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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殇_梦三生【完结】(77)

  “你的衣服也该烤烤。”见我盯着他直瞧,某君笑道。

  “多谢提醒,我的衣服已经gān了。”我平静地陈述。

  天气虽然已近初冬,但在这个山里,却是没有一丝寒冷的感觉。

  “你把那条蛇剥了皮洗洗吧。”盯着对面那条被钉在树上的蛇,肚子里饿得发慌,终于,我发话。

  曹cao诧异地看我一眼,仿佛是我是怪物似的。

  也是,这样的话从一个女人口中讲出来,的确有些怪异。

  但他也真的站起身,到对面拔下那钉在树上的树枝,将软趴趴的死蛇拎在手里。

  我也站起身跟了过去,捡起刚刚被我砸落在地上的蜂巢,用手指挖了些蜂蜜放在口中。

  真好吃,我微微眯起眼,刚刚的怨愤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民以食为天,这是至理名言。

  于是乎,为了一饮口腹之yù,我鄙弃前嫌,让他把蛇洗净了架在火上烤,蛇身上满满抹了厚厚一层蜂蜜,光闻那味儿,我的口水便已经快泛滥成灾了。

  洗温泉笑笑弄巧成拙 起疑心曹?

  “好了好了,可以吃了。”我迫不及待地撕下一块ròu来丢进嘴里,然后甩着手直呼烫。

  咀嚼了几下,我立马安静了下来。

  “怎么了?”曹cao扬眉看我,似笑非笑的。

  “好吃。”我点头,继续咀嚼。

  “真的?”他表示怀疑。

  我抖了抖眉毛,真是聪明得讨人嫌。

  “真的,不信你尝尝。”我冲他笑。

  他认真地看我一眼,伸手拿过蛇ròu,咬了一口。

  “如何?”我笑。

  “真难吃。”慢条斯里的咽下口中的蛇ròu,他非常直白地告诉我。

  蛇ròu和蜂蜜的搭配?呃,虽然从来没有看到过,但也算一种创新嘛,虽然……效果有待加qiáng……

  “本姑娘第一回做菜,能吃到是你的荣幸!”我越说越心虚,越说越大声。

  “第一回啊,难怪。”他煞有介事地点头。

  我微微一愣,看着他把那看起来非常诱人,实则味道异常恐怖的蛇ròu啃得gāngān净净。

  “让我吃这么难吃的东西,你也会良心不安啊?”抬头看我一脸呆呆的样子,他笑了起来。

  “知道难吃,你还吃?”我不雅地翻白眼。

  “饿了。”他丢出两个字,扔下一堆蛇骨头。

  吃了蛇ròu,衣服也gān得差不多,此时天也快黑了,想来吕老伯应该也已经买了马回来。

  有些依依不舍地,我们离开了后山,或者依依不舍的只有我。因为有时候,当一个人在经历了太多之后,总想着能归于平静,这后山,静谧得令我无法拒绝。

  回到吕家的时候,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奇怪,还没回来?”我嘟囔着。

  一阵清晰的磨刀声从屋里传出来。

  手臂微微一紧,我被捂住嘴拖入了墙角的黑暗里。

  下意识地回头看向曹cao,却见他狭长的双眸中闪着寒意,与下午在后山的时候判若两人。

  心里微微一抽,我想起了某个典故。是曹cao误会吕仁奢要杀他,故而痛下杀手吗?

  “别动。”我一急,拉下他捂着我嘴的手,“不要轻举妄动,看清楚了再说”。

  未发一语,他一把将我扣入怀中,手再度捂上我的嘴,紧得令我快窒息,无论我怎么挣扎也扯不下来,我的话他丝毫未听入耳中,手已经紧紧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我恨得直磨牙。

  “娘,爹还没回来?”房间里,隐隐有一个男声传来,是白天我所见的那个男子。

  “嗯,你先准备晚饭吧。”那老妇的声音。

  “阿瞒和那个姑娘呢?”

  “大概去后山了吧,孤男寡女的,也不知道避嫌。”那老妇絮絮叨叨地。

  “今天在城里的时候,我在城里看到阿瞒的画像,贴得满城都是,悬赏了万两huáng金。”

  “万两huáng金?”那个老妇的声音微微拔高了些。

  我几乎可以想像那老妇两眼放光的模样。

  “趁你爹没回来,你赶紧进一趟城,我去杀只鹅,备些菜,留下他。”半晌,那老妇的声音放低了些,又道。

  我在心里低叹了一声,知道徒劳无力,放弃了挣扎。

  “阿瞒从小同我一起长大,这样不太好吧,而且被爹知道了……”那男子犹豫起来。

  “你懂什么,阿瞒那小子定是做了错事才被悬赏,我们只是提供线索,有什么错?”那老妇道。

  真是嗜钱如命么?

  那男子低低说了一句什么,我没有听清。

  门微微响动了一下,有人推门出来。

  曹cao一把将我推向一边,yīn沉着脸迎面便大步走上前,刀口出鞘,寒光一闪,还未等那男子回过神来,鲜血便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

  我尖叫一声,瞪大双目,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口。

  “阿……瞒……”那男子面露惊恐,颈边血流不止,他伸手捂住伤口,那血却是怎么也止不住,还是从指fèng间汩汩地涌出。

  曹cao抿唇看着他倒在地上抽搐,挣扎,狭长的双目里一片冰凉。

  一只染血的手紧紧揪住了曹cao的衣袍下摆,那男子大张着口,口中涌着血沫,“我没有……没有告密……”

  最后一个字吐出口,他便歪着头倒向一边,只剩颈边的血还在缓缓地往外流,染红了他的身子。

  他的身后,是一片血色蜿蜒……

  就在上午,他还笑着同曹cao打招呼啊。

  “我的儿啊!”门再次被打开,那老妇惊痛的声音骤然响起,划破了夜的宁静。

  曹cao握紧了刀柄,抬头看向那老妇,眸中寒意不减。

  “你这个该死的东西!”那老妇看向曹cao,眼里满是嫌恶和恨意,“我儿对你仁至义尽,你却下手杀了他!”她大叫着,气得浑身都在打颤。

  曹cao眼也未眨,一刀下去,那老妇的声音戛然而止,立刻横尸当场。

  她大睁着混浊的双目,死死盯着曹cao,那样的毫无焦距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只一会儿时间,我便亲眼看着他结束了两条xing命,心里是止不住的寒意。这个,才是真实的他吧。

  “阿瞒,今天我们爷儿俩要好好喝一杯。”正在怔仲间,身后响起了马蹄声,是吕老伯回来了?

  我惊恐地看着曹cao握刀的手又紧了一下,忙转身大叫,“快逃!”

  那吕老伯看着我微微一惊,随即便看到了已倒在血泊里的妻儿。

  “你!”一手捂着胸口,吕老伯大惊失色,他断然不会想到他引láng入室,才一天时间便弄得家破人亡吧。

  狭长的双目里满是凛冽的寒意,曹cao缓缓转身,看向吕仁奢。

  “你!”吕老伯气得浑身发抖。

  狭长的双目透着寒意,曹cao便提刀上前,那刀刃之上,犹带了丝丝血迹。

  “你gān脆连我也一起……”吕老伯老泪纵横,话还未完,便不敢置信地瞠大了双目,一头栽倒在地。

  他口中拎着的酒瓶随着他的身子一同坠落在地,发出“咣”地一声响,碎了。

  酒水和着血水,流了一地,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薄唇抿成一条线,曹cao站在原地,从头至尾,他连一个字都没有说。

  回头看我,他白晰的脸上沾了点点血痕。

  “为什么要杀他们?我们明明可以悄悄离开的?他们明明没有真的要去告密!”空气中,酒的香味与血的腥味jiāo融在一起,半晌,我终于沉不住气大叫起来。

  “吕大哥错在犹豫不决,我谋刺之名在外,大事未成,不能冒险”,他看着我,声音极淡。

  “那吕老伯呢?他对你那么好,他又做错什么了?!”我忍无可忍。

  “我杀了他妻儿,若不斩糙除根,后患无穷”,他开口,声音仍是淡淡的,仿佛只是月下谈心,那三具横卧在血泊中的尸体,是错觉?“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薄唇轻启,他开口。

  我怔怔地看着身染血迹的他,这便是曹cao呢,那个以微末之身,起兵靖难,讨董卓,伐袁术,杀吕布,降张秀,灭袁绍,征刘表,一手取得北部中国的统制权,南下后,又一举剿灭江东的孙权,一统天下,九合诸侯的一代枭雄……

  “有时候,有些人,必须死”,看着我,曹cao的眼睛有些冷,“妇人之仁只会坏事”,他缓缓上前,bī进我,“吕伯奢不死,独活对他也是痛苦,你不要总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那样……令我作呕……”

  我错愕地看着他,脸上沾着的血迹令他看起来有几分狰狞。

  “你不是神,不要总是悲天悯人的地以为你可以拯救世人,到最后却什么事都做不了,只会添乱,董卓沦为不忠不义不是因为你么?”

  “吕布弑杀义父,改投董卓,不是因为你么?”

  “这天下,谁不可怜?你不是神,你谁也帮不了。”

  “你想改变一切,到最后却什么都改变不了……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甚至只会更糟。”

  “只会说,自以为有多qiáng悍,其实心肠比谁都软,连条蛇都不敢清理,看看你的容貌,听听你的声音,你把自己弄成今天这副模样,你还不觉悟?”

  一步一步,他bī进我,声音冷漠似冰。

  我一步步倒退,不知道自己此时面上是何表qíng,却是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没有再bī近我,他折身从墙边拿了农具,开始掘土。

  我软软地靠在门边,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尽了一般。

  月色下,他在掘一个坑。

  泥土逐渐堆高,那个坑也越来越深,连他的身影都逐渐被隐没。

  许久,他从坑里跃了出来,抱起吕伯奢一家三口的尸体,小心翼翼放入坑内,神qíng竟有几分肃穆。

  我坐在墙边,怔怔地看着他一个人埋葬着冰冷的尸体,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那一身的明紫在月光下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道不同笑笑扬长而去 返洛阳子?

  低着头,那一袭明紫的身影在认真地洒土,仿佛在祭奠重要的亲人,仿佛此刻他所埋葬的人并非他亲手所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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