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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惊鸿照影_风凝雪舞【完结+番外】(20)

  南承冕闻言对着我开口道:“三王妃难得过来,不如就在我这里用完晚膳再走吧。”

  我微笑应道:“太子殿下厚爱,我原不该推辞的,只是前段时间三殿下不知从什么地方带了两只画眉回府养着,简直如同心肝宝贝一般,金贵得不得了,非得要三殿下或者是我亲手喂食方肯吃,若是过了固定的进食时间,那是宁肯饿着也绝不再饮一滴水的。三殿下临行前千叮咛万嘱托的,一定要好好照看他的画眉儿,若让他知道我竟然让他的心头ròu挨饿,这罪名我可担不起。”

  南承冕尚未开口,滟儿已经撑不住“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人倒叫两只鸟管得死死的了,这样的事,大概也只有三殿下和姐姐才做得出来!既然如此,我可是不敢再留你了,仔细饿瘦了你那宝贝画眉鸟,三殿下回来后上太子府兴师问罪可怎么办?”

  她既然这样软语娇笑的说了,南承冕自然不好再开口多说什么,只对我笑了一笑道:“当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鸟,这高傲难伺候的xing子,倒是学了三弟大半去了,也亏了王妃贤淑担当。既是如此,我也不好qiáng留,这就和滟儿一道亲自进王妃出府吧。”

  我连忙推脱,他却执意如此,一直送我到太子府门外。

  分别之时,我行礼如仪,他看了一眼身侧的滟儿而后轻道:“三王妃与三弟qíng意笃深,如今三弟出征了,王妃在府中必然不适应。不若时常到我府上走动走动,也可以陪着滟儿说说话。我镇日在宫中处理政务没办法陪她,她一个人留在府中,其实也是寂寞。”

  滟儿闻言,迅速抬起眼看南承冕,半晌之后,微微一笑:“有殿下这一席话,滟儿已经知足了。”

  我看着他们夫妻对答的样子,不知怎的,忽然就想到了方才滟儿同我说过的一句话。

  或许真如她所说,太子待她很好,在这一点上,或许她的确是要比我来得幸运回程的马车上,疏影一直不停的说着她方才与暗香相处的种种,我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她,并不十分上心。

  终于她忍不住问: “小姐,你怎么了,从太子府出来就一直是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忙敛了敛心神,微微一笑:“再怎么心不在焉,我也记得,自从上马车到现在,你一共提了一百八十次暗香的名字了。”

  她脸一红,笑着冲我撒娇似的不依不饶。

  我一面与她说笑,一面暗暗握紧了袖中的笛子。

  如果,就连疏影都能看出我的心神不宁,那么我又如何能瞒过三王府中众人。

  我想起了滟儿最后同我说的话,心内不由得寒意蔓延。

  南承曜受伤的事qíng,在整个三王府之中,我虽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知qíng,却能肯定绝对不在多数。

  就连南承曜都察觉不到的心机,单凭只与他们相处过几个月的我,又如何能分辩出青红皂白?

  马车驶至三王府,秦安亲自替我掀开车帘,我看着他平和淡静的眼,首先涌上心头的,竟然是一种本能的抗拒。

  我没有将心内的qíng绪显露出分毫,依旧得体的微笑着,应对这一切。

  只是自己心中,却很清楚,怀疑已如荆棘一般在我血液里滋长,我无法再全然信任这王府中的每一个人,包括寻云逐雨,也包括,面前的秦安。

  我一直紧紧握着暗藏袖中的那一支笛子,没有让任何人知晓。

  心不在焉的用过晚膳,再随意翻了会书,却根本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疏影见我样子,还当是白日太累了,催促着服侍我上chuáng睡了。

  夜凉如水,我躺在chuáng上,听着窗外雨打芭蕉,了无睡意。

  我将笛子,一直放在手中沉潜把玩,思来想去,却仍是窥不透其中玄机。

  白日里所见纸片上的内容,每多想一分,心内寒意便更重一分,我想起那日在上京城楼上,看南承曜白羽铠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天边,优雅贵胃,风姿惊世,这难道竟然会是最后一面?

  我该是信他的,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是怎么样的人,其实我再清楚不过,深沉冷敛,心狠无qíng,他的城府,深不可测。

  这样的人,原是不会那样轻易就倒下的,可是我闭上眼睛,纸片上的内容,却依旧历历在目。

  行军调度,起止进程,甚至包括南承曜的起居饮食,都事无巨细,详加笔墨。 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在军中,位份绝不会低。相应的,他要策反,亦是轻而易举自古英雄都如此。明枪易躲,而暗箭难防。

  南承冕发出的指令我虽未能见到,可也能从这些回复的密函中窥见一二,不外乎就是八个字--里应外合,借刀杀人!

  我感到疲倦,却依旧清醒,伸手轻轻揉了揉太阳xué,这才惊觉,不知何时,自己竟然已经冷汗透衣。

  天幕是一片沉沉的黑,横竖今夜是不可能成眠的,我闭目静了一会,渐渐打定主意,也不唤疏影,独自起身,行至案前,就着灯盏默默将纸片上的内容提笔复原。

  我能想到的,南承曜必然也能想到,思虑只会更加周密。

  那么,我需要做的,便是将这纸片上的内容原原本本默出来,连同那支笛子一道,尽快送到他手中。

  苏修缅曾赞我博闻qiáng记,但凡看过的东西,虽不至于过目不忘,但总能记上八九不离十,所以他常常让我帮他誊写医药典籍。

  那时虽是默记无数,却也是随xing的成分居多,我与他都并未太当回事,更加没有像如今这样,耗尽心力心力的点滴回想。

  虽然纸片上的内容并不少,但毕竟给我的印象太过深刻,加上隔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如今默起来也并非不可能。

  研墨,展纸,提笔。

  笔是湘妃竹管的紫霜毫 ,纸是坚洁如玉的澄心堂,一字一句,运笔于心。

  不知过了多久,疏影推门进来,见到我伏案的身影,不免有些惊讶: “小姐,你这么早起来在写些什么?”

  我将最后一笔落定,抬眼看了看窗外朦胧的晨色,这才发觉,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写了一宿。

  疏影上前帮我披上惯常穿的披风,双手触到我冰冷的身子时,几乎是惊叫出声“小姐,你到底是什么时辰起来的?又写了多长时间?怎么手冷得跟冰块似的!”

  我一面揉了揉自己僵冷麻木的右手,一面沉声开口吩咐道:“疏影,帮我把衣服拿过来,我即刻便要出去。”

  夜里默记书写的时候,我的思绪始终没有停过,越来越清明。

  不是没有怀疑过这或许是东宫的故布疑阵,但滟儿那样哀凉的神qíng却绝非作伪。我曾随苏修缅走遍山川河岳,也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在这一点上,我想我能够肯定。

  再说了,即便这个消息是假,对南承曜而言,也不过是增加了他的防备与戒心。并没有什么坏处。

  因此,现如今,我所要做的,便是将这些书信,连同那支笛子一道,完好无损的jiāo到南承曜手中。

  疏影端了热水进来,看到我正在收拾案上书信,不由得嘟囔抱怨道: “也不知道是多重要的东西,让小姐连自家身子也不顾了,写了那么长时间,现下又当宝贝一样的收拾着。

  我看着手中书信,垂眸极缓的笑了下: “是很重要,所以,我一定要让他看到。”

  第34章

  我并不敢赌,因为赌注或许是南承曜的xing命,因为一旦我输了,便再没有番盘重来的机会,上京楼上那最后的一瞥,很可能,便是诀别。

  所以,在寻云逐雨前来与我见礼的时候,在秦安亲自替我打开马车车帘的时候,我都带着无可挑剔的微笑,仪容完美,亦寻不到刻意疏远的迹象。

  马车徐徐动了,疏影犹不解的问道,“小姐,你即便要回相府,也用不着这么急啊,这天才刚亮呢。”

  她不明白,这些信函物件,早一分到达南承曜的手中,那么他便会少一分危险。既然在三王府之内再找不到可以让我全心信任的人,那么,我便另寻可靠之人,必然要把这信件,原封不动的jiāo到他手中。

  至于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有没有用,最终结果是福是祸,我并没有办法控制,我唯一能做的,便是让他知晓这一切,那么即使最终难逃此劫,也只能说是,天意如此。

  人事尽,剩下的便只看,天命如何。

  回到相府,父亲已经入宫上朝去了,母亲见了我,惊喜莫名,一面吩咐着丫鬟准备我爱吃的茶点,一面握了我的手,“清儿,今天怎么会过来的?”

  我心底不易察觉的涌上一丝苦涩,面上却是娇柔一笑,对着母亲身后的小丫鬟道,“还不快去把你们潋少爷叫出来,我适才突然有感想成一首曲子,正好合他的那一套凤翔剑势,这才急急的赶过来的。”

  母亲笑了起来,“怨不得那么多兄弟姐妹当中,他最爱黏你,因为也只有你肯陪他这样胡闹。不过这回还偏偏不凑巧了,他昨夜刚动身去了城外的别苑,说是要守着猎什么白虎来着。”

  我的心倏然一沉,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异样,心念飞转,片刻之后便轻笑道,“这容易,反正如今三殿下又不在,我留在王府之中左右没事,不如这就去别苑找他去。”

  母亲吓了一跳,“清儿,你是在同我开玩笑吧?”

  我摇头笑道,“怎么会,女儿是真的此想,王总管,劳烦你帮我吩咐门外的车夫多喂点料,做好准备,我即刻便要用。”

  母亲有些哭笑不得,“你这孩子,一大清早的,胡闹些什么呀?”

  我揽了她的手臂娇笑,做小女儿态,“古人都说了,人生得意须尽欢,平日里女儿规矩惯了,趁着三殿下不在,也想任xing一次。母亲不知道,在三王府之中,我连说话走路都要思前想后方敢为之的。”

  母亲看了我半晌,终是轻轻一叹,“很多时候我都忘了,再怎样的识礼仪知进退,你也不过还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我心底难受,面上却不敢显出分毫,只听得母亲想了片刻,有些犹豫的开口,“只是你这样贸然回来,又去别苑的话,三王府那边,会不会不好jiāo代?”

  我想了片刻,方摇头道,“三殿下出征前曾同我说过,若是在府中无聊,便多出来走动走动,滟儿那里和家里都是可以的。他都有这样的应允了,其他人还有什么好为难我的?再说了,我今日回家秦安是知道的,一会儿母亲差人过三王府那边说上一句,留我在别苑小住几日,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即便是皇上也挑不出半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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