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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殇_梦三生【完结】(19)

  他动作很轻,仿佛怕将我吵醒一般。

  靠在他的怀里,我仍是没有睁开眼,明明是这么温暖的怀抱,为何却可以那样云淡风清地杀人?

  新嫁娘血溅凉州 擒反贼樊稠立?

  “董大人。”纤尘的声音突然响起,伴随着一阵银链相互敲击的清脆声响。

  董卓回头望向声音的来处,“绝掌柜。”

  “呵,非也,纤尘只是个厨子而已,并非掌柜。”纤尘笑道,“笑笑姑娘已经睡熟,让她在此借住一宿又有何妨?”

  “不必了。”董卓的声音辨不清喜怒,便抱着我执意要离开。

  “城门上腥味重得很,笑笑若是见了……”身后,纤尘的声音低低地响起。

  我感觉董卓抱着我的手臂微微一僵,随即咬牙低声开口,“不劳你费心”。

  “笑笑心目中的仲颖,不知道会不会杀人呢?”带了一丝轻笑,纤尘道。

  董卓的脚步一下子顿住,“绝掌柜对我的笑笑,倒是关心得紧。”转身看着绝纤尘,董卓开口,“我的”二字说得犹其重。

  “呵呵,笑笑如此招人喜爱,理所应当。”纤尘的声音此时在董卓耳中颇为欠揍。

  董卓没有再开口,竟是返身将我放回榻上,“奉先,明日一早带笑笑回来。”

  “嗯,我知道,我知道。”吕布忙不迭地点头道。

  微微有些粗糙的大手轻轻抚了抚我的额,随即竟是抽身离去了。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纤尘也转身离去了。

  我缓缓睁开眼望向门口,门已关上,吕布的背影仍守在门外。

  纤尘的再三挽留,而董卓甚至破天荒地答应纤尘让我留宿望月楼,他们明明水火不溶,却难得意见一致,……这一切,都只是不让我看到那杀人的场面吧。

  只是他们不知,杀人的场面即使无法见到,那血的腥味,却早已没入我的鼻端。

  一早醒来,便见吕布正趴在chuáng沿上,不由得吓了一跳。

  “媳妇,你醒啦?”吕布笑眯眯地看着我道。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揉了揉眼睛,我没好气地道,任谁在醒来第一眼看到这么一张放大的脸摆在自己面前,都不会开心的,虽然这张脸长得还不错。

  “进来一个多时辰了”,吕布还是笑眯眯的,“我从小就希望这么守在chuáng前等着媳妇醒来,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我忍不住失笑,抬手轻轻弹了他的脑门一下,待他吃痛地捂头,我才笑道,“什么时候学得如此的油腔滑调了。”

  “我是认真的,媳妇!”一脸的委曲,吕布道。

  “我要更衣了。”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我冷不丁地道。

  “嗯。”吕布也点头,完全没有自动离开的意思。

  “莫非你认为看我宽衣解带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微微扬了扬眉,我煞有介事地道。

  吕布后知后觉地讶然望了我一眼,随即“轰”地一声,脸从脖子红到了耳根,“没……没有……”说着,匆匆忙忙地夺路而逃,láng狈极了,只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大笑。

  换了衣服,漱洗完毕,大堂里已经客似云来了,穿过大堂,我直奔纤尘的专用厨房。

  刚踏入厨房,酒酿圆子和桂花酿的香味已经扑鼻而来。

  毫不客气地坐下,伸手捏起一个酒酿圆子便咬了一口,糯软酒甜,唇齿留香。

  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吕布,竟仍是红着一张脸,我不禁大奇,平时一口一个媳妇喊得不亦乐乎,皮厚三尺的家伙也会害羞?

  转了转眼睛,我抬手冷不丁地塞了一颗酒酿圆子在他口中,吕布一下子后退一大步,离我远远地。

  我呆愣半晌,随即忍不住地捧腹大笑,原来是个银样蜡枪头,平时里口口声声冲着我喊媳妇,却原来在他的概念里媳妇的便是“点灯说话,chuī灯作伴”的过家家,骨子里竟是害羞得很。

  洗了手,纤尘摇了摇头,拿布来擦我的手,“饭前洗手。”

  我满不在乎地由着他帮我擦手,“我妈也常这么说我。”

  微微一愣,纤尘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完全一副好好先生的典型,只是诸位看官可千万不要被这家伙的皮相给蛊惑了,这个家伙的老底,总有一天会让我兜个底朝天。

  “桂花酿我装了一小瓶放在你绣袋里了,早上喝酒对身体不好。”说着,纤尘将手中的绣袋递给我。

  掂了掂手中的绣袋,对里面的分量表示满意,我低头系在腰间,抹了抹嘴站起身,“好了,我要回家了。”

  “回家?”纤尘微微一愣,道。

  “嗯,仲颖不是限我一早回家的么?”我点头。

  眼眸微微一黯,纤尘没有再说什么。

  我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回去的时候走小路,听说那边新开了一家店,五香牛ròu做得特别够味。”身后,纤尘突然道。

  “好。”我弯了弯唇,拉着吕布一起离开。

  走小路么?五香牛ròu是幌子,真正的原因是不想我经过城门,看到那两颗高悬的头颅吧。

  虽然明白,只是被人守护着的感觉……并不坏。

  “呃……不走小路去吃五香牛ròu么?”出了望月楼,被我拉着手,吕布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

  “不去了,酒酿圆子已经吃饱了。”笑了笑,我道。对付聒噪的吕布,我终于总结出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了,嘿嘿,他真的很容易害羞耶!

  远远地走到城门边,城门下已经站了一群围观的百姓,喧哗得紧,我闭了闭眼,不用看也知道那定是高悬于城门之上的两颗头颅所引起骚动。

  “媳……你怎么了?”吕布见我闭眼,问道。

  我没有开口,拉着吕布的手往城门下走,顺着众人的视线,吕布突然倒抽一口冷气,“他们……”

  我仰头,一点也不意外地看到城门上高悬着的两颗头颅,一男一女,紧紧相靠着。

  那女子的头颅之上虽然发鬓凌乱,只是隐约可见其发前还佩着半枝珠钗,新嫁娘所佩戴的珠钗……

  “是那个新郎!”吕布惊叫。

  “你之前不是遗憾没有看到那个新娘么?”心里微微一苦,我轻声道。

  “她是……”吕布惊愕地看着那苍白而血迹斑斑的头颅,轻声低喃。

  我终是没有答言。阿朗和纯儿,我不明白他们为何会随张角叛变,我也不明白他们之间有着怎么样的故事,但他们……是相爱的吧。

  这个战乱的年代,无处不在谱写着英雄的史诗和野心,在这些雄壮背后,小儿女的细语qíng长便是那样的卑微……

  卑微到……一触即碎。

  接皇命董卓发兵幽州 违心意樊?

  一路回到太守府,吕布再没开口。

  难得地不见他吵吵嚷嚷的声音,我当真有些不习惯。

  “小姐回来了!”刚到府门口,守门的侍卫一见我便大声嚷嚷起来。

  “小姐回来了?!”只听得樊稠的声音从府中一路响起,不一会儿便已跑了出来,在府门前迎接。

  我和吕布站在府门前看他们一脸的大惊小怪,不过是一夜未归而已,至于如此夸张么?

  “小姐,你可回来了,快些进府吧。”樊稠一脸的如释重负。

  我有些狐疑地看了吕布一眼,便同他一起随樊稠进府。

  “小姐。”进了府门,便见铃儿一脸恭顺地站在院子里轻声招呼。

  我微微扬了扬眉,看她如此模样,当真无法将她与昨夜那个黑衣蒙面、yù置我于死地的杀手联系在一起呢,只是在这太守府,她还是不敢明目张胆地伤我吧。

  “漱洗用具,早膳毕已备妥,请小姐进房漱洗。”仍是一脸的恭顺,铃儿低头道。

  “不用了,我已经用过早膳了。”摇了摇头,我转身直奔董卓的屋子。

  昨晚我不敢面对他,不敢面对那个能够淡然而随手取人xing命的他,所以我选择逃避。只是在望月楼,我想了一夜,与其让藏在心中那些血腥晦暗的想法渐渐发霉腐烂,两相猜疑,不如向他坦白自己的想法。

  告诉他,我不喜欢他杀人。

  告诉他,我已经不是孩子。

  告诉他,我是真的喜欢他。

  告诉他,我想与他在凉州厮守一生。

  “小姐!”身后传来樊稠略带紧张的声音。

  回头看他一眼,“怎么了?”见他如此奇怪,我下意识地问道。

  “没有……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大人不在房中。”樊稠避开我的目光,道。

  “不在房中?那他去哪儿了?”皱眉,我道。

  “大人一早便带兵出城演练去了。”铃儿不急不缓地开口。

  又是演练?!这十几年来,董卓一手培养起来的兵马已是兵qiáng马壮,他真的志在夺取天下么?

  没有理会他,我径自往董卓房里走。

  进了房门,我四下看了看,整个房间的摆设我摸得甚至比董卓自己还清楚,忽然想起那部找了十几年还没有找出来的手机。

  不死心地翻箱倒柜又找了一遍,我终是累极转身靠在榻上兀自发笑,董卓还真是藏得隐蔽呢,算了,事到如今,连心都沦陷了,手机找不着也无所谓了。

  双手自动自发地从腰间的绣袋里掏出纤尘一早准备的桂花酿轻轻啜了一口,我忍不住眯了眯眼,呵呵,果然醇香无比。

  头脑一阵昏沉,抱着薄被,我竟是不自觉地沉沉睡去。

  半睡半醒中,似乎被什么魇住了,头脑一直昏昏沉沉。

  “三国似梦天下乱,自在飞花逐水流,一缕香魂随风逝,凉州铁骑入京都……”

  “何处来,何处去……何处来,何处去……”

  牵着一头小毛驴,那个青衣童子离去的背影,一切仿佛电影的倒带一般在我脑中重现。

  我猛地睁开双眼,额前冷汗涔涔,手心里也是汗湿一片,这才惊觉自己竟是做了梦恶一场。

  抬眼看了看四周,一片漆黑。

  已经入夜了么?看来我这一觉睡得真沉。

  抬头按了按有些酸痛的额,我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还握在手中的小巧酒瓶,我的酒量一向不差的,虽然算不得千杯不醉,十几杯还是不成问题的,怎么这桂花酿只是轻轻抿了一小口便这么厉害,足足让我睡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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