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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跃农门_浮波其上【完结+番外】(705)

  钱学康答应了孙云静的要求,第二天便去孙家提亲。

  孙氏当然qiáng烈反对,追着孙云静要打她。孙云静的亲爹从chuáng上爬起来拽下孙氏的擀面杖朝着她的背便抽了过去,打得孙氏嗷嗷叫唤,却一万个不敢动手与孙云静亲爹争执。

  孙云静的爹答应了他们的亲事。这件事qíng在当天便在荷花村中传开了。

  众人都等着看笑话,暗地里说这俩小鸳鸯总算是在一起了。有的人还拿孙氏与钱学康继父曾有的那段夫妻关系打趣,说这会儿“哥哥”、“妹妹”在一起,那也算是了功德圆满,说不定还会代替各自爹娘重续旧缘呢!

  迎亲的那天,花轿抬着新娘子走到了四分之一,轿底破了dòng,新娘险些从dòng里掉出去。花轿到了二分之一,打前边走的轿夫被路上的石头绊了个大跟头,差点没连人带轿一起摔翻。花轿行到四分之三处,喜娘又出了状况,一时之间只觉得腹痛如绞,忍不下去,面如金纸,不得不中途从迎亲队伍中退出去解决生理大事。

  由此,花轿被抬到关家前时,花轿摇摇yù坠,轿夫个个如履薄冰,喜娘不见踪影。

  旁人指指点点,说这次关家迎亲,比起上一次关家老大魏挚扬娶同村孙蘅可要不顺利多了,从这看呐,这俩人以后的生活可还有大看头啊。

  钱学康牵着孙云静下轿,走完拜天地前的所有程序,只等着喜娘赶来。

  好在有惊无险,喜娘没有误了吉时,赶到的时间恰好,钱学康这才得以和孙云静拜堂成亲。

  “礼成”二字还没被司仪叫出,门口便想起孙氏凄厉的大叫:“闯儿!你个小白眼láng,没良心的兔崽子,你回来!这小子有哪儿好?比不得他堂兄,连功名都考不得一个,一天到底就种地摸鱼跟老母猪打jiāo道,你甘心就留在这鸟不拉屎的破村子里?赶紧跟老娘去州府……”

  盖头下的孙云静别过头,任由人扶着自己去了新房,对孙氏的吼叫充耳不闻。

  养育之恩,她还得应该够多了。

  于是这一天,关家喜宴更多的人看的却是孙氏的闹剧,那一场婚宴直到后来还一直被人所津津乐道。

  “像朋友一样相处”,这是孙云静说的话,她这些年也一直这般兑现着自己的承诺。钱学康也如此,荷花村的人常常能看到孙云静和钱学康在一处旁若无人地说说笑笑,遇到什么事qíng两个人习惯了相互找对方商量,甚至每日晚上两人手挽着手在荷塘边散步。老古板们说他们这是有伤风化,那些已婚的未婚的妇人姑娘们却羡慕得紧。

  谁说夫妻之间就不能相处地像朋友一样呢?

  ☆、渔舟逐水爱上山chūn(上)

  <>  京师之中达官显贵皇亲国戚自然数不胜数,各世家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系网也是固若金汤,在这些天之骄子,显贵命妇当中,最得人注意的自然是居于金字塔顶端的那少数几个得天独厚勋爵昭著的人。

  寥寥几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者,更是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平郡王六十有三,不惑之年方才得了一子,珍之如珠,宠之如宝,真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平郡王军功显赫,许是早年间杀伐之气太盛,冲了子孙命脉,独得一子,其子却又身体孱弱,御医院医正曾委婉地告知平郡王,郡王世子怕是活不过二十。

  平郡王伤感之余,不得不为自己命脉打算,自小并不曾看顾着自己儿子念书习字,只让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丝毫不约束他。奈何此子却极爱吟诗作画,游历山水,心xing更是豁达,xingqíng开阔,谈吐不凡,见识不俗,让当今圣上也十分赞誉。

  郡王世子十六岁时,平郡王便张罗着要给他娶世子妃,纳世子嫔,广纳姬妾,好传承香火。岂料郡王世子并不热衷于男女之事,只收过两个通房丫鬟,此后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了平郡王要为其张罗婚事的美意。

  平郡王自来顺着世子的心意,可在这件事qíng上却极为坚持。

  郡王世子拗不过他,在平郡王定下一家千金,准备行六礼最初之礼的前一晚,带了几人连夜离开了郡王府。

  那一年,郡王世子十八岁,离医正断定的殒命之年只剩两年。

  ***

  风轻云淡,泛舟湖上,世隐觉得今日天气极好。昨夜他受了点儿凉。晨起后有些咳嗽,被这微微的清风一chuī,倒是头脑清明了不少。

  薄荷近前来低声道:“世子,咱们也出来有一年的日子了。是不是该考虑回京之事?”薄荷有些忧虑:“王爷年迈,只有世子一个儿子,世子出来一年,王爷想必也是知道世子的下落的。周围那些隐形着保护世子的人世子也都清楚……”

  世隐淡淡地笑了笑,从手中抛出鱼食,看着河面上泛起的成团的鱼群,轻声道:“父王老当益壮。就算是到了耳顺之年,也依旧耳聪目明。我怎么逃得过他的眼睛。”

  “那世子……”

  “我只是不想回京师罢了。”世隐轻笑道:“薄荷,你难道不觉得离了京师。连呼吸都自由许多?”

  薄荷并不理解世隐的感慨。世隐叹笑道:“我只有离了京师,方才觉得这一方天空是澄净的。京师对别人来说,是至高追求的地方,对我来说,却也只是个牢笼。”

  薄荷搔了搔头,还是低声问道:“那世子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暂时不回去了。”世隐笑了笑,见薄荷还是一脸忧虑。言道:“我的身子我知道,二十岁不是还差一年吗?况且,说不定二十岁到了,我也没撒手人寰也说不一定。”

  薄荷脸色一变,声音僵硬地道:“世子莫说这些话……”

  世隐含笑正要答话,忽然听到船头船舱好像有些骚动。薄荷忙站在了世隐跟前,戒备地盯着船头。

  荸荠小跑着过来道:“没事没事,是个姑娘,把个登徒子踢下水去了。”

  薄荷闻言,扭头对世隐抱怨道:“世子,小的早就劝过你,独租了一条船为好,免得发生这些意外……”

  抱怨的话还没吐完,世隐便摆了摆手说:“要是一个人,岂不少了很多乐趣。”

  薄荷正要接话,船头处却传来一声清亮的女子娇斥声:“谁敢把他拉上来,姑奶奶就踢谁下去!”

  “哟呵,这姑娘可真够狠的。”薄荷立马扭头朝船头看去,世隐也是挑了挑眉,两边人道分开,只见一身着嫩绿色的高挑姑娘大步朝船尾走了过来,身上衣着简单,头上、身上、手上都没有任何的坠饰,本来该是很朴素,瞧着贫穷的样子,可偏生她生了一双狭长的杏眼,此时正是怒气冲冲,行走起来动作幅度又较大,看着便气势凌人,不像一般人家的姑娘。

  “这位姑娘,您行行好,这、这要是闹出人命……”船家忙告饶请求,女子手往腰上一叉,道:“哪里就会闹出人命,你当你船底下这湖有多深?顶多让他呛两下,真出了人命,那也不用你负责!”

  女子抬脚搭上栏杆,低头冲船尾下边儿的湖水道:“老流氓,水里凉不凉快?姑奶奶免费让你洗个澡,你好好清洁清洁自己,洗gān净了爬上案去以后好重新做人!”

  世隐微微偏头,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位女子,嘴里却问荸荠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那位姑娘被下边儿水里那中年男子给……骚扰了,然后那位姑娘就把人给踢了下去。”荸荠顿了顿:“瞧那男子的装扮,应该是个混混。小的瞧着那姑娘倒不是本地人,她所坐的位置上搁了背包,应当是赶路的。”

  “背后说人闲话先看被说的人在没在边上,拙劣!”荸荠话还没说完,便听女子的娇斥声在耳边响起,回头一看,那名女子正微微挑眉看着他,说:“我不是赶路的,我是出来游玩的。你的观察能力还可以再jīng进些。”

  “臭丫头,你给我等着!”水下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船体的绳子,不算厉害地威胁。

  女子嗤笑一声,理也不理,只是虎视眈眈地看着周围的人,不许他们去拉那人上来。

  世隐细细看了女子半晌,方才言道:“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得罪了你,合该受到惩罚,但让他泡在水中,想必也有些不妥当。”

  女子偏头看向世隐,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遍,忽然文不对题地问道:“瞧你的模样,脸色不大好,身上却又有一种养尊处优的优越感。你是出来闲散心qíng的,可能身上还有些疾病,家中有一定的势力。我说得可对?”

  世隐讶异了下,倒也并不藏着掖着,点了点头。

  “那就不奇怪了。”女子笑了一声,径自走回船头取了自己的包袱,又返了回来,不客气地坐在了世隐的对面,说:“其一,你身子不好,可能是想积德行善,所以劝我饶了他;其二,你出来闲散心qíng,不想听到有人大喊大叫破坏了你的好心qíng;其三,你家中有势力,所以把人命看得并不重,你要我饶了他,其实是在施舍你的‘善良’。这三点,你是哪一种?”

  世隐被问住了。老实说,这对他而言是个难题。他到底是个郡王世子,虽然喜好游山玩水,喜欢吟诗作对,但他身子不好,平郡王护得很紧,世事人qíng上他知晓一二,却并不jīng通。

  薄荷有些怒气,刚想训斥这女子大胆,又听女子说道:“如果是第一种呢,那就免了,他行为不端,瞧那样子也是个老油条了,以往这样骚扰女子调戏良家妇女的勾当想必也没少做,而且现在还吵吵嚷嚷的,毫无悔过之心,你要想积德行善,想必让他待在水里,这功德还要大些。如果是第二种呢,那我也只能说抱歉了,已经打扰了你的好心qíng,我也没办法,可就算把他拉上来,你的心qíng也不会好了。至于第三种,还请你把善良收回去,当事人是我不是你,你没那种资格和权力要求我怎么做。”

  “大胆!”薄荷当即怒叫,女子平静地道:“我胆子的确很大,不过不需要你提醒我。”

  女子站起身,挎上包袱走到船尾处,蹲身捡起船尾的一粒石子,朝水下那喋喋不休的男人扔了去。“咚”的一声轻响后,男人大叫一声,怒骂道:“你个臭婊——”

  “我改变主意了。”女子声音很好听,像huáng鹂鸟儿唱歌一样清亮:“方才我说让你洗gān净后上岸重新做人,不过看来你对此很有异议。那么,等船靠岸了,本姑奶奶不介意把你揪到衙门去。听说你们这儿的县衙还蛮公正清明的,似你这等小人,拘上你十天半个月的也好,让那些受你欺负敢怒不敢言的人也松快上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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