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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间神捕(六扇门系列3)_堕天【完结】(27)

  你想这些鸟雀们是能凝聚一心想办法从天罗地网中逃出生天呢?还是继续各自为政让别人一网打尽?”

  他一字一句地带笑说着,俞湘君的心也一分一分地沈了下去。

  他果然知道了。这个“捕鸟行动”。可是为什么不揭穿,不逃?

  海千帆却仿佛完全没有在意,兀自带笑继续说道:“天生万物,物竞天择,能逃出生天的鸟,以后也许能找到另一个新林子,过得比老林子更

  好、更长久,所以鸟儿们也不能抱怨捕猎的人。只是……这样一来,不知道又会有多少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是戏文里常见的词句。

  他隐晦曲折的,就是想要表达这个意思,从此来向自己绝别么?

  不,不对!

  只顾着自己纷乱难明的qíng绪,却几乎忽略了他所说的最重要的信息,蓦然间想通了所有的关键所在,俞湘君震惊地抬头看海千帆始终饱含笑意

  的眼。

  官府此举是想肃清海天一色阁在南海上的势力。而海千帆!他竟然反过来利用官府缉剿的力量,打算借此把已是人心背离的海天一色阁内部做

  一次大清整。

  所以才把看到的一切都隐忍不说,所以才故意给他制造机会,静静等待那一张巨网的启动。

  疯子!哪有人会把自己的全部都当筹码,在四面楚歌声中赌孤注一掷的一局?

  “影君,劝君更进一杯酒,他日重逢,不知还有此qíng谊无?”

  雪白修长的手从他的杯口挪开,更为他满上此杯。还未分别,就开始相期日后,这话从最擅长遗忘的海千帆口里说出来,却是分外的讽刺。

  “我只怕,是你对我相逢仍不识了。”

  俞湘君忡怔了良久,无法再瞒,也无处可瞒,只有苦笑,喝到嘴里的酒也泛开了满口的苦涩滋味。

  那个善于cao纵人心的男人,只要他觉得是个负累,把有关于自己的一切从记忆中轻轻抹除也并非难事。

  “嘘,今朝还有酒,邀君共醉!”

  微凉而柔软的唇,贴上来哺过冰冷的液体。不是水,而是酒,燃起无色烈焰的助燃剂。

  “我也许会忘了你,不过你要记得,你也一定会记得——我,不是‘泉’,我是海千帆。”

  缠绵至水rǔjiāo融,海千帆喘息着突然重重一口咬上了俞湘君左肩,把憋屈在心底的话一次xing说清。

  “不要说!”

  俞湘君伸手掩着他的嘴,腰下一个用力,肩上被咬破的伤处绽裂出血,滴落到他身下的海千帆身上,顺着昔日的旧伤痕在皮肤上渗开,在心口

  处形成殊红绝艳的一笔。

  “唔……”

  这个男人,与可以遗忘的自己不同。他总是忘不了过去,但……可悲的是他只想沈浸在过去,拒绝接受新的改变。

  固执的男人!

  但这一点却叫自己心动。

  大抵是因为自己懦弱地选择了逃避,所以仰望着敢于承受记忆之伤的勇者。

  因为比起遗忘,记得,需要更多的坚qiáng与勇气,才能毫不动摇地保留着完整的过去。如果是悲伤的记忆,记得,那是一种连骨髓都带着痛的感

  觉。

  突然有一种残酷的快感——以后,就算这个岛、这片海域都在人们的记忆中完全消失掉,这个男人也断不会忘记自己吧?就算他不想承认,就

  算他自欺欺人,但心里总会保留着自己的一席之地,谁都夺不走,包括他自己本人!

  这样一想,咬在嘴里的咸腥血汁咽到喉底,竟泛出了淡淡的甜味。

  苦涩而又甜蜜,奇怪的爱恋滋味。

  海千帆还沈浸在只想好好品尝这奇妙的恍惚滋味时,碧波宫门外一道飞掠而入的蓝影打断了一切。

  “砰——!”

  倒地的大门代表了正面承受来人怒火的下场,帐内,俞湘君在长鞭袭入幔帐的第一时间挡在前面,隔着纱幔一把握住了那毒龙似的鞭梢。

  这短短的时间已经足够让海千帆回神,立刻拿起散落chuáng上的衣物披上,一边却不慌不忙地把垂地的青纱帐幔挽起,沈声道:“蓝令主,你夤夜

  到访,所为何事?”

  听到他的喝问,俞湘君在chuáng里用力地闭了闭眼——该来的还是来了。云飞扬果然本事不小,一点时间也不làng费地开展了行动,并早早把这在岛

  上深藏了两月,谁也不敢言明道破的矛盾挑明开来,配合着蓝如烟的火爆脾气,甚至还没等到过夜。

  这风流公子哥样儿的统领竟意外地有着如此之高的办公效率,也许之前说他是靠父亲权势上位的传言并不可信。

  “你敢私自囚禁老帮主和两位护法,你说我所为何事?”

  蓝如烟见抽不回鞭子,眉一立,顺手拔出了挂在墙上的青锋宝剑,冰冷的剑锋架在海千帆的脖子上,剑气bī出了一片寒粟。

  “要是你想求我把他们放出来……这,可不像是求人的态度。”

  那把颤巍巍的宝剑一个拿捏不稳,就有可能割下自己的大好头颅。在这样的境况下,海千帆不怒反笑,勾起的唇角为他丑陋的脸增添了一种说

  不出的魅力。

  “呸,就凭你也想叫我求你。我只问你,放也不放?”

  这种明摆着挑衅的言行让俞湘君捏了一把冷汗,也愈加激怒了蓝如烟,手微微一震,长剑颤动,已经将海千帆落在颈边的头发削断了一缕。

  “如果能放……我倒也很希望这么做。蓝令主觉得我软禁老帮主和两位护法能有什么好处吗?”

  海千帆目光闪动,现时的qíng形,他要如何把这个中缘由向蓝如烟说清?

  尤其是保不准这宫里的人就有冯希山安cha的人的qíng况下。

  唯今之计,就是让蓝如烟自己去发现,谁才是最有动机谋权的人。

  “你意图谋夺帮主之位。”

  蓝如烟立刻就有一个现成的答案。回到岛上后人人都这么说,虽然蓝如烟本身并不确定。

  “就算我现在不下手,等老帮主百年之后,帮主之位自然也一样是我的。”

  海千帆耸了耸肩,感觉那剑也随着他的动作向上提一提,倒是没有伤害着自己。不过因为这小动作,接下来剑上透出的压力也更大了,冰冷剑

  锋上的寒意已切入皮肤。 RX-

  奇怪,蓝如烟明明也不肯定海老帮主等人就是自己囚禁的,可是为什么却在深夜冲进来bī宫?

  或者他另有想除掉自己的理由?

  想到后者,海千帆的心沈了下去,与此同时,蓝如烟下定了决心,喝道:“我只相信我眼前看到的事。你到底放也不放?”双眉一竖,挥剑即

  斩。

  “叮——”

  在剑锋堪堪触碰到他脖子的时候,之前隐在帐中默不做声的俞湘君却倏然出手,将原来绞执在手上的长鞭一递一弹,把剑身dàng了开去,同时抱

  着海千帆向内一滚,避过蓝如烟跟着接踵而至另一个剑招。

  “你?”

  经此折腾,那幅宽大的青幔纱帐也被拦腰划断,蓝如烟看到衣衫不整的两个男人倒在chuáng上纠缠成一团时,不禁讶然,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

  俞湘君以凌厉的眼神瞪视着那把毫不容qíng的剑,心里的疑问却不能在这时候出口。

  他知道云飞扬必会采取行动,但他到底是怎么处理的?还是说,其实官府从一开始就有杀海千帆的心,所以才借由蓝如烟下手?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己是官府派到海天一色阁的卧底,而蓝如烟却是海天一色阁前往六扇门当捕快的卧底。他在六扇门的身份与自己相同,

  也是个捕快,不过,不同的是他与自己执行的任务完全相反。然而,云飞扬却和这个美丽的蓝令主纠缠在一起,甚至还有过两个男人要结为夫

  妇的爆言。那个事事出人意表的云代统领到底与海天一色阁有什么纠葛?想在这南海上掀起多大的波澜?

  “影君,不妨事的。”

  感觉到他的担心与愤怒,海千帆安抚xing地拍了拍他的手,倒像是万一输了丢掉xing命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似的——当然,他的确是认为没什

  么大不了,毕竟他是寻死过的人,被自己所绝然放弃的生命,现在多活一天都是偷来的。

  不过,至少现在还不能死,还有未了的心事,还有人会为自己担心……海千帆抬眼看向蓝如烟,脸色一沈,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与淡然,挟了

  微微怒火的低声道:“蓝如烟,你不要太过分,现在代帮主是我,无论我要做什么事,大家都不得有异议,不是吗?”

  “你最好也别忘了,海盟令在我手上,老帮主就是防着有一天会出这种事,才叫我掌管海盟令的。”

  被他眼睛盯得qíng不自禁地回避开去,毕竟海千帆出其不意以摄心术控制过他的往事还记忆犹新。但蓝如烟毕竟也曾经是老帮主青眼有加,想纳

  为继承人的对象。而且,掌有海阔天不在场时最具生杀大权的“海盟令”——虽然现在不知道被云飞扬弄到哪去了,但虚张声势也是必需的。

  然而,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虚张声势的心虚?就在刚才,他终于按捺不住,夜闯囚禁自己父母的禁地,却因为一个意外而由此对自己一直信任的

  冯希山产生了怀疑。在发现自己必须在相信海千帆或是相信冯希山中选一个时,他一时意气选择了刺杀海千帆的举动,但……这只是因为不愿

  意相信自己至亲至信的人背叛而做的么?

  火气渐渐下去,一旦冷静下来,蓝如烟突然觉得自己完全失去了动手的力量。

  虽然只是个卧底,但毕竟在六扇门待过了一阵子,知道无论自己怎么想否认掩饰,事实的真相也就只有一个,它静静地、沉默地摆在那里,从

  一开始就存在,只等着别人发现它、找到它罢了。

  但……也许每一个陷入困境的囚犯都会有一种妄想自欺欺人的本能,他们拒绝去接受事实。

  敏锐地察觉了蓝如烟的动摇,海千帆却没有对他之前的鲁莽和误会大肆训斥或数落说教,只是静静地提出了自己的保证:“那么,我敢担保,

  蓝令主拥有的权力在我代帮主的期间内一直有效。”

  给蓝如烟这个权力的人是海阔天,海阔天不死,由他亲手发出的“海盟令”才会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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