脚猫炼出来的金丹,什么药吃多了都能死人!擦!我就说了,他早晚得嗑药嗑死了,这可怎么是好?我明明跟他讲,外行炼丹容易死人的,叫他别轻易炼。我吓了他好几回了呢。”
瑶芳与姜长焕jiāo换了一个眼色,对他道:“别急,可能有二:一、他自己玩脱了;二、有人班他。咱们都去打听打听,可不能担上这个责任。”
张灵远冷笑道:“谁入了圣上法眼,会不宣扬?他憋不住的!叫我知道的,贫道帮他扬名!有劳贤伉俪了,我也去打听。这都什么破事!”
姜长焕道:“得,讨您点仁丹,有什么解毒丸、好伤药也拿些儿来,我跟锦衣卫那里打听打听。如今您这里的药,稀罕。”
张灵远再三致谢,又肚里将元和帝骂个半死,口上将“妖道”八百代的祖师爷都问候了个遍。才一正衣冠,又是超凡脱俗的样子去跟姜正道说话,顺便问问姜长炀要不要极好的膏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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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长焕在锦衣卫上下的人缘还不错,他身份有些特殊,能见得着元和帝,在指挥使那里也说得上话。偶尔仗着年纪小,跟元和帝抱怨着锦衣卫总挨骂,待遇抵不上挨的骂,还给大家讨点福利什么的。出手也比较大方,挺得人喜欢。
三两下,就打听到了消息——这消息也没人故意瞒着,只是没有人宣扬罢了——安国公推荐了个林道人,跟圣上那儿炼丹呢。
姜长焕得了消息,一面往老婆那里汇报,一面往叶皇后那儿递消息。
叶皇后已经知道了内qíng,却仍旧感念他,对面前的叶襄宁道:“还有什么话说?”
原来,叶襄宁本来都咬牙忍了这日常的jī毛蒜皮,架不住简氏觉得她过门儿快有半年了,可以说些心里话了,开始念叨着,要她一定要对二房好一点之类的。md!本来我就过得不如你们好,还叫我……真忍不了了!
她寻个空儿,诉苦来了:“我……我也不是小心眼儿的人,可总这样,零刀碎剐的,谁受得了啊?再一块儿过,我非得疯了不可!事不大,可它日日夜夜地在,我婆婆哪天要不说两句,我还担心呢。”
事qíng摆到了叶皇后的跟前,叶皇后万没想到,她担心的“姜长炀原有心上人,会冷落侄女”的事qíng没发生,倒搞出妯娌争宠来了。不得不问一句:“你这是要分家?眼不见心不烦?这理由说出去了能听么?”
然后,姜长焕的消息就来。

第112章 隐患的端倪
    叶皇后正在为元和帝嗑药的事qíng搞得头昏脑胀。
她已经弄明白了元和帝现在正在做什么。她对先前飞升了的张真人倒是放心,这位老神仙她见过,再通透不过的一个人。有yù有求,却更有分寸,与他相处,说不出的平和安宁。原本他走了,叶皇后还要担心继任的张灵远要坏事儿。张灵远不及乃师,这是有目共睹的,不恶不笨,却缺了些在这里混日子所需要的东西。好容易张灵远不糊涂了,又来了个林道人!
该死的安国公!他自己活拧了别拖别人下水!
叶皇后厌烦了这个丈夫,眼下还没到巴不得他死的地步——当然,如果他横死了,叶皇后是一点也不会觉得哀恸遗憾的——却也不想让他嗑药嗑疯了。正琢磨着怎么样才能让他收敛一点,别自己挖坑自己跳,愁得要命。侄女儿又拿jī毛蒜皮的事qíng来哭诉。不由头痛yù裂,口气也严厉了起来。
“愚蠢!你婆婆蠢,你比她还蠢!人qíng该你做,面子该你送,她都做完了,是给心爱的孩子招厌。你呢?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妯娌间相处,人家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再看看他们兄弟,有什么争产争爵的事qíng吗?说!”
“并、并没有。”
“你婆婆对你不好么?苛薄你了?挑剔你了?一样的事qíng,她做就是夸,你做就是骂?”
叶襄宁哽咽地道:“也、也没有。”
“那你有邪火往丈夫的兄弟一家身上发做什么?有脑子吗?有良心吗?似勇实怯!只敢挑对你好、看起来软的人下手,教养呢?!”
这话就说得有些重了,叶襄宁落下泪来:“我并没有记恨小叔夫妇,只是……只是……说说而已。”叶襄宁真是百口莫辩,她就跟自己娘家人诉个苦而已。人急了的时候说的话,能作准么?
叶皇后叹道:“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罢了。你也不想想,长子长媳,生来便是担责任的,能与旁人一样么?父母之下,就是你们,既有权威,担子本该重,挑不起来,也得给我挑!”
最后一句话安抚了叶襄宁,眼泪一抹,她又原地复活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叶皇后也有点脱力:“都嫁出去了,人家也没欺负你,日子过好过歹,全凭自己。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叶襄宁不好意思地道:“我这不是……不是在婆家也没人说么?这话也不能对大郎讲呀,那不是挑拨他们兄弟不合么?说来也怪,大郎不知为何,对他弟弟口上嫌弃得厉害,却总是为他着想。”
叶皇后嘲笑道:“总算还没傻到家。他心里有愧,觉得亏欠了他兄弟,这是要补人qíng呢。”
“啊?”
“他欠人家一条命,你说该不该对兄弟好些?”
“啊?”
叶皇后揉揉额角:“你才过门几天?我原以为你是个稳重的孩子,结果事qíng都没弄明白就先顾着委屈了,毛毛躁躁的,看起来还是没长大。”
叶襄宁低头不语。
叶皇后道:“这门亲事,也不是没问过你愿不愿意,父母也不曾bī迫于你。你如今也不是受了羞rǔnüè待,贸贸然就哭了,也不怕闹笑话儿。寒门小户,事qíng都在眼面儿上,有事儿憋着,是招欺负。世家大族,没一点城府,你怎么能让人放心呢?”
叶襄宁领了一回训示,又添了更多的疑惑。她知道瑶芳从水里捞姜长焕的事qíng,对于丈夫如何欠了小叔子一条命却是茫然无解的——婆家从上到下,一丝口风也没漏。又不能bī问叶皇后,只有将疑惑咽进肚里,慢慢观察。叶国公家的家教还算可以,叶襄宁虽挨了训,倒没有因此再生出其他的心思来。她原就是因为心里憋屈想要诉诉苦而已,有的时候,人们将刻薄的话说完,心里的戾气便也随之渲泄了出去,并不是真的想要做什么。
叶皇后见状,略感欣慰,又安抚了几句,见她qíng绪稳定了,便放她回去了——元和帝的事qíng还没解决呢。旁的事儿,叶皇后有信心不着痕迹地给元和帝略拧一拧,唯此一事,是元和帝的心魔,亲娘来讲都是没用的。元和帝,并不是那么好拨弄的人。
叶皇后愁的还有另外一件事qíng——安国公。说是安国公,不如说是勋贵内部的问题到了一个节点,进而会影响整个朝廷的势力布局。如今朝上,文武不相统属,文官几乎全是科举上来的,当然,也有少部分的荫生走了点捷径——那也得读书。高级武官几乎全是勋贵子弟经世袭、磨练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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