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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惊鸿照影_风凝雪舞【完结+番外】(3)

  “二姐?”

  前尘种种如烟,而潋的声音适时打破了我深陷的回忆,看他不解的扬眉,我淡淡一笑,收敛起自己不和时宜的思绪,轻道:“不会。”

  潋的眉目间浮现出微微向往与惋惜的神色:“真是可惜,寒玉公子苏修缅,我原想见识见识这个传奇人物的。早知道当初是苏先生救的你,我便随他们亲自接你去了。”

  我微垂羽睫,掩住眸中qíng绪,还未开口说些什么,潋已经释然一笑:“总会有机会的,待明日,我名扬天下,自能与他试剑眉山。”

  眉目间是说不出的英姿俊朗,少年意气,一剑追风。

  我微微一笑,起身自马背上取下带来的秦筝,轻捻慢挑,一个个音符便倾泻而出。

  潋剑眉一扬,朗声而笑:“二姐,还是你最了解我。”

  话语间,长剑出鞘,剑光闪处,蛟若惊龙。

  “九重天,意迟迟,手寄七弦桐,挥剑倚天高。四海平,六合收,独醉笑沙场,杯酒酹长空……”

  筝声激越,催发剑势,而长剑如虹,蓄势而发。最后一招剑锋凝定,我指下一曲《战台风》恰尽,剑舞筝音,配合得天衣无fèng。

  我抬眸,与他相视而笑。

  一剑舞毕,潋已是大汗淋漓,然眉目间却掩不住,意气风发。他潇洒的举袖往额上一擦,笑道:“好久没这么畅快过了,二姐,你若走了,我上哪找人陪我弹筝舞剑……”

  话语未完,他的笑意一淡,想是记起了我明日便要嫁入王府,表qíng有些沉闷。

  我亦不言语,不想说诸如日后还有机会这样虚应的话语,只是微微笑着看他走到我身边的糙地上躺下,双手支撑在后脑,看沉沉天幕。

  “三姐的婚约,你何必应了?王府并不适合你。”过了半晌,他的声音自身侧传来,听来沉静如水。

  我淡淡一笑:“这婚约本是天家旨意,滟儿音信全无,我总不能坐视整个家族大祸临头。”

  他眼中闪过几分嘲弄的神色:“你既然都已经记不住过去种种,又何必为了可以算是陌生人的家族陪上一生,就连三姐都懂得为自己争取。”

  “说得好象你不是这个家里的人似的。”我笑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不yù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看我半晌,掉转头去,重又对着漫天星斗,开口道:“对不起,二姐。”

  我诧异的转眼看他,他却并不看我,只是声音径自传来,带了些无奈和自嘲:“我没法帮你过你想过的生活。”

  我心下柔软,对他轻浅一笑:“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想过的生活?”

  “你心xing淡定洒脱,不是一般闺阁女子能比,嫁入王府,在外人眼里荣光万丈,在我看来,不过是委屈了你。而三殿下,”他想也不想的开口,却在这时顿了顿,片刻之后,方才再继续,微带叹息:“未必肯费心思识得你的好。”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到底还是不愿把话说得太难堪,让所有人都能保有颜面。

  虽然我回到上京不过两年时间,与这位三殿下从未谋面,然而他的种种风雅事迹,却从来不绝于耳。

  见我不做声,潋转头看我:“二姐,你应该是像苏先生那样,随心自由,与山水星辰为伴,不该受这些俗世羁绊的。或许,我们不来寻你,你会过得更好。”

  我垂眸微笑,藏住眼中的浅浅悲哀,不期然的想起了两年前他亲自送我出谷时的绝qíng,并不是我想留就可以留下的。

  他的生命容不得牵绊,而我的不期而至,打搅了他三年,已经太长。

  再抬头,我的眸中已是一片清明,没有看潋,只是对着如钩明月笑了笑:“既然流水无qíng,落红何苦痴缠,不如化做chūn泥,至少,可以护得了那些在意我和我在意的人。”

  第三回

  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

  “行庙见礼,奏乐!”

  我安静的任由喜娘扶着,在赞礼官的赞唱声中盈盈下拜,我的手里,握着江南新贡上好的红绸,红绸的彼端,便是当朝三皇子南承曜,我未曾谋面的夫婿。

  我看不见他的样子,龙凤呈祥的喜帕遮住了我的视线,整个世界一片明艳的红。

  三跪,九叩首,六升拜。

  嫁与天家,礼数更不容稍废,待到由喜娘引入喜房时,我鬓间已微有汗意。

  喜房外礼乐声浓,越发显得房内安静,一个丫鬟递过一碟点心在我手中,轻道:“请王妃先用了这些点心,都是宫里赏赐下来的,奴婢每样择了一些,王妃累了一日也该饿了。”

  那婢女语音舒婉得体,我微微一笑,虽然并不饿,却仍随意拣了一两样尝过,方才将碟子递还给她。

  她接过,又再开口:“殿下如今在正厅酒酬宾客,一时半刻恐怕脱不得身。请王妃稍适休息,奴婢就在喜房门外侯着,王妃有事只管吩咐。”

  她关上门出去了,礼数周全,诺大的房间便只剩下我一人,这个时候,就连疏影亦是只能守在喜房门外的。

  我的手指,细细描摹着喜服上滚金的并蒂莲花,这喜服是远在江南出任营造司监的舅舅,遍选绣女命妇,历时三个月才完成的,快马加鞭送至府上。

  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一针一线,尽是旁人难以企及的尊荣。

  只是,我极淡的一笑,拂过略显宽舒的衣袖。

  原本并不属于我的,再怎样尊贵,终究是不合适,而这段从一开始就错位了的姻缘,又会有怎么样的结局。

  “怎么可以这样?那我家小姐要怎么办?”喜房门外,疏影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纵然已经压得极低,却藏不住,不忿与焦急。

  方才那个舒婉女声再度响起,亦是轻声做答,带着礼数与歉意,却是不卑不亢:“宫中急诏,圣上龙体违和,所有皇子皆需即刻入宫侍驾,qíng势所迫,三殿下亦是不得以。”

  “再急,揭喜帕的时间总是有的,现在可怎么办,是叫我家小姐自己揭了喜帕还是gān等下去?”

  那个女子一时无语,显然也在踌躇,而我微一沉吟,开口唤了疏影的名字。

  疏影忙应声进来,叫了我一声小姐,却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开口。

  而那个清持有礼的声音,随后响起:“惊扰了王妃,是奴婢的不是。”

  我淡淡一笑:“姑娘言重,事有缓急,君父之命原不可违。”

  “可是小姐……”

  疏影的话尚未成句,我伸手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接续说下去。转而对那名婢女开口道:“请问姑娘,王府中是否有福寿双全的妇人?”

  那婢女想了片刻答道:“殿下rǔ母王夫人当是如此。”

  我轻轻点头:“那有劳姑娘请王夫人替慕容清‘请方巾’。”

  “这……”她有些犹豫。

  我淡淡开口:“宫中既有急诏,必是圣上病势不稳,否则必不会轻易惊扰皇子婚典。因此,殿下此去何时能归尚未可知,这样等下去终究不妥。而新嫁娘若是自行揭下喜帕,是为不吉,纵然慕容清不在意,但日后传出,对殿下未尝是件好事。因此,请王夫人代为‘请方巾’,虽于制不合,却是有礼可循,亦不是没有过先例,事从权宜,有劳姑娘了。”

  我的语音平静,言毕,亦不催促。

  而那婢女沉默了几秒,开口道:“王妃所言极是,奴婢这就唤人去请王夫人。”

  王夫人不一会便到了,随着喜帕的缓缓掀起,我看见一个华贵雍容的房间,百子帐、鸳鸯枕、龙凤被,chuáng上撒满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各式喜果吉祥之物,摆设陈放,莫不喜气洋洋。

  然而,这一片喜庆的世界里,我的夫婿,却并不在其中。

  不是没有一丝失落的,然而心底,却是长长的舒了口气,纵然知道无可避免,可与一个陌生男子肌肤相亲,我想我仍未能全然放开。

  迟,总比早好,至少可以能让我多一些心理适应的时间。

  这样一想,又不免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木已成舟的事qíng,还有什么可抗拒,又有什么放不开的。

  我在心底自嘲的笑笑,索xing不再去想。

  耳畔仍有喜乐和王夫人抱歉宽慰的声音,我微笑着,视线却缓缓落到了窗前。

  案桌上,红烛摇泪。

  此番良辰美景,只能注定辜负。

  第四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择chuáng还是别的原因,这一夜,我睡得并不安宁,睁着眼看天边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尽管已经尽可能的放轻了动作,起身的时候,还是吵醒了睡在外间的疏影。

  她忙过来帮我拾掇衣裳,一面问着:“小姐怎么也不多睡会?”

  我微微一笑:“既然醒了,继续躺在chuáng上反倒不自在。倒是你,昨日累了一整天,现在又被我闹醒了。”

  “我有什么关系,”她一笑,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去:“我去帮小姐抬些热水来梳洗,只是现在时间还早,也不知道王府的人有没有备好。不过也不打紧,我可以顺道打听一下三殿下回来没有。”

  她还未走到门边,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间杂着一个丫鬟压低了的声音:“也不知道王妃还得多久才起身,大冷的天,寻云姐姐偏还这么早就打发我们过来。”

  另一个声音冷冷响起,虽也刻意压低了声音,却依然能听得清楚:“不过是鸠占鹊巢罢了,值得这样兴师动众么?要我说,即便是慕容家那个美若天仙的三小姐也是配不上殿下的,何况是她。”

  我一把拉住疏影yù推门出去理论的身影,示意她不要做声,淡淡笑着听外面的声音传来。

  “可是这位新王妃也是很美的,昨夜王夫人揭开喜帕的时候姐姐有没有看到?”

  那个女子似是不屑的笑了下,声音依旧冷冷传来:“就连府中那些霓裳歌姬,比她美的也大有人在,更何况,也不知道……”

  她后面的话语压得极含糊,我听不真切,只听得另一个婢女的声音略带惊讶:“不会吧,慕容家二小姐是曾遇劫,可后来丞相府确实派人寻回了她,自家女儿他们总不至于错认吧。再说了,当时与慕容小姐一同跌下悬崖的丫鬟,她妹妹暗香是慕容家三小姐的婢女,我恰好认得,这怎么假得了……”

  她的话没说完,被一个女子打断:“你们在这胡言乱语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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