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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兰烬落_颜月溪【完结】(25)

  洛灵心中一惊,不禁向后退了一步,石阶上有冰,这一退险些栽了下去,胤禵一惊,忙拉了她一把,才没让她摔倒:“留神摔着,这石阶上全是冰。”

  “摔就摔了,摔了十四爷不就称心了。”洛灵没好气儿地挣开他的手。胤禵听了她的话,不禁有些气:“我可是一番好意。你怎么不识好歹。”洛灵神色一冷,反唇相向:“好意?那我到要问十四爷,八爷家宅不安与我何gān?”

  胤禵看她冷冷的表qíng,心中怒火徒升:“你是木头吗?这么长时间了,难道八哥对你的心你还没看清楚吗?上次玉儿为你与八嫂起了争执是为的什么?你被罚当日八哥家里就闹翻了天,他无暇去管,立刻就想去宁寿宫为你求qíng。这个当口,四哥又在gān什么?你回去后病了几日,八哥曾不止一次地想去看你,可怕给你带来猜疑,只得隐忍,每日神色黯然。玉儿总说你蕙质兰心,你敢说你感觉不到?”

  她如何感觉不到,胤禩的眷顾,胤禛的qíng义,她都真真切切看在眼里,只是,自己真的能去接受吗?胤禛,想到这个名字,洛灵的心里轻颤了一下。胤禵见她多时不语,以为自己话说重了:“你没事吧?”

  洛灵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胤禵时,已是泪眼盈盈:“十四爷,烦你传告八爷,奴婢进宫前是为了皇上的旨意,进宫后是为了公主的厚爱,自始至终都不敢奢望哪位皇子的眷顾垂青,洛灵身为奴婢,八爷根本不必如此在意,十四爷为八爷不值更是应该。言尽于此,若有言语得罪之处,请十四爷责罚。”

  “你!”胤禵紧紧攥住手中的笛子,不敢相信地瞪着她:“难道老四就不是皇子吗?小灵子,你这是口是心非!”说完,胤禵不再看她,愤然而去。

  洛灵看着他僵直的背影消失在御花园的角门处,心里想的却是胤禛眼中的温柔,胤禩关切的神qíng。

  是啊,他们都是皇子,都是这宫院中的主子,你不是想离开嘛……不是不想被困在宫里嘛,怎么会这样糊涂!洛灵闭起眼缓缓摇了摇头,想把心中的影子都摇gān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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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  一阵脚步声经过,洛灵猛然从自己的qíng绪中醒了过来,憋着气仰头眨了眨眼,生生地把眼泪忍了回去,还有经文要送,还要去永和宫,出了澄瑞亭,洛灵的脚步已不再那么轻快,而是带着些许的疲惫。

  永和宫内,秋婵引着洛灵进入寝宫,德妃正在看书,宝璃坐在矮榻上给她捶腿。洛灵福下身,轻声道:“奴婢给德主子请安。”

  德妃抬眼看她,淡淡地道:“起来吧。”“谢德主子。”洛灵起身,将《金刚经》捧起:“这是公主新抄好的经文,供主子诵读。”德妃闻言不禁微怔,淡淡一笑:“这孩子越发懂事了。”秋婵忙过来接了经文。

  德妃欣慰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洛灵:“玉儿这丫头这么辛苦地为本宫抄写经文,怎么不自己过来?”洛灵微低着头回着话:“公主本想亲自给主子送来,前几日不小心着了凉,请太医把了脉,说是要静养两日,公主怕病气有损主子凤体,因此遣奴婢送来。”

  德妃垂目听着她回完话,微微叹了口气:“这孩子,从小身子就弱,大了还这么不让人省心。你经常陪着她,要多留心才是。”洛灵欠了下身,恭敬地道:“主子所言,奴婢谨记。”

  德妃点了点头,端了茶到唇边又止住了,抬眼看了一眼洛灵:“是不是去南苑冻着了?”洛灵闻言心中一动,抬眼看向德妃,德妃已低头饮茶,洛灵忙低垂了双目:“回宫后,公主未有不适之处,只是夜间安置得有些晚了,想是虚火的缘故。”

  德妃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挥了挥手,秋婵和宝璃忙退了出去。洛灵不知德妃为何摒退左右,心中一阵忐忑。德妃等到殿内无人,向洛灵招了下手,洛灵忙上前两步,站在德妃身侧。

  德妃双目低垂,轻抚着腕上的翡翠镯子:“听说四贝勒什么猎物都没有猎到,反而心qíng甚佳,本宫还真好奇是什么缘故。”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谁的嘴这么快!洛灵猛然想到亭中的胤禵,会是他吗?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此人出于何种目的来当这个耳报神,洛灵心知德妃对满汉尊卑十分在意,一时之间要怎样回话,着实拿捏不准。

  德妃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秀眉微锁,面带犹豫之色,淡淡笑了一下:“有什么就说什么,但说无妨。”

  洛灵心里一颤,皇上那次也是一个但说无妨,结果还是恼了,可是,既然已有人把当日的事说在前头,如不实话实说,反而显得心中有鬼了

  想到此间,洛灵心里反而踏实下来:“回德主子的话,奴婢自小生在江南,从没有骑过马。南苑chūn猎公主兴致甚好,把要教奴婢骑马的事忘了,四爷见奴婢胆怯不敢上马,便带上奴婢同乘一骑进林行猎,想是奴婢笨手笨脚甚是láng狈,让四爷看了笑话……”

  洛灵说到此处咬了咬嘴唇,没有继续说下去。德妃没有说话,洛灵暗暗观察她的神qíng,竟看不出一点喜怒,心里更加不安起来。

  半响,德妃轻哼了一声,面上仍看不到任何qíng绪的变化:“虽说是外出游猎,主仆的身份还是要顾的,与主子同乘一骑,就相当于与主子同起同坐,这是尊卑的大忌。”

  洛灵闻言心头一惊,忙委身跪下:“请德主子恕罪,奴婢一时大意,未想得周全。”德妃微仰着头,声音仍是淡淡的:“就是这句话,有时玩儿的高兴了,主子宽和待下,兴许不会在意,但身为奴婢一定随时谨记自己的身份。”洛灵低着头,紧紧闭着双目,清清楚楚地答道:“奴婢谨遵德主子教诲。”

  德妃见她十分恭顺,淡淡一笑:“话说回来,眼瞅着一个柔弱的姑娘站在雪里,不管是你四爷、十三爷,还是十四爷都不会放着不管的。算了,以后要记住本宫今天的嘱咐,在宫里,没有比记住自己的本份再重要的。”

  “是!”洛灵清清楚楚吐出了这个字,心中却一阵一阵地发冷。“去吧。”德妃执起佛珠,不再看她。洛灵如获大释,忙起身退了出去。

  出了永和宫,洛灵仿佛得了一场病,浑身无力地靠在路边的树上,用力地呼吸。德妃的话声声在耳,洛灵缓缓睁开双目。

  妄想……一切都是妄想!这富丽巍峨的宫殿,一直都不是自己的归宿,一直明白的道理,为什么还要一步步错下去。想到胤禛,她清楚自己不能再有期望,在这座禁城里,自己永远不可能有梦。

  拖着疲惫的脚步,洛灵慢慢向回走,经过钟粹宫,转目望了望通向冷宫方向。她不再犹豫,毅然地转身而去。

  乾西五所的门外,素绮正在送人出来。洛灵抬眼望去,竟是贺觞。贺觞从她身边经过,竟似没看到她一般擦肩而过。洛灵脚下一滞,想到了他当日在南苑的神qíng,不禁苦笑。

  素绮见她神色不好,忙过来扶她:“怎么脸色这么苍白,不舒服?”洛灵摇了摇头:“贺觞来做什么?”

  素绮扶着她进屋,笑道:“你忘了他那件破袍子了,当日不是你不得空jiāo给我补的嘛,隔日他派人来取,却把个荷包落下了。今日不知怎么突然想了起来,特意过来取的。”

  “荷包?”洛灵没在意她说的,脑袋昏昏沉沉地:“什么荷包?”“嗨!说起那荷包,我一句话到把他问恼了。”

  素绮说到这儿不禁笑了:“那是个绣着双飞燕的荷包,里面别无他物,到是用绢子包了一包桂花花瓣儿。”洛灵不禁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桂花?”

  “是啊……”素绮倒了杯热茶给她:“桂花的花瓣儿,都gān透了,香味到是淡淡的好闻得很。”桂花……花瓣儿……双飞燕,那是……洛灵猛得双目一睁,撂下茶杯快步走了出去。

  南熏殿外,洛灵一直守候着,却一直不见贺觞的身影,又不好进去找,只得在门外chuī着冷风gān等。好不容易,阿哥们都散了,一个一个走了出来,却只看到胤禵一个人,并不见贺觞跟随。

  胤禵一眼瞥见她的身影,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洛灵顾不得跟他生气,上前截住了他:“十四爷留步……”

  胤禵却只瞪着她,一言不发。洛灵咬了下嘴唇,半天才道:“贺觞呢?”胤禵见她一副yù言又止的样子,以为自知理亏来陪不是的,万没料到她只是来找贺觞,不禁又来了气:“不知道。”

  “他是跟着你的,你怎会不知道。”洛灵不死心,拽着他的袖子不肯让他走。胤禵用力甩开了她,冷着脸扫了她一眼:“他不过是我的奴才,爷就是不想说,你又能怎么样?”

  胤禵说完,转身就走。洛灵望着他的背影,渐渐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靠着殿外的玉石栏杆,眼泪止不住地滑出了眼眶。

  满腹心事的回到乾西五所,玉穗儿正歪在贵妃软榻上看书,见她进来,随手搁下书:“娘娘没说什么吧。”洛灵定了定神,回道:“娘娘看了那经文很高兴,问起你怎么不去,我只说你身体不适。”

  玉穗儿点点头不再多问,重新拿起了书。洛灵见她懒懒的神qíng,走过去轻轻从她手里把书抽了过去:“《侧帽集》?公主爱读纳兰公子的词?”

  玉穗儿淡淡一笑,抬手揉了揉太阳xué:“这集子是惠妃娘娘送给我的。纳兰容若的词真是好,宫里谁不爱读,皇阿玛曾说他是满清第一才子。”

  洛灵随意翻了翻:“纳兰公子曾和我父亲有诗文往来,父亲对他也是赞赏有加,可惜才子早逝。”玉穗儿叹口气道:“惠妃娘娘曾说起过他的事,也是个时运不济的人,难怪词里字字血泪、qíng真意切。”

  洛灵听她这话,不禁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纳兰词多是伤感之作,公主还是不要多看了。”玉穗儿闻言抬头看着她,只见她脸色苍白,感觉有些不对。

  “我去永和宫的路上见着十四爷了。”洛灵见她望着自己,忙掩饰着蹲下拨了拨炭盆子里的火。

  提到胤禵,玉穗儿心里还是不免惦记:“他怎么样?”“没什么,心qíng不大好的样子,人也清减了。”说了这话,洛灵便不再言语,探手在火炉上,暖着自己早已冰冷的双手。玉穗儿目光转动,停留在书上: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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