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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歌_颜月溪【完结】(30)

  “那就不客气了。”任飘零早已瞄见桌上的点心,料那小妮子是吃了这些才嚷嚷着饱了,能入温大小姐法眼的东西想来味道甚佳,萧渐离此举正合了他的心意,当下接过漆盒笑嘻嘻地出门去了。

  萧渐离望着任飘零离去,随手关上了房门。昆仑山,究竟与自己有着何种关联?为什么每次听到或想到这个地方,脑中总有一片模糊的景象,似曾经历,却又永远无法看清一般。

  入夜,萧彤执了一壶酒,坐在屋顶上,向西而望,冷风肆nüè地扬起她的长发,似是想掩去她的过于清亮的目光。

  明日便要进京了,述职jiāo案,也许又有案qíng在等着她。夜风冷寒彻骨,却怎寒过她此时的心qíng。那个地方……也许是几年,也许一生,不会再去。执壶,仰首,一口喝尽了壶中的酒,阵阵辛辣入喉,她却越发清醒。

  “魂有归处,以心殇。”萧彤迅速回过头,五步之外,一身白衣,手中同样拎着酒壶。洗净的面容,已非落拓之相,一张俊朗的面孔让人不敢相认,只有依然飞扬的乱发才让人识得那是唐旭。

  “耳熟吗?”唐旭在她身旁坐下,将手中的酒递与她:“眼过之处且虚妄,心念成灰吗?你即不曾忘,又何必了断。”萧彤余惊未了,此时更是心惊:“你!做了什么?”唐旭回眸望着她,目中有着一丝了解:“我了解了紫鳞银护的过去。”

  一声脆响,一巴掌打在了唐旭的脸上。唐旭没有躲,也没有动,生生挨了这一下。萧彤没料到会被他触及心底最深的的隐痛,更没料到会真的打到他,可见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禁懊恼至极,起身想走。

  唐旭却比她更快,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令她动弹不得。萧彤不想跟他动手,真的不想:“唐旭,你放手!”

  “放手?”唐旭仰头喝了口酒,自嘲地笑了一下:“你凭什么让我放手?”萧彤微愣,想挣开他的控制,却反被制住了脉门,半边手臂顿时无力。

  唐旭回眸看着她急得面色微红,心中不禁郁结难平:“彬彬有礼、沉稳持重不是你的风范吗?可平素里为什么只对我唤来喊去,说打就打,从不客气?萧大人,你给我说说,这是为什么?”

  “我!”萧彤不禁回想,确是如此。唐旭见她犹豫,不禁失笑:“说也怪了,我唐老九就这么贱骨头,还就爱听你骂我。”“你在说什么怪话,我不明白。”

  唐旭哈哈大笑,抬头望着夜空,风雅的白衫难掩豪迈之气:“不明白吗?我告诉你,我也不明白。我也告诉你,我根本不想放手!”

  “唐旭!”萧彤有些懂了。唐旭捏紧她的手腕,淡淡一笑:“放心,我不会勉qiáng你什么。回京城吗?我就跟着你回去。办案,我就跟着你办案。我不勉qiáng你什么,你也不要勉qiáng我放手。”

  “不可!”“我知道不可能!”唐旭打断她的话,甩开了她的手,神qíng肃然:“我一个江湖莽夫,没想过会有什么结果……”

  “名门之后,何必如此轻贱。”“名门?江湖如何评判唐门我心知肚明。再说,什么名门能与南郡王爷相提并论。”

  萧彤闭了下眼,当再听到有人提及他,她依然无法不心痛,甚至每根神经都会痛:“不要再跟着我,我也不会再见你!”看了他一眼,萧彤转身离开。

  唐旭没有拦她,只是慢慢地告诉她:“萧彤,我撂下一句话,你甩不掉我,就算你回了刑部正堂,我仍然会找到你。”

  萧彤身形一顿,却没有停下,闪身下了屋顶。唐旭仰躺在屋顶上,将壶中的酒尽数淋在了头上:“痛快,哈哈,有什么话就要说出来,说出来,真是痛快,哈哈……”

  入京之前,萧彤换上官服,又在馆驿更换了马匹。一路行来,都未发现唐旭的踪迹,直到从刑部述职完毕,他也未再出现。萧彤不禁松了口气,风尘仆仆地赶到尚书府拜见上官肃。

  上官肃穿着家常的绛色袍子坐在书案后,年过五旬,虚发花白,闻声举目,双目却锐利如电:“此行很是辛苦,可还顺遂?”

  向师父行了大礼,萧彤起身,淡然一笑:“还好。只是此次案件疑点颇多,凶手竟似妖类,所以费了不少功夫。”

  上官肃点了点头:“此案即已明了,你便留府休整几日。温府的事办得如何?”萧彤不想沁歌一事已惊动了上官肃,忙道:“沁歌已经找到了,可她还不想回京,弟子已托付任飘零代为照料。”

  “任飘零?那小子……”上官肃不禁失笑:“他能管得了沁歌那丫头吗?”“任兄自有他的计较,量沁歌心思再过机敏,也斗不过那个猴儿。”萧彤想着这一路两人斗嘴的模样,也不禁想笑。

  “既然找到了,总算不负温大人所托,改日为师自会休书一封如实告之,你不必去温府了。”萧彤闻言不禁松了口气:“谢师父。”“他即便有什么不满,对为师总会顾着些颜面。”

  萧彤点了点头:“师父若现下没有其他差遣,弟子想自行出去走走。”“去哪里?”上官肃并未应允,端起手边的茶饮了一口。萧彤yù言又止,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沉默。

  “你呀,心事越来越重了。”上官肃淡淡一笑:“我到是希望你还是从前的你,火爆的xing子,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像现下,有什么心事,都不愿再对为师说起了。”

  萧彤心头一惊,抬眼望向上官肃:“师父,彤儿已经长大了,不会再让师父烦心了。”上官肃低叹了一声:“为师知道你心里一直念着一个地方,只是,去过又能怎样?”萧彤微微一叹,却不作答。

  作者有话要说:

  ☆、魂有归处以心殇

  天色渐沉,萧彤静静躺在chuáng上,不想动弹。一阵敲门声起:“师妹——”萧彤微微睁开眼,起身开了门:“师兄。”

  门外是上官肃的大弟子况希林:“师妹,师父知你劳乏,晚膳就摆在房中吧。”“有劳师兄。”萧彤敞开了门,让向一旁。况西林挥手示意,家人将饭菜摆好,退了出去。

  “你脸色不好,师父说明日遣你去流云架休养几日,早些歇息吧。”况希林见她微锁着双眉,叮嘱了一句。萧彤点了点头,送他出了院门,才转身回房,抬手关了门,一回身,白袍乱发,唐旭已坐在桌边吃了起来。

  唐旭边吃边看了她一眼:“你不饿?饿就吃啊。”萧彤盯着他,缓缓走到桌边坐下,不发一言。唐旭也不理她,自顾自地吃了个饱,又咕嘟咕嘟地喝了两口酒:“看来你真不饿。”

  萧彤只觉头疼,错开眼光,望向窗外:“吃好了?”“嗯,吃好了。”唐旭笑嘻嘻地擦了擦嘴。“吃好了就走吧。”萧彤说完起身去开门,唐旭看了她一眼,轻笑了一下,上前拉住她的手。

  萧彤双目一凛,翻手就是一掌,唐旭闪身避过,袍袖一卷她的细腰,又将她带回了桌旁。萧彤低头一拧身想要挣脱,却觉腰间一松,唐旭撤去了袍袖,坐在桌边笑着看她。

  “你!”萧彤又羞又怒,随手拿起个馒头就向他脸上砸了过去。谁知唐旭不躲不闪,被馒头砸得一闭眼:“我说了吧,你对我不是打就是骂。”

  “到底要怎么样?”

  “没打算怎么样,就想守着你。”

  “唐旭,你讲不讲理。”

  “不讲。”

  萧彤气极地闭了闭眼,转身就向外走:“你不走,我走。”唐旭抬手拽住她,挥袖间点了她的xué道:“七日的奔波,哪儿都不许去。”他竟连她的哑xué都点了,萧彤心中升起一丝恐惧。

  唐旭看她的脸色,猜出她心中所想,坏笑着将她抱了起来:“你想什么呢?怕我欺负你?”萧彤惊恐地望着他,却苦于发不出任何声响。将她放在chuáng上,拉过锦被盖好,唐旭才敛起了玩世不恭的笑:“踏实睡吧,我说了我只想守着你,就只是守着你。”

  如何能睡得着,萧彤警惕地看着他,不敢放松。唐旭却不以为然,斜倚在窗边的榻上,便合衣而卧:“流云架?应该是个好地方,明日我陪你去。”谁要你陪!萧彤简直烦恼得要死……

  次日清晨,萧彤昏昏沉沉醒了过来。唐旭!想到这个酒鬼,她一激灵坐了起来,xué道通畅,气息无碍,榻上早没了人影。起身站在房中看了看,桌上短萧下压着一张纸:“走了。”这个酒鬼!萧彤手握着翠绿的短萧松了口气。

  流云架,是当年上官肃教养门徒的所在,介于紫霞山的半山之处,清幽避世,极为清静的所在。

  况希林本要送萧彤上山,被萧彤婉拒,他心知这个师妹行事果决,便不再勉qiáng。萧彤住进了当年的院落,房中一切如昔,令她备感亲切。

  哪里来的酒香?萧彤猛得打开房门,一眼看到那熟悉的白袍。唐旭回头看着她,笑了笑:“就猜这山上没酒,一早就去弄了些。”说着,把酒葫芦扔了过来。萧彤没有接,一任酒葫芦落在地上。

  唐旭唉呀一声,忙过去捡了起来:“这可是老唐的宝贝,摔坏了可要我命了。”不知为何感到委屈,萧彤心头一酸,一滴泪滑下了面颊。唐旭猛然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她:“我,我说错什么了?”

  萧彤摇了摇头,眼泪却无法止住。他满目的关切,令她满腔的酸楚越加qiáng烈。她不想哭,更不想在他面前哭,只是……她忍不住心底的委屈。

  低低的哭泣,凄然如烟的双目,似在唐旭的心上缠上了缕缕的丝。酒葫芦再次掉落在地,雪白的袍袖将那哭得轻颤的人儿揽在怀中,一任她的泪水湿了衣襟。

  他微锁着眉,用自己的温暖安抚着她心中的冰冷。你发脾气、打我、骂我,我都愿意,我只不愿你把自己冰封起来,让我看不到你心底深处的伤,放下你的冷静,不要再伪装起来!

  萧彤同样不懂自己为何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软弱,真的不懂。她哭累了,想离开他,却被他重新揽回到怀里,而她竟然没有力气再挣扎。

  斜靠在山涧边的回廊上,萧彤静静地睡着,唐旭低头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不禁轻笑。萧彤不禁皱了眉:“你又不刮胡子。”唐旭抹了抹下巴,颓然地叹了口气:“麻烦。”萧彤也不多说,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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