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送你一份礼物。”
姜氏思索片刻，扬声道：“准备笔墨。”
钱嬷嬷推门进来，方才姜氏和萧阳说话时，屋子里没有留任何仆妇侍奉。
谁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
钱嬷嬷麻溜把笔墨纸砚准备妥当，撩起眼睑快速扫过萧阳……萧阳宛若亲近的子侄晚辈扶着兴致很高的姜氏，惊掉了钱嬷嬷的下巴，这还是暗自威胁她的萧四老爷吗？
不是知晓萧阳对暖姐儿和主子没有坏心，她宁可侄子被萧阳宰了，也不会在主子面前说萧四老爷一句好话。
萧阳信守承诺，从不问姜氏的qíng报，对钱嬷嬷只有一个要求，不动声色的多说他的好话。
不动声色的捧萧阳……钱嬷嬷本以为会很难，谁知不用她做多做什么，萧阳把最难攻克的主子摆平了？
钱嬷嬷随着主子姜氏风里来，火里去的，也见过不少出众的世家子弟，唯有萧四老爷，不好评价，不好接近，却令人惊艳无比。
萧阳向钱嬷嬷点点头表示善意，便站在姜氏身边专心看姜氏在宣纸上画图样……钱嬷嬷被他的善意吓得打了个哆嗦，是在很难相信，眼前这位霁月和暖的年轻公子同那日冷傲残忍的人是一个人。
他也太善变了。
不，萧阳到底还有多少面？
钱嬷嬷有点为主子担心了，萧阳会不会翻脸无qíng？
应该……可能不会罢。
毕竟他对暖姐儿是真心的好。
暖姐儿也是极为孝顺太夫人的。
钱嬷嬷满怀心事的退了出去。
萧阳并没在意钱嬷嬷，当时他也是被姜氏bī急了，才‘收买’姜氏身边的人，让钱嬷嬷不动声色的捧他，这件事绝对不能bào漏，否则指不定顾明暖怎么折腾他呢。
“……这是……”
饶是见惯大市面，心若磐石的萧阳也被姜氏画在宣纸上的图纸给弄楞了，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震慑住萧阳，姜氏愉悦的大笑，仔细欣赏萧阳难得一见的傻样子，“怎么不可能？”
萧阳喃喃的说道：“您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一多半是震撼，当然也有十分之二三是为取悦姜氏，嗯，若论讨好优秀女子的手段，萧阳也绝对位列前茅。
他时常会不动声色的捧捧顾明暖，女孩子始终是要娇宠的。
姜氏很开心，本来活到她这个岁数，没什么争qiáng好胜的虚荣心了，连生死都看得透，有岂会在乎旁人的佩服惊叹？可萧阳不一样，他本身就是能力卓绝的人。
令萧阳傻傻的模样，姜氏的虚荣心又冒头了。
“这份也是小暖的嫁妆？”
萧阳郑重其事的收好，突然腆脸凑到姜氏近前，“您还有什么宝贝？都陪送给小暖呗。”
“……”
姜氏错愕，眼前无赖的小子是高冷的萧阳？
她没看错吗？
姜氏抬手给了萧阳脑袋一巴掌，“贪心的臭小子，没有了，我把老底都陪送出去了。”
萧阳郑重的摇头，“我不信！您肯定还有藏私，不肯一次拿出来。”
坏坏一笑，他又道：“我会让小暖经常陪伴您的。”
大有把姜氏的好东西一网打尽的意思。
第四百二十四章 一切随缘
耍赖的萧阳怎么让她有种欣喜的感觉？
姜氏明明也是个绝qíng自私的人。
严格说顾征对她这个嫡母孝顺恭敬，堪称庶子的典范，许多庶子都做不到的事儿，顾征都做到了。
他百般讨好无法令姜氏动容。
姜氏从未想过把自己的东西留给顾征，即便顾衍不曾出现，她宁可带着这些世人渴求的东西一起进棺材，也不打算jiāo出去。
她竟然心疼起萧阳，开始是因为暖姐儿，现在把皇宫的地图和密道布置jiāo给萧阳……绝不是看在小暖的面子啊。
姜氏觉得自己要好好想一想了，冷着脸赶萧阳出书房，“就算你不说，暖姐儿也不会无视我。”
“哼，我还要练字，别再我耳边燥舌。”
“我听您的。”
萧阳笑容霁月和暖，衬得俊脸柔和儒雅，让人心生亲近好感，“我有两张前朝书圣的字帖，赶明儿给您送来，对了，我还有不传的几卷金刚经，听小暖说你最喜佛经，明日我亲自带给您。”
“我缺你那几卷经书？”
“不缺，不缺。”
萧阳厚着脸皮的笑道，“我想讨好您，您怎么看不出不来呢，嗯，还是做的不够明显。”
他握紧拳头，振臂一会般给自己鼓劲，“我会继续努力的，定让您明白我的良苦有心。”
仿佛怕再挨打，萧阳脚底下抹油跑得飞快，一转眼，就不见踪影。
姜氏望着萧阳渐渐没入阳光中的身影，一边摇头，一边苦笑，“难为他这份心了，倘若不是爱煞了小暖，他断然不会做出这等……这等事。”
她给萧阳的东西固然珍贵，萧阳会回报她，成熟的政客都会这么做。
萧阳抛下了一切，哄她开心，宛若晚辈般孝顺祖母，这同暖姐儿和衍儿的孝顺不一样，却让姜氏分外享受。
看一个人顺眼，他做什么都顺眼。
至此姜氏把萧阳当做自己孩子看待，对他分外不同，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给他留一份。
姜氏认为萧阳是个有良心的人。
她对萧阳好，萧阳对暖姐儿和衍儿会更好。
姜氏已经不求什么了，多活一天也全是为了衍儿一人。
******
当当当，萧阳屈起手指敲门。
屋子里传来顾明暖闷闷的声音，“别吵我。”
“是我！”
萧阳推了推房门，确定门栓查的很紧。
屋子里正在反省的顾明暖不大可能给他开门。
小暖其实是个骨子里很倔qiáng又骄傲的女孩子，他比她更了解顾衍，小暖很难过，觉得她自己忽视了父亲的意愿，不是真正对父亲好。
如萧阳所说，顾明暖到底是个女孩子，她怎能明白男人的心思？
尤其是顾衍看起来很好懂，但实际上顾衍的经历，以及从凉州到金陵的身份变化，令以前只想着吃喝征战的顾衍在思想上受到很大的冲击，他的心事不比别人少。
萧阳推开窗户，嗖，人影一晃，已经站在了屋中。
顾明暖见仿佛从天上掉下来的人，无力的说道：“你越发本事了。”
她没好气翻白眼，萧阳知晓她是想通了。
萧阳蹲下身体，同坐在椅子上的顾明暖齐平，笑道：“所以说，你别以为能把我挡在门外，没有门，还有窗户。”
“窗户也没有呢？”
“我可以把房盖儿掀了。”
理所当然的语气，怎么听怎么欠揍。
顾明暖直接挥拳向萧阳肩膀砸去，锤了两下，萧阳哎呦哎呦叫个不停，却没见他躲开。
他眉宇间的暖意和温柔如何都化不开，一缕愉悦萦绕着他。
“捡到金元宝了？这么高兴？”
“比金元宝还好。”
萧阳握住顾明暖的小拳头，起身后顺势把顾明暖抱在自己膝头。
顾明暖不乐意靠他这么近，刚想挣扎，眼前出现一张宣纸，上面……顾明暖忘记了挣扎，“这是皇宫地形图？连密道都标注了？”
这何止比金元宝还好啊。
有了这份地图，皇宫对萧阳来说就同自己后院似的，而住在皇宫里的楚帝时刻都在萧阳的监视之下！
“谁给你的？这些密道准确吗？”
顾明暖仔细看了半晌，感觉应该是jīng准的，“是不是你们萧家在修缮皇宫时，找到了密道？”
萧阳摇头道：“曾经寻找过，但是一无所获。皇宫毕竟是太祖皇帝一手建造的，逃生的密道也只传皇帝，口口相传。”
“那这张图？”
“姜太夫人送我的小礼物。”
“咳咳。”
顾明暖被口水呛的咳嗽起来。
她的伯祖母有那么喜欢萧阳？
还送他的小礼物？
这份礼物明明千金难得，好吗？
萧阳温柔轻拍她后背，声音低沉，“忘了告诉你，你伯祖母已经提前把你的嫁妆送给我了，顾明暖，你除了嫁给我外，已经无人可嫁。”
更没有人敢娶她。
顾明暖回头仔细打量萧阳，纳闷的问道：“你给我伯祖母灌了什么*汤？”
她明白提前给萧阳的嫁妆绝不是金银珠宝之类的俗物，那份嫁妆对萧阳至关重要！
萧阳云淡风轻的说道：“我长的俊美，聪明……”
“说实话！”顾明暖回身不客气的卡主萧阳的脖子。
两人自从熟悉后，顾明暖对他也不在生疏害怕，时常同他打打闹闹。
萧阳缩了缩身子，仿佛没想到顾明暖这般凶残，懦懦的说道：“我说，我说。”
这小子！
太能装了。
顾明暖的手改为轻抚，对他始终下不了狠心呢。
萧阳眼睛亮亮的，搂紧顾明暖，在她耳边轻轻呼吸，“还不是因为你？你选择了我为夫，姜太夫人疼你，才格外看重我。”
剩下的话，萧阳已经不必说了。
顾明暖应该能感到姜氏带她的不同。
萧阳紧了紧手臂，“以后我们要好好孝顺他们，多陪陪顾叔和太夫人。”
不为他们手中的好东西，只为他们对小暖的疼爱。
顾明暖顺势环住萧阳的脖子，轻轻的嗯了一声，喜悦的泪水簌簌滚落，有萧阳，有她，还有他们的孩子……即便父亲没有续弦，也不会太寂寞罢。
可是长公主殿下也是个好女人。
一切随缘，他们有缘分，自然会在一起。
第四百二十五章 终封王
萧阳同顾明暖腻歪了一会，和她在一起，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虽然萧阳得到了姜氏和顾衍的默许，不过在天黑之前，他倘若还同顾明暖一处，顾衍会拿枪捅他的，即便对他改变看法的姜氏，没准都会拿着扫帚冲过来了。
“明日我再来。”
萧阳依依不舍同顾明暖手牵着手话别。
夕阳染红了她的眉眼，显得她更为温柔，萧阳看得出她已经不再难过了，走得也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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