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却是明摆着拒绝他的意思。秦羲沉默了好一会儿，叹着气对她说道：“ 天歌，你能不能不把我视为外人？”
“我……没有啊。”如果是外人，这种话她根本不可能讲。
“那为什么……”他顿了顿，试图选择一个合适的说法，“我觉得，你并不 是太信任我，总是要自己做主，不愿意听我的。”
陌天歌怔了怔，收回自己的手，转过身去。默默地整理其他丢在石dòng里的东 西。等到把所有的东西都收进乾坤袋，她说：“你……也许你没现，你太喜欢占 据主动了，在你身边，我……几乎不需要自己的思想，只要跟着你就好。”
“……”秦羲有些怔，这个……他确实一直没有现。
想了好一会儿，他说：“这有什么不对吗？有些事，你不是那么清楚，而我 知道的……”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陌天歌一声轻笑打断了，这声笑绝对不是轻松的那种笑 ，而是带着一点无奈，一点忧虑。
她点头说：“你说的对，这本来没什么问题，如果我们只是同伴，我会觉得 ，你是好的伙伴，可是，不是只有这一次而已。我们之间根本的问题就是，你修 为比我高很多，你阅历也比我丰富很多，我还要学着如何应对一些事qíng，而你已 经过了那个阶段……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假如这样跟你在一起，我以后还需要成 长吗？所有的事qíng，都有你做主，我呢？我只要跟着你就好，这……是不是就像 炉鼎一样？”
他一呆，说道：“你……就算和我在一起，也可以成长，若是遇的事多了， 你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是不可以，而不需要。”她静静地说，“你以为我只是不想问出口吗？ 我是不敢，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我都不敢。就像现在。你说，你说你心中有我 ，我很欢喜，可是……就算这样，以后又怎么办？若是在一起，并不仅仅……只 是感qíng的问题……”
他的脸sè渐渐yīn沉下来，许久之后，轻声道：“难道，你要为此离开我吗？ ”
沉默在dòng中漫延，陌天歌低着头，一直不说话。
她的态度让他越来越焦躁不安，他一把扯过她的手腕，低声喝问：“那你想 怎么样？在你说了那些话以后，还要我放手吗？”
陌天歌轻轻摇头：“没有，你让我想想，我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办，你让我 想清楚……”
虽然没有直接拒绝，可他却失望了。这代表了某一种可能，他害怕的一种可 能。
可怕的并不是失去，而是得到之后失去。他想起她刚说的那个故事，那个紫 微散人，虽然并非亲身经历，可他明白这位几千年前的前辈，坐化了几千年，仍 然徘徊不肯离去的原因。因为得到了，又失去了，一生不见……所以念念不忘， 至死不休。
如果刚，不知道她的心意，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不知道两qíng相悦的感觉，也 许他也会慢慢地淡了心思，走上成仙大道。可是，可是……
“不可能的。”他轻声说，“不要做出这种事qíng。”
“我还没有……”
“可你这么想了！”他忽然高声，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那你要我怎么样？”陌天歌也提高了声音，“我不可能什么也不做！”
“就算只是跟在我身边又怎样？难道我无法护你周全吗？为什么一定要都靠 自己？我们就这个样，我可以帮你，你也可以一直修炼下去，结婴，甚至化神， 未必没有希望！”
陌天歌没说话了，她抬着头，用一种看着陌生人的眼光看他，什么也不说。
这种沉默让他愤怒，却不安，过了好久，他伸出手，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 “天歌，你说句话？好不好？”
她终于笑了，却是冷冰冰的，没有笑意的笑。这种笑让他害怕。
她说：“你果然什么也不懂。”
VIP章节目录 287、约法二章
287、约法二章
突如其来的争吵。让两个人都感觉到气闷，尤其他们都没有跟人吵架的经验 ，这种生着闷气的感觉，太不舒服了。
偏偏这个小山dòng的空间大了，可以一人占一头挨不着，想找个事都没得找。
没过多久，秦羲就后悔了，刚为什么要费力把山dòng扩大呢？如果还像原来那 样，他只要厚着脸皮挨过去，也许就好了。可现在挨也挨不着，他又拉不下脸。
他没做过这种事qíng，也不知道如何跟nv相处，只觉得她一时是这样，一时又 是那样，说什么话都不听，实在……实在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可他也不觉得自己错了。这世上双修之人何其多？怎么可能每一对双修伴侣 都是实力相当？总是有前有后的，依靠自己的伴侣有什么不对？
这么想着，他却忘了自己当初因炉鼎两个字而伤成片片几十年不能好的自尊 心了。
陌天歌一直背对着他，很镇定地在收拾y瓶，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东西好收 拾的，收完了一件又一件。
直到外面又飘来一片魔气挡住了光线的入口。
“对不起。”
秦羲怔了一下。
陌天歌清咳一声。仗着黑暗又背对着他，鼓起勇气：“我知道你是好意，可 是，可是……有些事qíng不是那么简单，也许你觉得这没什么，但这对我很重要。 ”
“……”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反应。她忍不住心生恼意，吵架这种事，她不擅长，觉 得不活。
于是这股恼意就被她带到了话里：“当然，你要觉得自己所有的想法都是对 的，全部要按照你说的去做，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后面有风声，她刚要转头，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对不起。”他的声音低低的，却很清晰。
只是三个字，就觉得先前所有的愤怒都烟消云散。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相拥坐着。
“我知道刚是我太冲动，不应该不给你考虑的时间。”他说。
“不用这样。”她轻声，拉开他的手，转过身，黑暗中看着他的双眼，认真 地说，“刚的事qíng，我为我的态度道歉，我也很冲动。不过，事qíng还是要说清楚 ，你同意吗？”
“嗯。”
“我……”陌天歌想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gān脆从头说起，“ 我出身俗世，虽然只是个普通的村nv，可我从母姓，从族辈，我娘一开始就是把 我当男孩一样教养的。小时候，我要跟那些男孩一样去读书，而且要读得比他们 好。娘总是说，我爹说过，不论男nv，他的孩就要好好教养，所以能给我的，她 都会给我，而我能做到的，都要做到好。”
“……后来，娘走了，我踏上了修仙之路，到了昆吾，见了二叔。二叔说， 也许其他nv修可以懈怠。但我不可以，我的体质是资本也是催命符，所以，我不 但要比nv修们出sè，还要比大多数男修努力……”
这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她几乎有些忘了自己要说的是什么。有些事qíng， 她已经很少去回忆了，因为每次回忆，都只是一个人。可现在有一个人在听，所 以她忍不住说起那十几年，和二叔一起经历过的悲欢苦痛。
“……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这也成了我自己的信念。并不是我不信任 你，或者不想听你的话，而是……而是这违背了我这么多年的信念。二叔说，多 qíng和软弱，是nv修的大敌，所以，他一直要求我自立自qiáng，不要依靠任何人，哪 怕有一天我寻到了一个可以陪我走下去的人。”她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如果 我以后真的什么也不用做了，那就等于否定了我之前的八十多年的人生。”
“……”
那团魔气飘开了，石dòng内亮了起来。
秦羲很久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放开她。
这些追述，让他想起云雾派的那三年。在那三年里，他一开始漠不关心，然 后现她的秘密，到后饶有兴趣。
刚知道她的秘密时。他是有些困花的，因为她跟那些他瞧不起的nv不一样。 然后觉得，也许她是他欣赏的那一类吧，像妙一师叔，像素辛师姐。后来又觉得 ，她xing格顽qiáng，勤奋努力，一个修士具有这样的品质，若有足够的机缘和运气， 是可以有所成就的。接下来的几十年，一步步地看着她成长……
以前觉得，她能有这样要qiáng的xing格，真是再好不过了，这些都是他欣赏的品 质，至少她不会变成一个他讨厌的nv。可现在，现在他们的关系不一样了，他又 觉得不是这样了。
就算依靠他又怎样？假如什么也不能带给她，那与他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 他觉得很困花，所以，他也这样说了。
陌天歌一下睁大眼，转过身瞪着他：“难道你觉得，给我带来什么，对我有 意义吗？”
秦羲也睁着双眼：“难道不是吗？”
“……”陌天歌一阵无语。她现在现。他们之间沟通很有问题。
“怎么了？你说啊！”
她想了想，问他：“假如我们两个换过来呢？”
“嗯？”他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又道：“假如……我们的xing别换一换，你是nv人呢？”
“……”这个假设让秦羲黑了脸，“我像nv人么？”
陌天歌就拍掉他的手，靠着岩壁抱心望着他：“其实你不太看得起nv人，是 不是？”
“……是。”虽然知道否认好，可他还是选择了老实承认。
“那你看不起我吗？”
“当然没有！”他急忙解释，“如果我看不起你，在云雾派的时候就不会跟 你来往，我早知道你是nv，可是……”
看他这模样。陌天歌却笑了：“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你什么。”
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好像解释不了。
陌天歌看着他，又说：“你看，其实你对nv存在一定程度的偏见，就是因为 有些人不上进，假如我像那些不上进的nv一样，你还会对我另眼相看吗？”
“……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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