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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惊鸿照影_风凝雪舞【完结+番外】(98)

  即便是做这样令他自己不齿的事qíng,只要她安好,他不会有半分迟疑。

  只可惜这些,她却并不知道,他不会让她知道。

  她匆匆赶回上京,并不会知道,因为担心,他在邪医谷施完‘画鬓如霜’之后,伤qíng大动,本该立刻入藏风楼闭关疗伤十天半月的,他却只用了五天,然后马不停蹄的赶往上京,然后再一次的以毒压伤,施针保她安稳。

  她不会知道,他的身体已经一天天接近极限,所以才需要南承曜准备静室,日日疗伤。

  本该是长时间的闭关的,可是如今的局势,他放心不下她,所以只是每日入静室几个时辰。

  他在她面前做出安然无恙的样子,他知道此刻的她,再经不起任何神伤。

  她问他的时候,我在一旁听着,她说,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不用天天陪着我的。我记得从前你都是隔几个月才需要闭关一次,然后每次时间都不短,现在是不是因为我,每次都只闭关几个时辰就急着出来,所以才要每天都去的?

  我冷冷开口,王妃不要自作多qíng了,是我的‘画鬓如霜’总欠火候,公子才不得不每日提点我一二罢了。

  我为的,并不是她。

  她的孩子,他是真的无能为力,就连她的命,也是他拼尽自己的xing命才换回来的。

  最后的针法,是我与淳逾意合力施出的,即便再怎样的以毒压伤,他终究不是神,所以那一次,他进静室闭关疗伤足足十天。

  闭关前,他勉力jiāo代我种种,出关后,他只是平静的握着她的手,说,既然他不能保护好你,我会带你离开。

  就这样吧,他不想让她知道,只想让她毫无牵挂的幸福,那么我便成全他。

  所以,我听着他告诉她,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先谷主的嘱托时,什么话也没有说。

  所以,那样多的事qíng,我统统都不会告诉她。

  所以,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世间,有一个人,那样深的爱她。

  幸或者不幸?

  我看着他们,或弹筝,或漫步海棠花林,话语并不多,时而相视一笑,那一刻,我只愿时间从此静止。

  她夜夜挑灯研读医书,甚至不惜引血入药,她以为他不知道,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就如同她知道,他仍然时时以毒压伤一样。

  只是为了能让对方觉得好过些,他们都假装不知道。

  从他不再进藏风楼,只为了多一些能与她相伴的时光开始,我便知道,他的xing命,已经渐渐走到了尽头。

  或许,他们也都明白,只是没有人会说出来。

  我曾有过这样极端的想法,在他离世后,一刀了结了她。

  既然他放不下她,那么她就该下去陪他。

  他未必知道我所想,却终是不会给我这样的机会。

  后来我终于知道,在今后的漫长年月,我将注定活在这毫无可恋的世间,替一个人,守着他一生的梦想。

  他活着的时候,是一个世人仰望的传奇。

  等他死了,便成了这世间永远也无法企及的神话。

  这样的人,即便是无法预知的死亡,他也要亲手安排,不会允人打搅,即便是天,也一样。

  他点了她的睡xué,最后一次替她施“画鬓如霜”。

  其实“画鬓如霜”治伤的功效是远远大于固本还原的,可是我并不想阻拦,我知道那是他想要做的。

  她两次坠崖,身体的积弱一直是他所挂心的,到了最后,他为她施“画鬓如霜”,纵然不可能就此放心,却也能让他心底的牵绊少一些,所以,我不会阻止。

  那女子在他怀中,他看着她的脸,眸光温柔而眷恋,那样不舍。

  天色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她的睡xué再过几个时辰就要解开,她就要醒来。

  他骤然开口:“还不动手。”

  目光却依旧舍不得离开。

  从小到大,我已经习惯了遵照他的一切指令,不管那指令是什么。

  我手中的“沉水龙雀”,穿透了他的身体。

  他的面色安详,没有半分痛苦,唇边缓缓的带上了一抹浅淡的笑,眸光,依旧没有移开分毫:“将我的骨灰,葬入海棠花林,不要留下任何痕迹,更不要让她知道。从今往后,你姓苏,苏漓陌,为邪医谷继任谷主……我要你发誓,自此倾尽xing命,护她一生安好……”

  番外 天恋视角1

  我初生的时候,齐越国都一连几月yīn雨连绵,按钦天监卜出的卦意来看,这一切都预示着,整个齐越翘首期盼的,将会是一个公主的临世。

  可是,即便如此,也依旧无法改变我生而成为这个国家唯一皇嗣,也是日后唯一正统继承人的身份和命运。

  天恋,是我的名字,是父皇与钦天监翰林院合计了整整三个月才选出的名字,连上天都眷恋的公主。

  父皇过了知天命的年月才得了我这一个女儿,自小对我宠爱非常,然而这份宠爱,却与别国公主所习以为常的衣香鬓影和无尽娇奢不同,他是将我当做这个国家的继承人,他唯一的接班人来疼爱。

  我的母亲,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xing子温顺而胆怯,父皇醉酒过后的一夜恩宠并没有能够改变她的命运,是我的降生,才让她成为齐越仅次于皇后的尊贵女子。

  每当父皇亲自考教我治国方略和领兵技能的时候,每当我在庭院中练防身剑术的时候,每当我洗净素手焚香抚琴的时候,她总是在一旁静静看我,目光温柔而忧郁。

  我想,她或许是并不喜爱父皇的,她唇边的笑掩饰不了内心的不快乐,我十二岁的那年,她过世了,临终前摒退众人,单单握着我的手,告诉我,原来,我并不是父皇的孩子。

  原本笃定的尊贵与骄傲顷刻瓦解,她喘息着,费力的开口,求我帮她向那个男人说一句对不起。

  他是宫中太医,所以能够让一切天衣无fèng。

  他是俊逸忠厚的男子,所以能够让她念念不忘了那么多年。

  然而,最重要的,他是她做宫女时便爱上了的人,本已说好放出宫去就成婚的,却终究是,抗拒不了,这注定凄艳的荣幸。

  我按着她的吩咐去找那个男人,我故意撞上他手里端着的药汁,滚烫的汤药溅了我一身,我看见他眼里真真切切的关爱与心疼,与我在父皇眼中常见的并无二致,却原来,他是知道的。

  我尖叫起来,所有人都慌了神,我哭着要父皇将他赶出宫,他的眼神里带着一抹了然的悲哀,更多的,却是不舍和牵挂。

  我转过头,没有再看,即便我知道,这将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其实,我并不知道是先有了我,所以他与母亲不得以才设计了那一夜醉酒,还是那一夜过后,她哭着去找他,然后有了两个人的请难自己,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知道,我所拥有的一切,和将来会拥有的一切,都不再是上天注定,我想要维持,我想要得到,所能依靠的,惟有自己而已。

  而我,也只有qiáng迫自己优秀,成为让整个齐越为之骄傲的公主,成为父皇心中引以为傲的女儿,才能对的起,他毫无保留的错爱。

  所以越发的用功,事事争做最好,再没有了任何的埋怨和叫苦。

  所以开始留意着收买人心,也不放过任何对我有助益的机会。

  所以当关于南朝上将军慕容潋的奏折一而再,再而三的送到我手中时,我便告诉自己,不要放过这个机会。

  我很清楚,齐越与南朝最终难免一战,所以我使计混入他的军营,心里想着即便不能劝降他,即便不能盗得关于他排兵布阵的相关消息,多了解他一些,掌握他的弱点,对我们日后jiāo战总是有好处的。

  绿袖曾经苦劝,公主平日做事最有分寸,为何这一次偏偏要以身涉险?

  我笑了笑,开口,这你别管,到时候,让你哥哥养的白虎乖乖听话不出纰漏便成。

  后来想想,我才发觉,或许从那个时刻起,我便爱上了他,或许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借口,我只是迫切的想要亲眼去看看,这个让齐越几员大将都如临大敌忌惮于心的少年将军,究竟是什么样子。

  所以才会有了生平第一次,瞒着父皇,这样不管不顾的任xing。

  一切都按照我设计好的剧qíng发展,他从白虎的利爪底下救下了我和绿袖,就像绿袖不放心我的安全执意要跟着我一样,我也执意让自己受了点轻伤,以便让戏演得更bī真,以便能有机会跟他回去。

  我处心积虑而又不着痕迹的亲近他,让他对我有好感,对我来说这些其实并不难。

  我知道自己长得很美,也知道自己有足够让天下人惊叹的才qíng和学识,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泥足深陷的人是我,而他待我,仅仅是对世间美好事物的欣赏那么简单。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我竟然开始嫉妒他的二姐,南朝三王妃慕容清,连自己也觉得可笑和莫名其妙。

  然而,这种嫉妒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在他不厌其烦的寻觅甚至亲手去做那一把一把秦筝的时候,在他收到她的家书时所展露出孩子般的喜悦和满足的时候,在他因为我按着那曲《思归》的乐谱弹奏了寥寥几个音符而大发雷霆的时候,我是真的嫉妒她。

  我暗地里叫人寻来她的小像,她是美丽的,然而绝非美得让人过目不忘,这样的美丽无聊南朝与齐越都俯拾即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她竟可以让他这样,为什么她竟可以在他眼底心中,近乎完美。

  绿袖和文丞相一遍又一遍的催促我,我知道自己该回去了,心底不舍又不甘,正当我一遍遍的问自己要不要告诉他一切的时候,绿袖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南朝慕容家,举兵谋反。

  她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低低对我开口:“公主,我们不如趁此机会举兵相助慕容家,一举掀了南朝皇帝的宝座,这样,既对齐越有利,也能让慕容潋感念公主的恩qíng。”

  “现在出兵还不是时候,不过是换个人坐那把龙椅,南朝仍旧岿然不动,何苦露了底还损了自己的元气。”我缓缓的开口:“齐越要的不是jiāo好和归顺,而是真真正正的拥有,整个天下。我也一样,我要的不是慕容潋的感恩,而是,要对他别无选择,永远留在我身边。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并没有在潋的面前透出任何一丝口风,只是安静的等待着,直到南朝派来逮捕他的人来到南疆,直到他拒捕,逃了出来。

  其实我已经做好了安排,不会有任何危险,然而他却并不知道,仍以为这是死生一线的紧要关头,而他,并没有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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