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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邻_巫羽【完结】(49)

  “可是有人目睹他遭人劫走?”

  苏司理得问清楚先,上次有个老妇人报案她孙女被牙人抱走,其实睡在自家chuáng底下。

  “有的,就是我侄子,李棋,阿棋,你和官人讲讲当时的qíng景。”

  李掌柜推了推阿棋,阿棋上前,仍还在用袖子揩泪。

  “官人,有四五个人,天好黑,穿什么衣服分辨不清,他们先拿东西砸破我头,我躺在地上,爬不起来,果子喊我快跑,是说他仇家。我看他们踢打果子,我拼命喊救命,可是没人敢来帮我们,他们一直打果子直到把果子打晕,还套上麻袋,把人抬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阿棋哽咽,再说不下去话。好一会,他平复qíng绪,继续说:“官人我句句属实,这是他们打的伤。”阿琪把额头的发一拨,露出额上的血迹,那血迹沿着脸庞、脖子,滴落在衣领上。

  苏司理觉得骇人,听得恼怒,愤然跃起,一拳拍在案上。这当众施bào、劫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去,去喊胡瑾。”

  苏司理缓缓坐回椅子,觉得双脚发软,也是,他今天才吐得七荤八素,而且大半天胃里汤水未进。

  老仆领命,赶紧去找胡瑾。

  深秋,天黑得早,珍珠铺打烊,外头就已经漆黑一片。

  “果子,要不要去张七店吃烧鸭?”

  阿棋夜晚空闲,想着四处走走。

  “走,棋哥,我请你。”

  李果豪气揽着阿棋,他这两日似乎特别开心,以往要让他请一顿饭,可不容易,相当抠。

  张七店就位于澳口,离李果住的四合馆不远,那是一家物美价廉的ròu食店,卖烧鸭饭。

  李果好久没吃到油腻腻,脆嫩香喷的烧鸭,想起这美味,相当馋。

  于是两人结伴穿过暗巷,来到布满食店的澳口右岸边,还没接近张七食店,突然就从角落里窜出四五个人,阿棋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头上已被狠敲打一棍。阿棋摊在地上,一时被打愣,但听到李果在叫他:“棋哥快跑,是我仇家!”阿棋茫然捂住汩汩流血的头,朝李果看去,正见那些人在踢打李果,下手十分狠辣。阿棋惶恐极了,嘶声喊着:“救命啊!救命啊!”虽然天色昏暗,四周没有什么人,然而阿棋明明看到是有人路过的,却反倒落荒而逃。没有人救他们,阿棋绝望地哭叫李果名字:“果子,果子!”

  除去起先被痛打时的几声惨叫声,此时的李果已经被打晕,软绵绵躺在地上。

  阿棋趔趄爬起来,想扑过去救李果,那些bào徒,却只是把阿棋推开,一麻袋将李果套起,两人抬着,迅速离去。

  栽倒在路边的阿棋,大概昏迷了一会,醒来发现自己满头的血,身边早没有李果和那群bào徒的踪迹,他摇摇晃晃,走回驿街。路上也曾求救他人,无奈阿棋言语混乱,模样吓人,没人肯帮他。

  阿棋奔回衙坊,跟李掌柜哭号果子被人劫走,把李掌柜吓得半死。想也没想,李掌柜就拽着阿棋,奔到司理院报案。

  第56章 寻觅

  赵启谟在院中看月, 听到隔墙说话的声音, 一个老仆问:“承信郎在家吗?”一会就听到胡瑾的声音,问有什么事。“有位珠铺的伙计在澳口被人劫走, 司理官人叫老奴过来通告。”接着听到胡瑾叮嘱家仆的声音。

  想着他们这是要去司理院, 赵启谟站在门口等待, 不会果然看到苏仆和胡瑾走在过来。

  “可知是哪家珠铺?”

  赵启谟跟上,询问苏仆。

  “回赵舍人, 只说是城西珠铺。”

  “被劫走的伙计叫谁名谁?”

  “似乎是位姓李的伙计。”

  苏仆是位老仆人, 年纪大了,记忆力不是很好。

  “舍人, 到司理院便知晓是谁。”

  胡瑾听苏仆说城西珠铺, 姓李伙计, 也和赵启谟一样,想到一个人。

  三人不再言语,匆匆前往司理院。

  抵达司理院,三人进入院中, 李掌柜看到来的人里有赵启谟, 先是惊诧, 继而又高兴。

  “掌柜,被劫走的可是李果?”

  赵启谟也认出李掌柜。

  “是他。”

  李掌柜回答。

  赵启谟又问是在哪里遇劫,阿棋急忙过来讲述,他的话语,真是听得人怔营。

  “既是在澳口,可能借着船离去, 然而夜晚漆黑,澳口、海港的船无数,寻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再说,还得将士卒召集起来,这时辰,他们都各自回家吃饭。”

  胡瑾手下的兵,除非有特殊任务,夜晚都各自归家。

  “那怎么办,人命关天。”

  苏司理想如果要搜索海船,肯定人手不足,而且他也不是巡检司的官,人家凭什么让他上船翻找,只能拜托胡瑾。

  “离青,你我先到遇袭地点察看一番。等等,你不会是从午时待到现在?”

  离青是苏司理的名字,胡瑾很少直呼他名字。

  “无妨,我们快过去。”

  苏司理觉得他还能再撑一撑。

  此时,阿棋早领着赵启谟先行走了,他们走在前头,苏司理等人走在后头。

  从城东赶至城西澳口,阿棋的脚步越走越慢,走到半路,再撑不住,摊坐在地上。

  “阿棋,还好吗?”

  李掌柜担忧问着。

  “有些累,我歇会就行。”

  头上挨着一棍,加上失血,让阿棋意识有些模糊,走路虚晃。

  “官人,得送阿棋去看郎中。”

  李掌柜先前就想先送阿棋去医馆,是阿棋坚持要先去报案。

  赵启谟手一指,指着一旁一家药铺。

  显然这一路上,赵启谟就在留意四周,找寻药铺、医馆。阿棋是很重要的目击证人,不能出事。

  李掌柜扶着阿棋到药铺,找人包扎伤口。

  “就在张七食店左边的巷口,前面,前面就朝着澳渠。”

  阿棋脸色苍白,怕众人找不到,吩咐着。

  “你说李果喊你快跑,他说遇到的是仇家?”

  赵启谟低头问话,跟阿棋核实。

  “是的,果子说:是我仇家。”

  阿棋点头,他也想不明白,李果怎么会有仇家。

  赵启谟神色凝重,他想到王鲸,但是王鲸人在刺桐。

  李掌柜留下照顾阿棋,换成胡瑾领着赵启谟和苏司理,前往澳口。只要是此地的水域地带,都归巡检司管,在巡检司任职多时的胡瑾,对澳口十分熟悉。

  三人一路沉默不语,来到阿棋描述的地点,胡瑾的灯照在地上,他蹲着查看地面凌乱的脚印,还捡到一根沾血的木棍。

  “看来是这里。”

  确定地点,胡瑾站起,将四周张望。

  “穿过这条巷子,再往后,是大街,虽然天黑,酒楼食肆可正是经营的时候,不可能抬着人招摇过街。”

  胡瑾脑子里自有一张详细的地图,大到河流,小至街巷。

  他平日作风轻浮,还是个低级武官,往往被人看轻,也只有熟悉他的人,才明白那只是表象。

  “往左往右也不行,都是民居,除非歹徒的落脚点就住在附近。”

  苏司理到两侧兜转,人正好回来,说着他的发现。

  “不会在自家门口劫人,估计还是借助船运。”

  赵启谟看向澳渠,三人都看着那里,无疑都认为最有可能是船停泊在一旁,劫走人后,趁着夜色,迅速登船离去。

  “小官人,我知道李果在广州有一个仇家,虽然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胡瑾摸着刚剃过的整洁下巴,做思考状。

  “你认识李果?”

  赵启谟想起当初李果在自家宅子作客,胡瑾看到李果,确实像在逃离。

  “认识,这不重要。”

  “不,这很重要。”

  苏司理看得出来赵二郎和那报案的掌柜是旧相识,都很关心李果的失踪,而胡瑾也认识李果,这个李果真的只是个小伙计吗?

  “长话短说,我在jì馆见过李果,许多天前,有位兵痞醉酒去骚扰一位卧病的馆jì,被李果拦阻,推倒在后院。这个无赖叫钱铁七。”

  胡瑾一咬牙,把他狎jì的事说出。

  “钱铁七住在城北,就是这不大像他作风,要报复打一顿就是,不至于要劫人呀。”

  胡瑾琢磨着,钱铁七他认识多年,不像会gān这种事。

  “恐怕不是,胡承信,海船入港都需经过巡检司检查吗?”

  赵启谟在想一个可能,李果那句:“是我仇家”,让赵启谟念念不忘。

  “不用,小官人,你该不会,正好知道是谁gān的?”

  胡瑾没问过赵启谟和李果的关系,他们显然是旧相识,而且恐怕jiāoqíng不浅。

  以往听赵启谟提过,他小时候在刺桐住过,而胡瑾知道李果是刺桐人。

  “听李掌柜说,李果年纪轻轻,独自一人离乡,从刺桐来广州还不到一年。他会不会是在家乡有什么仇家?出来避祸?”

  苏司理觉得有这个可能,而刺桐和广州同是大港,往来十分便捷。

  “刺桐王家,王鲸。”

  赵启谟启唇说出这几字,恐怕真是王鲸找上门来。李果曾说他离开刺桐前,还报复过王鲸,靠着小孙的帮忙,才逃出刺桐。

  “你是说刺桐王承信家,他家的船五六天前靠港,昨日还停泊在港口。”

  胡瑾记得很清楚,这艘海船特别大,而且船东家跋扈,泊港那天还和其他商船起纠纷。

  赵启谟的神色凛寒,袖子下的手拳起又舒开,他冷冷说:

  “就是他。”

  “小官人,我知道你救友心切,不过我们这么过去,没船没兵,什么也gān不了。我回去喊几个兵,开两艘船出来。”

  刺桐王家,财大气粗,空手jiāo锋,人可带不出来。

  “我和王鲸是旧相识,他会让我上船。”

  赵启谟心里已有决定。

  “勿要打糙惊蛇,等胡承信回来。”

  苏司理劝拦。

  “在此等我。”

  胡瑾留下这句话,匆匆折回城东,留下两人。

  待胡瑾离去,苏司理跟赵启谟说:“已知下落,勿要急躁,且到前方分茶店等候”

  赵启谟不语,他在思索一件事,他去过海港,知道怎么过去,而海商喜欢在自家船上挂书有姓氏的旗帜,不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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